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队友“被网恋”以后[电竞]》催檀

6、Chapter 6

　　陆邵和：你撞车谢桥了？

　　迟慢：……
　　迟慢：你怎么知道的。

　　陆邵和：看直播看到的。
　　陆邵和：变声器牌子还是我推荐给你的，你忘了？

　　迟慢：不是。
　　迟慢：你还会看谢桥直播？

　　陆邵和：……

　　陆邵和：你认识谢桥吧。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EOS圈子里面有两位特别出名的八卦之王：EGI的两位突击手，魏孟南和郑我。毕竟吃瓜吃到凌晨四点、亲自下场给粉丝点赞、直接艾特当事人过来的事他们都干过。

　　电竞的粉圈撕逼一向腥风血雨，最狠的诅咒大概就是“小心South待会儿艾特你正主过来看看你这嘴脸”。也因此，这两位曾经被应海东屡批而不止。

　　郑我是天生的人缘好，再难相处的人，都能跟他说上一两句话；至于魏孟南，那是纯粹的年纪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还有一个可能就是，EGI队内根本不产瓜，这么多年了，队员更迭数代，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队内不和的新闻。

　　但是除了这两位之外，陆邵和却是潜在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物。圈子里边上到管理层，下到粉丝圈，基本上没有他不知道的八卦。

　　迟慢在训练室的机位离他比较近，不止一次看见他休息时间刷微博看粉丝撕逼——一脸平和带着笑意和看热闹的兴奋，仿佛正听着德云社相声，就是没带耳机。

　　很多事情陆邵和都一清二楚，只不过他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罢了。

　　迟慢收起了手机，在路边的休息长椅上坐了下来。

　　认识么……当然是认识的。

　　只不过，认识的过程，大概比起陆邵和能猜测的，要复杂得多。

　　他们曾经是网友。
　　曾经。

　　·
　　夏天的大正午，太阳毒辣，堂子里闷得不行，总叫人觉得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学校后门是一条小巷子，每到饭点的时候就变成了小吃一条街，巷子里经常挤满了小贩，飘着食物的浓郁香气。

　　墙根底下摆着小摊，穿着老汗衫的大爷胳膊底下夹着蒲扇，推着铁皮滚轮小车，锅里盛着热腾腾的色泽鲜艳的豆皮。

　　一个黑色的书包从墙上扔过来，紧接着，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身影从墙头上翻了下来，身手利落，一看就是惯犯。迟慢直起身子，把校服外套脱下来团成一团，塞进刚刚扔过来的书包里面。

　　大爷对此情景司空见惯，慢悠悠地摇着蒲扇，坐在竹篾编的小凳子上眯着眼，语气悠闲：“又是你啊。”

　　迟慢扬起脸冲大爷一笑：“大爷，给我来碗粥呗？”

　　“大中午的不吃饭，就喜欢喝这稀稀拉拉的东西，怎么饱的了哦。就你一个，天天在我这里买粥。”大爷虽然口头上这么说着，但是仍旧从铁皮小车最底下的锅里给他盛了一碗：“还是要白的？”

　　“白粥就好，谢谢大爷。”迟慢接过塑料小碗装着的粥，一手提着袋子一手付钱。

　　大爷慢悠悠地摇着蒲扇，问他：“小子，今儿又逃课啊？”

　　迟慢冲他狡黠地眨眨眼：“最后一节自习，下午没课，就先出来了。”

　　“回头少翻几次墙啊！”大爷朝他翻个白眼，迟慢也不介意，抱着午饭跑开了，三下两下就消失在熙攘的人流里。

　　“唉，高中生哎。”大爷重新坐回墙根底下，嘟嘟囔囔了两句，自顾自地扇风去了。

　　迟慢绕过复杂的小巷子，转身熟门熟路地进了一家网吧里。

　　这时候实名上网还不普遍，学校——尤其是高中，附近的黑网吧数不胜数。前台小妹穿着细吊带的露肩背心，懒洋洋掀起眼皮瞅他，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几个小时？”

　　“五个小时。”迟慢回答。

　　“今天放假？”小妹显然也认识他，“玩这么长时间。”

　　“嗯。”迟慢只是笑。

　　前台小妹在本子上写了两笔，起身去给他开机子。

　　迟慢跟在她身后，兜里的手机上的消息提示已经闪烁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两眼，新认识的网友一直在给他发消息：“上线了吗？”

　　催什么。迟慢面无表情地想。

　　[符号看象限]：来了。

　　迟慢十六岁这年，EOS刚引进国内两年，职业联盟还没有走上正轨，比赛也比的一塌糊涂。迟慢还在读高二，还没有Layback这个ID傍身，离职业圈更是遥远无比，每日最大的困惑大概就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复杂难解，还有治疗上分本来就难今天游戏里面怎么又是这么多演员。

　　他跟谢桥，也仅仅是两个高中生而已。

　　迟慢熟练地拉出键盘敲下账号密码，上线之后立马收到了一条组队申请。他没立刻接受申请，点开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人的单独分组，看见里面的头像还暗着，这才接受了组队。

　　“等你好久了。”语音频道里面早早地等了四个人，“就差你一个治疗。”

　　迟慢带好耳机：“其实你们可以不等我，随便找一个先开就行。”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叹了口气，“现在一个治疗多难找，找到一个水平不错的治疗更是难上加难。上次随便发了个组队招募，结果一晚上掉了我七十多分。”

　　“七十多分？”另一个人惊叹，“那你太惨了吧？见势不对，就赶紧走啊。”

