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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证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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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
“为何不是?”端木允疑惑。
依照张老爷那晚肝肠寸断的架势,赏赐给爱妾一些银钱首饰,不是很正常的么?
徐浪并未作答,他记起柳如是出殡那天管家说的话。
张府营生已月月亏空,张老爷怕也是囊总羞涩,还哪里有银钱赏赐给小妾?
管家还道,近日还有好些物件不知所踪。
好些物件不知所踪……
字画,瓷瓶,纸镇……怕是这些东西,全都消失于柳如是之手。
柳益钟见着那账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他已迫不及待在房内踱步,试图找到账本上记录的银钱所在之处。
“沈渡,沈小爷……”
“沈小爷可在啊?”
就在此刻,门外突然响起了老赵头的声音。
老赵头是仵作,按理说验完尸就没他什么事,他这个时辰跑来张府里做何事?
这老酒鬼该不会是又喝醉了吧?
“沈渡可在?”
沈小爷被喊烦了,冷着脸窜出来。
“你喊什么呢?”
“喊魂么?”
“找我何事?”
老赵头捋捋胡子呵呵一笑,“老夫去了衙门一趟,没找到你,果真在这儿!”
“可让人好找!”
沈渡懒得听人叽歪,“找我到底何事?”
“沈小六可在啊?”
“老夫想借你小六一用!”
“不借!”
“呵呵,老夫昨夜去找那老洪头喝酒,不小心喝大了把那宝贝酒壶给丢了。”
“不借你小六一用,老夫这酒壶怕是找不回来咯!”
老赵头笑眯眯的,丝毫不将沈渡的拒绝当一回事。
“你昨天去北城了?”
“去找那当铺洪掌柜了?”徐浪问道。
“不错,不然老夫这酒壶也不会丢!”
“那老洪头,还是同三十年前一样,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老赵头的语气里满是不屑!
“说他得了一幅什么《捣练图》,三千年前出土的,还把真迹拿出来给老夫看了!”
“那画,黄的跟茅房的厕纸差不多,还好意思跟老夫吹嘘说是真迹!”
徐小爷眉毛跳了跳,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洪掌柜是不是还说他得了一纸镇?”
“不错!”老赵头又捋捋胡子,“徐小爷神机妙算啊!”
“那老顽固说那纸镇是水晶鹿纸镇,出自明鲁王朱檀墓,得手不过一日后就出手,价格番了三番!”
“九十金,九十金呐!”
徐浪沉默片刻,眼中骤然泛起杀气。
“我知道前因后果了!”
“老沈,你派人去截住丁必生,他还未走远!”
“务必将人带回衙门!”
“我去趟北城当铺,你们两个随我一道儿!”他目光由端木允转向老赵头。
两组人马,分道扬镳。
……
半时辰后,沈渡不辱使命,将那丁必生像捆大闸蟹一样给捆了回来。
丁必生也绝非什么等闲之辈,别看他那日似是要爬墙头逃走,身边的护卫却个个都是练家子。
沈小爷可花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人擒下。
丁必生被擒之后便不做抵抗,此刻被人扣于公堂之上也丝毫不见慌乱,他打量这公堂的目光,就好像他看春日斋一样悠哉!
如此轻慢的态度差点儿没让沈小爷一脚踹上他心窝。
徐浪手上捏着从北城当铺洪掌柜那处得来的账本,连带先前两份,一共三份。
他沉着脸将那三样东西丢于丁必生面前,“不看看么?”
丁必生扯扯嘴角,笑容轻浮。
“不必了!”
“看与不看,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徐浪冷哼一声,“那好,柳如是一案,你认罪不认?”
丁必生哈哈一笑,“你既是敢将我捆来,想必是有充足证据!”
“证据呢?”
“徐大人想证明自己英明神武,至少也要能服众,不是么?”
徐浪漠然一笑,眼里杀气几经翻腾。
“要证据是么?”
“那么就从十夫人死那天开始说起!”
“十夫人于后院被人从井中捞起,众人皆以为她是溺水而亡,然非也!”
“她是被人用匕首自背后刺中,一刀毙命!”
哐啷一声,端木允将染血匕首丢于丁必生跟前。
“可惜了!”她低叹一声,如此一把绝世好物竟成了杀人利器。
“人是你杀的,帮凶是小桃!”
