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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四 祭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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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无论怎么样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陆泽也因此常常看见这个伶人。
庙会只有一天,很快街道上又恢复了之前那种冷清,按理来说,霍祥应该跟着戏班子一起,但是他留下了。陆泽没有问江弟为什么,江弟也只是吩咐厨子做了这伶人两餐给了他一个住所,倒是相安无事。
这大概是没什么。
比起他的冷淡,他侄女对霍祥热情多了。
看到霍祥的时候,常常也能看到他侄女像只白雀鸟围在他的身边,牵着那宽大的衣袖甜甜地发问。
“霍哥哥,什么是青衣?什么是短打啊?”
“霍哥哥,那牡丹亭的故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
诸如此类的问题,陆泽有时候会觉得女孩聒噪和那伶人应付不来可怜兮兮的,就沉稳地出声唤她过来,有时候就安静地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琢磨其他的东西。每当这时候,那双眼就会盯着他,诡异的热情,还有些奇怪的感情。
大概是初次见面他认为伶人麻烦,所以好一段日子,他们俩都没有进行过正式对话。
直到——
“泽兄,你知道燕子坞吗?”
江弟忽然过来,说了句前不沾边后不搭的话。
他愣了片刻,忽然就想起来燕子坞不仅仅是个地名,还是个熟悉的人名,一个退隐江湖多年的老剑客,当年是他府上父亲亲点的客卿,至于现在……
“昨天,他死在家里了,大卸八块,血溅三尺,看见的人无一不觉得这行凶者的残忍。”
江不惑接了一句。
陆泽眼眸一沉,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候,霍祥忽然走过来,怯生生地说道:“掌柜的,前段日子你请我过来唱戏,现下我已休息好了,不知掌柜的何时让我唱几曲呢?”
他大概是真的羞涩,说着说着,脸蛋儿蓦然就红了起来,艳丽的红晕凝结在那张白净似柳絮的脸上,竟然令人移不开眼,但更令他不解的是,这伶人居然还是瞧着他。
陆泽略微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戏?”
江弟有点诧异的回答让他瞬间回神。
“不是吗?”没想到这伶人也有些吃惊,“我以为掌柜的请我过来就是为了唱戏的,我只是个伶人,只会……唱戏。”
最后一句,那睫毛如蝴蝶般颤动,轻而易举就能把人的心魂抓住。
陆泽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与这伶人漂亮的脸蛋相比,那可怖的面容在较暗的光线下越发狰狞。
“没有的事,我见你顺眼就请过来住些日子,霍哥儿是想走了吗?”
江弟说道,两眼弯起,分明是起了狐狸一般的狡诈心思。
霍祥就不解:“掌柜的这是哪里的话?小人现在若是离开,岂不是辜负了掌柜这番日子的照顾?无论如何请掌柜的……”
就在霍祥吞吐中情绪激动起来抓住江不惑衣袖的那一刻,陆泽无聊地起了身。
“喀啦。”
是板凳推出来的声音。
同时,他又冷冰冰地打断了霍祥的话,对江不惑开口:“江弟,我等会出门去见一见燕子坞。”
当然,是去看燕子坞身后留下来的那间屋子,如果他的记忆没错,那地方离这儿不过半日的脚程。
“好。”
江不惑换了手,点了点头。
斜眼间,陆泽瞥到了那伶人的神情,有些无措,还分明动人。
“……陆先生……”
被打断话的霍祥呢喃着,以练武之人的耳里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但是陆泽抿嘴,还是走了。
留下江不惑,笑眯眯地问霍祥是想唱什么。
似乎一切正常。
陆泽没有带陆小花去,他只带了一个装了干粮和水的包裹,借了江弟一匹还算过得去的棕马,就往郊外奔去。
到了地点,山清水秀,茂密的林子里坐落着一间茅草屋,从外面看就知晓那蛛网密布,杂草丛生,年久失修了。
一路上顺风顺水,好像这个曾经被人尊敬的武林泰斗已经鲜为人知,彻底淹没在时间长河当中了,只有他这样的相关人和一些总是要探究天下所有秘密的组织才会关注一个孤独生活着的老人。
燕子坞……陆泽忽然就想起小时候常常看见与祖父一起在院子里喝茶下棋的中年男人。
第一次父亲告诉他,这是家里的客卿,武功高强,人称“游顺刀”,一手刀法使得出神入化,要不是他去护友人的镖时救了这位刀客,这厉害侠客哪里做我们的客卿啊!说完后就揉了揉他的头,一脸慈爱。
父亲。
陆泽暗淡了双眼,捏了捏自己的食指,一言不发地继续往那间小屋里飞去。
体里一股气提上来,让他点在树枝上便如羽毛般轻盈飘去,很快就到了小屋前。
他亲眼看见了这小屋衰败的样子。
推门环视,只见之前的血痕还在,桌椅都被破坏,只有门口附近保留着前面来者的痕迹。
然后,他又围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在背后看到燕子坞端端正正三个字的墓碑。
“果然死了吗?”陆泽面色如墨地看着那隆起的坟墓,忽然跪下去响亮亮地磕了三个头。
这是他的前辈,这是他祖父和父亲的朋友。
荣耀或许总有一天逝去,被遗忘,可是现在他记得。
“谁?”
站起来不过一炷香时间,陆泽突然厉声喊道。
可怕的容颜,弓起的畸形的背,站在茂密的草丛间,那一瞬却如神明般高伟。
“……是,是我。”
意外地,是霍祥怯生生地走了出来,从林子的那边。
感觉进度有点慢啊,加把猛料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章四 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