　　“唉。”那人摸了摸鼻子，颇有点不好意思，“还不是那个治疗是个妹子，又不太好说人家菜，每次到了快忍不了的时候就能赢一把，就这么稀里糊涂打了一晚上。”

　　“嘁。”众人不屑。

　　“我给你出个主意。”又有人说，“下次再遇见这样的，你就直接溜就行了。借口还不好找？随便说什么，约了人上分，朋友找我，肚子疼，上网时间到了，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哄堂大笑。

　　“可不是。”一个人感慨，“好治疗真的是打着灯笼都没处找，菜逼倒是一个接一个，打个随机匹配，十个里面九个半不会按键盘。不是我性别歧视，有些妹子是真的菜，菜逼打什么pvp。”

　　迟慢没说话，如果语音频道里面的几位顺着耳机过来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治疗的脸上始终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过图的间隙又有人感叹道：“有个家养的治疗就是好，从今往后，我只跟限哥混，限哥指哪我打哪”

　　“谁是你限哥？”迟慢刚刚咽下一口粥，胃里还热着，听见这话嗤笑一声，“我可不是你家养的。”

　　“是是是对不起，”于是又有人赶紧打圆场，生怕气走了这个好不容易勾搭上的治疗，“我们只是借限哥一用，限哥永远是乔哥的绑定治疗。”

　　然而哪怕他们吹得再出色，迟慢的电脑左下角弹出好友上线消息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这一群人：“溜了溜了，阿桥上了，下次再约。”

　　“嗯嗯好，”知道挽留没有用，几个人只好放他离开，“那下次约。”

　　[小乔]：今天这么早？

　　迟慢跟这位小乔两个人是随机匹配的时候遇到的。迟慢现在想想都觉得缘分很奇妙，他们从这个游戏引进国内开始玩，居然也当了这么久的绑定队友。

　　小乔的名字乍一看很少女，实际上麦一开，是变声期尾巴上还带着点哑、却掩不住年轻的少年音。这位网友自称名字里有个桥字，从小到大被叫小乔都习惯了，打游戏干脆也取这个名字完事。然而抱大腿上分的时候，所有人立马改口，全叫乔哥。

　　迟慢跟小乔挂了语音：“嗯，今天最后一节课自习就先溜了，刚刚跟昨天的那几个人组排来着。”

　　“昨天晚上组排的那几个？”小乔问。

　　“嗯啊。”

　　“那刚才打的怎么样？”

　　“还不是就那样。”迟慢咔咔地点着鼠标，操纵着界面上的人物转来转去，“你昨天也见到了，虽然玩的不错，但其实自己水平也没吹的那么牛。刚刚又在嫌弃这嫌弃那的，今日份的话题是吐槽遇见的治疗全是菜逼。”

　　“那就不跟他们打了，”小乔说，“下次再找你，你推掉就是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不上线啊。”迟慢拖长了声音，懒洋洋道，“你上线我就找你组排了，还至于跟他们开五黑？”

　　“好吧，是我的错。”小乔好脾气道，“这赛季快结束了，今天接着打大号上分吗？”

　　“不了吧。”迟慢想了想，“打大号又一直排队，排队的时间比打游戏的时间都长，人都快吐了。休息两天，今天先借个号陪你把单子打了。”

　　EOS这游戏虽然小众，但是既然是游戏，总会有一群拥趸者。代打这个行业藉此应运而生。
　　这个时候也没对代打上号帮忙上分等行为要求得太严格，官方的规则宽松，游戏人又不多，影响面小，不少高玩也会偶尔接个单子，就当赚笔零花钱。

　　迟慢从来不接代打，一是因为他不缺零花钱，他家里对他几乎是放养，平常的成绩之类的也没什么需要家里人操心，家长几乎是定时给他一笔钱就完事，这么多年下来还小小地攒了一笔。
　　二来，用他的话来说，是“天天在鱼塘局打，哪天自己也变菜了怎么办。”

　　代打只要有游戏技术就能上，对于某些高玩来说，确实是暴利行业。迟慢虽然不接，但是知道小乔一直在靠代打赚钱，对此也从来没说过什么。
　　人家想接就接，想打就打；毕竟朋友是朋友，人家的生活，哪怕是男女朋友呢，也少插手的好。

　　屏幕这边，谢桥微微皱了皱眉，知道迟慢从来不接代打，拒绝道：“不用你，耽误你的时间。回头我找群里的人拼单子就行。”

　　“都是打游戏嘛，提耽误什么时间。”迟慢一手撑着下巴，“前几天我一同学让我帮他上分来着，今天顺手帮他也打一下。还是说小乔哥哥嫌弃我了，觉得代打群里的治疗比我强？”

　　“你不是最烦菜逼吗。”谢桥叹气，“我前几天清完了几个单子，现在手里基本上没几个高分段的号，怕你打的不高兴。”

　　迟慢不以为意：“不是还有你吗？”

　　“那还是先陪你多打几场大号吧。”谢桥屈服，“能打几分是几分，不能今天一天都浪费在鱼塘局里面。”

　　“行吧，听你的。”迟慢一口应了下来，又听谢桥问他，“吃午饭了吗？”

　　迟慢：“没。在喝粥。今天卖粥的大爷又冲我翻了个白眼，这笔账我记下了，明天必然要讹他一个茶叶蛋。”

　　“行吧。”谢桥道，忽而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你今天跑来这么早，就是为了来陪我打单子？”

　　迟慢真正地笑起来，眼角都带着愉悦的弧度：“是啊，刚好今天放假，陪你把单子清完。怎么了，你不高兴？”

　　“没有。”谢桥叹息一般地笑，“谢谢，我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