《小顾战记》余风荷

83、圣人血

　　小顾检查了冯氏与铁哥儿的状态，这才跟两名太医商量了轮流守夜，歇在侧殿旁的屋子里，整理太医开出的补血补气的方子。夜半时分，果然有人敲门，小顾让青剑不动，自己去开门。开门一看，果然是曾给太子妃磕头领上的太子东宫顾问谢行。

　　这谢行年岁约莫三十，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一脸老实样，长相平庸，适合做某人的心腹。

　　谢行给小顾行了一礼道：“姑娘有礼。”小顾点点头，挑了挑眉道：“听说你给太子举荐的我？”

　　谢行点了点头。

　　“当时可是千钧一发，要是没有太子这个事，只怕我就跟阳角大师开打了。”

　　谢行微微一笑，道：“正是赶巧了，姑娘前脚跟着人闯进来，后脚我就收到消息，吩咐看顾姑娘千万不可跟阳角大师一行人正面冲突。就算从此太子对我失去信任也是值得的。”

　　小顾低下头，慢慢坐回椅子上，道：“多谢你们好意，只是以后不可再如此为我，我，我这个人，一向做事鲁莽，但我对自己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想负人，也不想别人为我枉丢性命。”

　　“这就好比战场，总有人要牺牲，只是这战场没有硝烟，只是姑娘乃将军看重之人，只希望姑娘能好好保重。”

　　“好了，你别说了，这样青剑更无法自处了。”小顾烦躁道。

　　青剑不在意道：“此行我早已有准备，小姐不用为我二人担心，此次我拖小姐下水，他日自会自行领罚。”

　　“先活下来再说。”谢行道。“没想到姑娘医术确实了得，原本我也只能替姑娘拖延一时，没想到姑娘竟真能化解的了太子妃死局。有太子背后作保，他阳角大师也不能够明目张胆跟姑娘拼个你死我活，只是姑娘要当心背后冷箭。“

　　小顾道：“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你可知道青剑的拿手绝活？”

　　青剑此时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在小顾眼睛皮上抹了一下，道：“时间差不多了，应该可以看见了。”

　　谢行略一迟疑，看二人又是计划要夜行，深感无力，遂道：“你们可要当心，另外待太子妃跟小公子情况一稳定，你二人火速离开京城。”

　　“还有其他的事？”青剑问。

　　谢行苦笑道：“你道太子妃为何会陷入如此凶险的境地？背后无外乎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商先生会处理此事，但只怕顾忌不到奉行师他们的动作，所以请姑娘暂时离开京城。”

　　且说小顾青剑二人趁夜色掠出侧殿，无人瞧见，伏到树枝上，看远处的光。后半夜天空黑的深沉，皇宫一向习惯，后半夜子时过后，陆续将房屋内宫灯熄灭，只在留守值日的殿内燃上一两根灯烛，另值班侍卫陪灯笼，其他一律不许留明，为防火患。此时皇宫虽然星火点点，影响二人视线，然凝神片刻之后，果然在一处地方发现荧光点点。青剑心中一喜。

　　这便是青剑手中的行踪粉，行踪粉配的有显影粉，单单行踪粉寻常人察觉不到，需得眼睛抹上显影粉才能发现行踪粉的踪迹，而青剑拼了命跟阳角大师过招，为的便是将行踪粉撒到此人身上，果然那阳角大师不留神衣角被撒了行踪粉。这次可以根据行踪粉跟踪阳角大师了。

　　“有好东西怎么不早点用？”小顾道：“一开始就给青峰撒上，不就能跟着他了？”

　　青剑冷冷笑了两声：“小姐莫是忘了，青峰是要替小姐去死的，怎能撒上行踪粉供人追踪施救？”

　　小顾一时语塞。

　　青剑又道：“为主子死是我们暗人的荣耀。此事不提也罢。”低下头又低声道：“就算救他出来，我们也要等主子处置，说不定也是个死，也不知我这般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死在一处吧。你的心意他会明白的。“小顾道。

　　“你偷了阳角大师什么东西，他那么生气？“青剑又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搬空了他的密室，还带走了一个人，这个人现在估计对阳角大师恨之入骨。”

　　“那真是可惜了，没一股脑将他气死。”青剑也嘴不留情道。

　　“哎你是不知道，一般帅哥美女对自己的美貌最为重视，甚至要超过自身性命，这老头硬要毁人容貌，是可忍孰不可忍，那怜奉行才决定替我打开密室大门的。”

　　青剑扭头看了看小顾，忍不住道：“他是想借你之手惩罚阳角大师的吧。人家知道你想要跟奉行师们干架么？”

　　小顾又是语塞，心里颤了一下。似乎很久没遇到这么直接暴躁脾气的女子了，真香。

　　二人顺着行踪粉痕迹，一路逶迤，小顾拎着青剑腰带，高高掠起，离开皇宫，来到京城一处僻静的民宅。只见斑斑荧光在一家房门前消失了。小顾二人对视一眼。

　　从来只听说这奉行师们自负身份，被当做贵宾，只住在皇宫与寺院以及皇室为其安排的别院里，没想到在京城还有民宅据点。小顾让青剑留在宅子外留守警备，青剑身子受伤，此时进去也不妥。