“你二人将十夫人杀了之后,为了制造溺水的假象,以脂粉掩其颈脖,试图遮盖掐痕!”
“在此之前,你与十夫人在墙外发生过争执,墙上抓痕即是证据。”
“你无可否认!”
丁必生轻哼一声,抬头望向徐浪,嘴角带着哂笑。
“掐了她又如何,那贱人,挡着我的道了!”
“荒谬!”沈渡气愤不过,“你目无王法草菅人命,当真以为自己能逍遥一世?”
丁必生复又看向沈渡,神情较之前更为不屑。
他目光轻慢,好似在说你能奈我何?
徐浪继续道,“十夫人毙命后,你与小桃二人以榻上锦被掩其尸身,运于室外,投于井中!”
“这锦被,你可认得?”
被沈小六于半米土下嗅出来的锦被,此刻也被呈于公堂之上。
“抛尸于井后你还是担心东窗事发,于是趁夜将凶器藏于东厢,栽赃于王厨子!”
“窗棱上的迷香同地上的鞋印便是你留下的痕迹。”
王厨子此刻亦被人从后院地牢带出,听闻凶手是丁必生,他骤然失声痛哭起来。
“冤枉!”
“大人,冤枉!”
“小人一早说过凶手不是我!”
沈渡被人嚎的心烦意乱,取出腰间佩剑一记重磕,“闭嘴!”
“吵死了,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
“再吵将你舌头割了!”
王厨子本就是胆小之人,沈渡一怒他即刻噤声。
丁必生嗤笑,“徐大人,你口口声声道杀人凶手是我,可我这通篇听下来,句句倒像你信口雌黄。”
“你说墙上有抓痕,那姑且就当它有好了,那为何起争执之人必是我,这府中家丁护卫众多,随随便便一个甲乙丙丁都可,为何非得是我?”
“再者,凶器你说是在王厨子床底找到,藏器之人为何不是小桃?”
“你道是我栽赃王厨子,我怎么听起来倒像是你栽赃我!”
“丁公子!”端木允冷笑一声,抢先开口,“徐大人只道你将凶器藏于东厢,你怎知凶器是从床底找到的?”
这叫什么?不打自招?
端木允看了丁必生一眼,眼中泛起冷意,她于这第一城内耽搁数日,全都是由这个外强中干的蠢货造成的。
丁必生经人一问,自知失言,面上嚣张神色也去了一二。
“我不过就是猜测而已!”
“好一个猜测!”徐浪瞥了他一眼,“这个你认得么?”他轻飘飘的将拓本扔到丁必生面前。
“何物?”
丁必生将拓本翻开,看到那祥云纹和虎头纹,脸上神色甚至还有些茫然。
“何物?”
“你自己将鞋底翻过来便知是何物!”
徐浪命沈渡去查丁必生的衣物细软,可查来查去并未查到什么特殊之处。
原本他想着丁必生极有可能将自己留下的罪证销毁,可思来想去,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妥。
找不到留下鞋印那鞋有两种可能,一是被销毁了,二是根本就被他穿在脚下,数日来一直穿在脚下,所以才找不到。
丁必生依言将自己鞋底翻过来,看到那花纹时,顿时面若冰霜。
“徐大人当真是心思缜密心细如发!”
“丁某佩服!”
于这鞋子一事,徐浪对自己的推测原本只有八成把握,不过在看到丁必生鞋底那枚枣核时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无需佩服,世人更钦慕你身份富贵!”
若不是他衣着奢华考究,他也不会留下虎头纹的破绽。
“拓本上的纹路,你在三处留下过痕迹!”
“一是十夫人闺房,印记带血,被地毯遮住;二是王厨子所居之地,东厢;三则是北城当铺!”
“你私以为假借林之恒陆出等人之后典当器物就真能万无一失?”
徐浪啪的一声又直接将半时辰之前从当铺洪掌柜那处所取账本扔于丁必生跟前。
“《捣练图》,水晶鹿纸镇,四耳陶瓶,尊紫檀玉镯……”
“这些东西,都是出自你手吧?”
“如若你还不想承认,我大可找张老爷亦或是张府的管家当面对峙一下,看看这些东西,到底是不是张府遗失之物!”
丁必生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好你个徐浪,好你个徐浪!”
他看人的眼神似是豺狼,要用利爪将人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