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我相思门》寻南溪

4、第三章

　　白栖池腰间坠着的禁步珠链是对折的，抽出手便是一条与鞭同长的珠链。目下珠链甩出，他腰间只余一对雕龙凤的玉珏。

　　银屏被珠链卷住腰肢，美目满是惊诧。她腕上戴的镯子可不是真金，而是鎏金玄铁。本是能削铁如泥的玄铁镯，锋刃显露之后竟是割不断串珠的细丝。

　　这珠链究竟是什么天外神器？！

　　白栖池神情冷漠，荡动珠链，银屏腰肢一勒竟比被人掐住咽喉还要窒息。

　　“本使要的是臣服，不是合作伙伴。”男人音色幽沉，银屏听着就像有人往心里倒冰渣子，又冷又割人。

　　银屏尽量稳住身形，未有一瞬被珠链牵引过去，却是绣鞋滑动着向前。卷长的睫毛挑着汗珠，银屏觉着眼前的绣衣大人是比老宗主还要难以琢磨之人。

　　“本使这里，只分有用之人和死人。”白栖池漫不经心的收缩着珠链，“最厌弃的是，朝三暮四几头讨好之人。杀的最多的是，自作聪明利用本使之人。”

　　听闻，银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像是有人投块巨石。原来，绣衣御史早就识破她欲利用绣衣直指们寻找佛顶舍利一事铲除冻雀门。

　　微抿檀唇，“绣衣大人——”

　　“银屏门主，”白栖池截断银屏的遮掩之语，“你所求，本使可以助你，但须得门主将性命交在本使手中。”

　　银屏不过是想要除去冻雀门门主，晋升成禁宗七衣客。绣衣直指们掌朝廷半壁细作，专司外朝，几乎尽知天下秘辛。岂能不知禁宗之下两门争斗，白栖池知晓之事只怕比银屏本人更清楚。

　　就在银屏犹豫难决的余暇间，白栖池轻动衣摆跃过东桑至她两步之外。银屏不清楚对方会以何种方法取她性命，她只能暗暗掐指随时准备引出甲缝间绝命香。

　　白栖池心中冷笑，江湖人的小伎俩如何能不知晓。绣衣直指们最不惧的便是小伎俩，因为他们更加擅长不见得光的鬼伎俩。

　　才将踏出半步，白栖池足下正悬空。身前一道茶白身影，将银屏与白栖池都惊住。

　　林雨歇抬手虚空划出掌风，顿时将银屏挥退到窗前。之余，顺手缴回白栖池的珠链。他转身的功夫，银屏抓住空隙当即翻身出窗。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真是小看朝廷养的这帮子绣花枕头，未曾想这位绣衣御史竟如此厉害！

　　白栖池亲眼见银屏被林雨歇放走，掀动眼皮，定睛看林雨歇，“足下这是何意？”已然含刺的客气。

　　“你用自己的东西碰那个女人了？”林雨歇发问的突兀，以至于白栖池都怔住一息。

　　白栖池微作思虑，“让那个女鬼碰在下的东西，总比碰在下的好。话本子里被女鬼碰的书生，没几个有好下场。”

　　林雨歇哑然，抿口未言语。心里却清明如镜，白栖池这是在无声掩饰方才之事。他有些迷惑，白栖池名门望族之后，乃是齐鲁之地望族的嫡公子。而且，林雨歇未记岔的话，十年前白栖池便已经是殿试中的第一人。

　　这样的身份，即便入江湖，也是行的端做得正。为何要遮掩身份？

　　“你没碰那个女人——”林雨歇顿言，转而道：“那个女人没碰你，就好。”

　　这话听入耳，白栖池愈发觉着不对味，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终了，想到老中青一家三口的诡异组合，他便释怀。

　　白栖池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这位兄台——的儿子，他道：“方才那个妖女……把你儿子打晕了。”坦坦荡荡的神情，丝毫未想起自己活动过的腕子。

　　本等着眼前这位兄台质问，然而白栖池却是听对方无谓道：“你无碍便好。”

　　白栖池顿时僵住欲挛动的唇角，江湖人都这般不按套路出牌的吗？从绣衣直指做到绣衣御史，白栖池丰富的履历经验告诉他——此人心怀不轨。

　　“足下，你是不是先把你儿子扶起来？”实则是想看林雨歇究竟作何反应，毕竟大汉脖颈后一抹鲜红格外刺目。

　　林雨歇微微下瞥目光，便见那一抹腊红。下手够狠的，林雨歇思忖着，方才白栖池只怕是假意昏睡。他要见什么人？为了支开自己，还……他指骨发烫如火烤。

　　银屏。林雨歇几乎不作他想。念及银屏一身露-骨的衣裳，林雨歇脸色越发沉晦。回身的一瞬间，他便没忍耐住问：“你喜欢女人？”

　　“……”寂静如死。

　　门外走廊上的银发婆婆终于绷紧了眉头，自己家主子这些的心魔便是此人吗？不由得指尖捻起手背松弛的皮肤。

　　白栖池眨动眼睫，神情僵硬地问：“难道……我不该喜欢女人……吗？”

