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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旧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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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刚过,冬日缓缓升起,清冷的屋檐镀上了一层淡淡光晕。
端木允仰头呼出一口气,迷蒙的白雾在冬日的清晨慢慢消散。
冷不丁的她脸上一凉,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
端木允嫌弃的抬手擦了把脸,原是冰棱子融化成水,险些滴进了她嘴里。
这种天气要吃也是酸甜可口的糖葫芦,而不是脏兮兮瓦片上滴下来的冰棱子。
她站的位置不对,还不等她挪开,淅淅沥沥的冰水又是几滴。
端木允又忙抬手去擦,但是当手背拂过鼻翼时她嗅见一股味道,似是硫磺味,极淡,微不可查。
一阵风拂过,气味瞬间消散。
端木允拈了拈手指,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她思忖片刻骤然想起那日赵仵作在船上说的话,尸身里面有类似水银或硫磺的防腐之物!
这酒庄子不单纯!
端木允仰头看了看冰棱子又伸手接了几滴,此番气味更浓郁,确定是硫磺无疑了。
她转了一身刚想喊徐浪出来,这人已经在她身后了,端木允吓了一跳,徐小爷走路好似都没有声音。
平复几许她开口道,“这里不对劲!”
“你闻闻看!”她将自己手指递了过去,伸到徐浪鼻端。
徐浪捏着她的手腕凑过去嗅了嗅,眉眼忽的一沉,“硫磺!”
“哪里染上的?”
端木允抬头示意廊檐,“上边!”
徐浪不作答,依旧扣着端木允的手,继而送到了自己嘴边。
端木允吓了一跳,她不明白这人想做什么下意识要抽回手,然很快徐浪凉薄的唇便贴了上来,紧接着她指尖便是一热……
他竟轻尝了一下。
端木允耳根蹭的一下就红了,浑身上下似要烧起来……
这人怎可如此轻浮?
几乎是一瞬间,她反手就想往徐浪脸上甩去!
但不等她有所动作徐浪便松了手,“不止是硫磺!”
“有淡苦味,很微弱,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水银!”他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一本正经。
端木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发作倒是显得自己多虑了,小心之人,人徐小爷的动作分明只是想查证气味;不发作,分明就是自己吃亏了,还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可恨的很!
深呼吸了两口气,端木允才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
她看他,表情冷漠且不自然,“你确定是水银?”
“如此一来,那便与赵仵作的说法不谋而合了!”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可能就是第一现场?”
徐浪眉眼淡淡,既不承认亦不否认,“上去看看!”
硫磺和水银好端端的为何会跑到屋顶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他拽了端木允胳膊将人一拉,轻轻飞身便上了屋顶。
两人于屋檐边蹲下身,发现边沿的瓦片颜色更深,他伸手用指尖轻拂两下,手指沾染粉末。
是硫磺粉没错了。
端木允的注意却并不在粉末上,“你看这些瓦片好像不对!”
“这里有细小的凹槽!”
琉璃瓦原本就是有凹槽弧度向下,除去原本的沟壑之外,底部还有一道细小的痕迹,应是被人用工具凿开,做工精细。
徐浪眼神一沉起身走动,将这屋檐四处的琉璃瓦都查验了一番,几乎是边缘的每一片瓦上都有凹槽……
但怪异的是其余的瓦片上没有,只有靠边缘的部分有!
徐浪思忖片刻后,开口道,“有人曾经用硫磺或者是水银,通过这凹槽制作冰棱!”
“制作冰棱?”端木允吃了一惊,“要这冰棱有何用?”
“冰棱尖硬锋利,你觉得可以作何用?”
端木允下意识的想到了凶器,就如同她用来采摘松茸的匕首一样,“可船上那些人身上无伤口,并非被利器所杀,冰棱和死者联系不上。”
“未必!”
“有时你看到的并非是你看到的!”
正当这时,张冲从屋子里蹿了出来,“你们在做甚,为何跑到我家屋顶?”
“想偷东西么?好大的胆子?”
张冲小小年纪,但对二人敌意很重。只因昨日在街上沈渡将他胳膊给卸了,他知这几人是一伙。
徐浪取了琉璃瓦上一些粉末包好后,飞身一旋从屋顶飘然而下,他落到小少年身前低头俯视他,“哦?偷东西?”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家有何值钱的东西?”
“你爹酿酒的秘方?”
小少年冷哼一声,“那是自然,你不知我爹酿的酒名满天下?”
端木允也飞身下来,她顺着少年的话问,“你爹既是手艺如此之好,他为何不在家酿酒,他人呢?”
“怕是浪得虚名,躲起来不敢见人了吧!”
小小少年哪里经受的住激将之法,“你休要胡说,我爹去四方楼了!”他脸色涨的通红。
“哦,原来你爹在四方楼!”徐浪瞥了他一眼淡淡答话,“你方才不是说你不知么?”
少年方才惊觉自己失言,“你们真无耻!二人合起来诓我的话!”
“你们赶紧走,我家不欢迎你们!”
既是知道张元福在何处,徐浪也没打算多待。
出了张什记,二人直奔四方楼。
……
四方楼是闵州最大的酒楼,建筑气派,装饰奢华,二人遂打算往里进。
“四方楼如此大,我们就这样进去,能找到人么?”端木允有些忧心。
徐浪并未作答,找到与否这是后话,先进去探探情况总不会错。
然两人刚进门,迎面走来一人。
“小二,茅……茅房在何处?”
说话那人不是别人,可不就是沈小爷么?
沈渡不知何时来的四方楼,已喝的烂醉,走路似乎都不稳,大着舌头问店小二。
“这位爷,往左走一个回廊再往右拐就是了!”
沈渡哦了一声,醉眼朦胧的扶着柱子要转弯。
端木允是见识过这人酒品的,那真是一言难尽……她有些担心沈渡会在这里失态,于是在他转身之际抬步前去,伸手拽了他胳膊一下。
“沈小爷,你怎会在此处?”
她皱眉看他,嫌弃他一身的酒味。
沈渡闻言顿了顿,看清楚是端木允后咧嘴笑了笑,“允妹妹?”
“你怎也来了?”
也不知是站不稳还是其他,他伸手要去拉端木允手腕子。
端木允反应迅速,避了一避,没让他得逞。
什么毛病?
徐浪见着沈渡并不觉意外,这厮什么作派他再了解不过了。
他也上前一步,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按着沈渡肩轻轻一转然后往前一送,沈小爷撞柱子了。
“不是要去茅房么?”
“还不走?”
沈渡疼的脸都变色了,整个人瞬间都清醒了。
“小爷不去了!”
“你轻点儿不行么?”他吸了口凉气,用只有二人方可听到的声音低语,“不是还没碰着么! ”
徐浪闻言,眼神沉了沉。
“不是醉了么?”
“不给你搭个戏台子真是可惜了!”他表情终是淡淡的,让人无法揣测他在想什么。
沈渡痞气一笑,“老徐啊老徐,你可真护短,开个玩笑都不行!”
再开口时,沈小爷还哪里有醉态,连眼底都是清明一片。
“走吧,上楼去吧!”
“你猜猜我在这里遇见了谁?”
端木允尾随二人上楼,她也不知沈渡这罐子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
“遇见了谁?”
“旧相识!”
端木允吃了一惊,该不会是丁必生?那可真是意难平!
徐浪目不斜视径自上楼,“普天之下皆是你的旧相识!”
沈渡又嘿嘿一笑,“老徐,可不是我的旧相识!”
“你的!”
徐浪端木允二人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