　　小顾在门外听了听，宅子为一进院落，院子里住着夫妇两个，并男主人的父母，隔壁侧房里还有几只鸡，并老鼠吱吱的声音，四人睡的香甜。这是一户普通的人家，不过，这宅子底下嘛，小顾听不太明确，显然地下室做了隔音处理了，确定有人，几人却听不清楚。小顾轻轻跳进宅子内，顺着院子里荧光，走到了一处空地，这下面显然有通道。窜进房里几下拍晕了一家人，这才使蛮力掀开地下的盖子，露出一个狭长的台阶通道来，一股湿潮腐败的气味传来，看来这地下室不常用啊。

　　小顾跳进去，凭着淡淡的荧光，一路前行，越过几个简易的陷阱跟空洞，来到一处开阔的地方，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显然已经离开了那户人家的院子范围。小顾听到的声音越来越清楚。

　　滴滴答答的声音，青峰抬起头看着面前面容慈祥平静的阳角大师，真是个讽刺，奉行师们常常被人们供奉，为人祈福驱邪，有时候他们这些没有生路的暗人，纵然主人不许，心里也会暗暗信奉他们，以期心里有个安慰，可此时围在阳角大师身旁的几个奉行师，手里拿着行刑刑具，并不比那些邪祟强半分。青峰自己手脚被缚，后脑还有一根银针，封着他的力气。他一个人在一个笼子里，旁边还有四个笼子，也都有人。

　　他们五个在这个地牢里，滴滴答答滴水的声音更加考验各人的意志力。

　　“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有资格活，可以跟我离开这里，回到火峰国，重新开始。”阳角大师道。
　　“我不是圣人，我不是圣人，我只是从小跑的比别人快一些，我是爹妈生的呀。。。。。。”一个笼子里的人呜呜咽咽哭起来，不停跟奉行师告罪乞求原谅。

　　阳角大师点点头。那人果然被两个人拖出笼子，缚在一张椅子上，其中一人娴熟抽出袖中刀，朝此人心脏位置迅速扎了一下，那人尚未感觉到疼痛，血便从心脏喷了出来，然此人也不过喊叫两声，就没了知觉。

　　阳角大师接过奉行师递给他的一小瓶粉末，小心翼翼将粉末撒进盛着血的坛子，不过顷刻的功夫，那粉末竟然变多了，渐渐的肉眼可见的功夫变多，竟然渐渐动了起来。阳角大师点点头，手下一人便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药瓶，撒了进去，不多时似乎听到一声嘶哑的惨叫，那瓶中会动的粉末消失不见了。

　　笼子里的三人被血腥味惊得忘记呼喊，干呕起来。

　　“他不是圣人，我希望你们几个有人是。”阳角大师虽然说这话，却只看着青峰，这个人，是他折损了七个灭生队队员才弄来的。灭生队是上一任国师留下来的，具有特殊体质的人训练而成，极其珍贵，每个人都是国师的珍宝，而在大月一下折损了七个人，回去如果不能给国师带点新鲜的东西，国师不会轻易绕过他。这个人背后是什么人他正在查，很快就能查明，而这个人前一段时间去过皇宫搬运过东西，很可能宫殿坍塌的事情就是他所为。

　　“你的肋骨断了，可是你感觉不到痛苦。”阳角大师对青峰道。

　　“你们不是将我感觉封了么？”青峰看着阳角大师，他觉得视力有些受影响，渐渐看不清这人嘴脸了。

　　“你要是取了心头血还能活，或许还能活着，或许还能见一见你的朋友。”

　　“你说什么？”

　　“要是你死了没人来寻你，我是万万不肯相信你是圣人的，”阳角大师矜持一笑，道：“不过你的朋友要来了，我很欣慰。”

　　“青剑？你，你不要动她。。。。。。”青峰情绪终于起来了。

　　“你知道圣人是什么么？”阳角大师似乎心情很好，继续道：“圣人的心头血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最关键的，滋养生灵，使人长寿。’

　　“呸，挖人心喝生血，你们都可以下地狱了。”青峰道，“还长寿。”

　　“你知道国师今年多大了么？”阳角大师道：“他已经辅佐了五个皇帝，做了五任的国师，五任，整整二百年，”阳角大师一阵狂笑，哈哈哈，“二百年，他活了不止二百岁，还在无休无止寻着圣人血，他能与天地同寿，却不肯分给底下人半点。”

　　“你说可笑不可笑，他知道，独他自己长命，坐看世人如蝼蚁出生遭受痛苦再死去是最令人愉悦的事情，就这样，我被派驻到这偏远之地，他还不放心，让一个狐假虎威的稚子来监视我的举动，可笑可叹！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白白占着国师的位置，一个庶子，登上国师之位，竟然大肆收徒，不尊血脉，不敬嫡支，将奉行师家族折腾的乌烟瘴气，嫡支人尽数消亡，哪国心里不是面上尊敬心里痛恨的。”

　　话说的这般，也就是不给这几人留活路了。那手下二人将剩下三人尽数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