　　他心里打着鼓，难道喜不喜欢女人这件事都能肉眼可观？绝无可能！

　　这么一反问，林雨歇倒是苦于言语了。不由得暗自懊恼，怎么就不堪忍的将话问出口。

　　银发婆婆兴许也发觉主子境况尴尬，恰时出现门前，道：“楼下掌柜的来催，说涂山中天盟会的人来了。”

　　二十年前，武林盟主勾结倭国忍者意欲盗取中原秘籍流传异国，在那场保卫中原武术秘籍的斗争中，武林盟会被彻底粉碎。因涂山一族作出巨大牺牲与贡献，便在涂山成立新的江湖联盟，这便是致力于维护中原武林的中天盟会。江湖侠客对此，无不心服口服。

　　白栖池不动神色，似随口发问：“出了什么大事，竟劳动了鼎鼎有名的涂山门生出动。”

　　‘涂山门生’四字一出，西婆婆立时扫了一眼白栖池。在林雨歇作出反应前，便收回目光。

　　林雨歇长眉有些纹丝微动，问：“兄台如何称呼？又为何说江湖联盟中天盟会是涂山门生？”

　　“在下姓白，单名一个玄。”白栖池这不算假话，他在绣衣直指们中亦然以此名行走。他寻常神情说着话，“中天盟会的中天虽取自如日中天，然，当年中原武林遭魔教祸乱之后，又接连遭到前任武林盟主暗地里戕害，一众武林高手、前辈皆损于扶桑妖术。”

　　“如今的中天盟会，顶梁柱不就是涂山四门生么。”

　　江湖上这些事，于绣衣直指们的蝶网不过是鸡毛蒜皮的琐事。

　　林雨歇与白栖池阔别数年，加之绣衣直指们的名头响亮却存在隐秘。因而，他倒是对白栖池此言诧异。他印象中的白栖池可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洒脱贤士，令谁人看着白栖池这双清水润瞳，都无法将其与作恶多端的绣衣直指联系。

　　思虑些许，林雨歇才问道：“不知这涂山四门生又是何方神圣？”

　　轮到白栖池诧疑了，他暗里打量眼前的林雨歇。茶白袍服，山水隐纹，身上并无多余坠饰。束发的也只一顶革冠，素净利落。身边跟着的老中二人，也寻不出特别。

　　除却……同他一般透着富贵气息。

　　白栖池有些头痛，他最不耐烦的就是江湖豪门的公子哥。闯荡江湖，就跟游湖。真当泛舟采莲，顺带拐带个歌女呢。连涂山四门生都不知。

　　然，他还是不显声色道：“据说这四门生，分别是纸戈，墨锤，笔钩，砚杵。”

　　对此，林雨歇淡淡一言带过，“雅不雅，俗不俗。”

　　“……”倒是精粹。

　　见白栖迟无言，林雨歇便提起正事，“客栈之中有东西遗失了，似是被人盗了。还害了几条人命，中天盟会、涂山的山司都来了，所有的人都要细查。”

　　白栖池闻声皱眉，他这还未控制住赬鳞门门主银屏，平白被眼前这人放走银屏便罢，还要惹上无头命案。

　　下意识地看向窗外，他可不想在中天盟会和涂山耽误工夫。若是让大阁领那个毒妇先一步得手，可就不妙了。念着种种，白栖池无声挪动身形，瞬移到窗边。

　　“……”白栖池看着挡在窗前的林雨歇，他忍住劝对方去看看病的冲动，竟还耐心的听完对方的话：“白兄恐是不知，即便你能逃过中天盟会与涂山的警戒网，却是逃不过九月九客栈的追踪。”

　　“什么意思？”白栖池着急溜人，语速都急促不少。

　　林雨歇不辨神色，只是道：“九月九客栈既然能位列江湖第一客栈，又为江湖人认可推崇，必然是要有可取之处。其中最令人推崇的便是，九月九之内，无人可盗物身退。”

　　白栖池却问：“若是轻功够顶尖，能拦得住吗？”

　　“无一例外。”林雨歇言之凿凿。

　　微微沉顿，白栖池转了脚尖。见对方的架势，走窗的可能性微乎及微。还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罢。

　　不交眉睫的转瞬，白栖池已经越出门槛，连银发婆婆都还未及反应。然而，他面前却还是立着病患兄。

　　白栖池心情极其郁闷，被长得还不如自己悦目的银屏追着耽误事，眼下还被个略胜银屏的男人堵着。这都是什么事。

　　虽然九月九客栈简陋，因着涂山大举寿宴，入住的客人确实如过江之鲫。眼下一时半会还未顾及他们这里。

　　再三思虑，白栖池决定还是先脱身。叠在袖口的纸包无声滑到掌心，白栖池挥手的动作已然快至无形。然，却还是让人捉住腕子。

　　林雨歇擒白栖池腕子使得不是蛮劲，所以白栖池竟还能顺着势将掌心的粉末往前一送。但他到底是低估林雨歇了，只能眼巴巴见林雨歇松卡开他手腕，挥起衣袖将粉雾扬扫到阁门。

　　“白兄，你今日，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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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配方：林先动心，白先开撩。老配方老味道——情有独钟，天作之合。
预计无虐一对一文，谁先戳破窗户纸谁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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