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黎明》剑指东方

26、第 26 章

　　辰醒来时，达伽马正出神的望着她。目光中平静又凛冽。当辰的感官中出现他的表情时，也没有感觉任何的刺痛感和需要安慰的脆弱。

　　内心中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东西又没有变化。她还是那个在深渊中苦苦求生的猎手，不惜为了凯瑟琳的酒钱频频犯险，也会为了别人的调戏脸红；但她又不再为了别人而过活，不光是凯瑟琳已经不在，是她心里已经有了足以撑起意志的珍贵东西。

　　虽然辰一动未动，达伽马还是知道她醒了，他用近乎冷漠的声色这样说道：“被人侮辱的感觉如何？”

　　辰沉默不语。

　　“那么换个说法，除了小机灵之外，你的脑子长在了哪里？”

　　达伽马可不像辰这么沉得住气，他的脾气一向不好：“在强大之前，人要懂得低头，懂得避让，一味的逞强很有尊严吗？只有强者才配得起尊严二字！”

　　同样的道理，霍华德也无数次对她说过，辰沉浸在新世界的美好，根本没有从心底警醒过，在意过。她太过天真，却不知道天真是每个幼稚的人身上最大的标签，也是每个成熟的人常犯的最大错误。

　　无论辰看起来多么像个蛰伏的野兽，也还是逃不过女孩子最本质的柔弱和安逸感。当那个不曾给过她眼神的背影出现，那只碾压在她头上的脚出现，泡沫一样的美好世界轰然崩塌，她终于从梦里醒来。

　　“在命运面前，你无能为力的样子，并不美好。”
　　“一个人不曾失败，也绝不会真正拥有成功。”
　　“一个人总要走过许多路，才能明白自己到底有多愚昧。”
　　“当你勇往直前时，别忘了身后要有所依靠。”

　　这正是辰为了应付考试，攻读那几本教材后浮现的几段文字。当她兴高采烈，以为完成了一个任务而自得时，丝毫没有想过有一天还能想起来它们。

　　命运从来都是充满恶意的，尤其喜欢看弱者的眼泪和无能者的叹息；命运又是充满善意的，会对它尊重的强者俯首称臣摇尾乞怜。

　　辰艰难的坐起来，发现脑袋昏沉的厉害：“谢谢您，达伽马老师。我恐怕有一段时间不能上课，距离下一次考试还有多久？”

　　达伽马如实道：“还有一个月时间。在皇家学院，考试没有通过，就意味着退学。没有家族接收的你，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回到深渊。小家伙，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无一种专精特长，是无法通过考试的。”

　　辰的处境艰难，任何学生都对她态度恶劣，这一次或许只是个小小的警告，下一次，她可不确定能不能活下来。在这个敏感的时期，窝在家里才是最明智的做法。然而不上课，就意味着难以通过考试。这倒是个十足的恶性循环。

　　辰想了想，说：“我记得住所里，有模拟训练仪器。”

　　模拟训练仪器可以连接蓝图，进行全系场景训练，不过这只是简易版，真正的大家伙在学院的一栋现代气息浓厚的建筑里。

　　能不能在初期活下来，这也是达伽马留给辰的考验，所以辰有所选择时，他并不打算干预。
　　“那好吧，你错过的课程仍然会计费。”

　　达伽马走出住所楼后，脸色变得阴沉无比。他很清楚皇家学院一直诟病的阴影竞争，只是以前大家还能在表面上维持体面的共处，现在连一层遮羞布都不要了。新生入学一个月内不会受到骚扰这是一直以来的规矩。但恐怕这群小伙子不那么想遵守规矩了。

　　这种转变虽然是女王本身率先打破的规矩，但几个学生还是做得太过分了。不论辰的性别是什么，她终归是女王批准的学生，在学院里应该受到平等的待遇。一贯不合的几个学生竟然一起针对少女，这显然背后有人捣鬼。

　　达伽马心中已经列出来几个可疑人士，并打算对他们进行简单的“问候”。

　　至于辰这个人本身能够采取什么解决方式，达伽马并不抱有太多希望——一个13岁的孩子，你能指望她什么呢？

　　达伽马刚刚离开，霍华德的声音就急切的响了起来：“该死的小鬼，我明明阻止你了！你就是个无助的菜鸟，这里随便一只蚂蚁都可以踩死你！你还是那么天真愚蠢，我警告过你多少次……”
　　此时此刻，辰没有任何耐心听他讲完这些话，态度近乎恶劣的回应：“霍华德！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我想我们需要解决眼前的危机。在这里我孤立无援，再出去很可能死路一条！我要你一个月内把我培养成阻挡一面的战士，不然我们都得死！”

　　霍华德出奇的没有接话，辰一把扯下遮住眼睛的布条，睁开的右眼里，跳动着紫红色的火焰。她撸起袖子，一双胳膊上伤痕累累，似乎不用察看身体的其他角落，辰已经明白在晕倒之后，她受到的屈辱远远比之前更加严重。

　　“霍华德，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弱者的勋章。你常常夸下海口要将我培养成大陆最顶级的强者，那么这一个月的特训你应该很轻松解决！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迅速变强！”

　　“你竟然学会了威胁？”霍华德声音颤抖，对以沉默寡言著称的少女突然的转变十分不适应：“不过，我喜欢！该死！你早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可是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我不能保证你碾压过任何一个学生……”

　　辰的表情阴沉了下来，霍华德马上说道：“不过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证明自己的能力。”

　　就在辰思考这个老家伙是不是要坑她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冒出来很多知识。她简单的浏览了一遍，不禁深深皱眉：“铭文？”

　　“没错，铭文！”霍华德情绪激动起来，“在我的位面，铭文师是极其受人尊敬的强者。如果你掌握了铭文，哪怕初步掌握，也将被各方重视！一个月，你就是再去钻研战斗的技巧，也不可能比得过那些有大家族支持的学生们，铭文将是你唯一的出路！”

　　面对霍华德的蛊惑，辰没有如热血青年一样欢呼雀跃，眉头皱得更深了。

　　“霍华德，你确定这个东西在这个位面有用吗？我读过所有腾龙大陆的历史，甚至血色帝国的征服史都读遍了，没有哪一处历史提到过铭文。我就算成为铭文师，恐怕也不会被承认。”

　　“小鬼，不要被那些冠冕堂皇的历史所迷惑了！当年位面战争，所有铭文师都保留着最高傲的灵魂，他们宁死不屈，焚毁了一切铭文典籍，最后自焚而亡！不是历史中没有铭文，是高傲的反抗者无法被载入侵略者的正史！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霍华德了解铭文的一切。如果你继承了铭文，带给腾龙这帮土包子的绝不仅仅是震撼！”

　　每个人都有独到的骄傲之处，辰明显感觉得到霍华德在提起铭文时，所展现的狂热。或许真如他所说，这是个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铭文看起来像是一些无规则的线条，里面流淌着不知名的，充沛的力量，光是看了一会儿，辰的目光就仿佛被吸了进去，她赶紧晃了晃脑袋，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霍华德的话似乎有了一点印证，于是辰问道：“你有什么计划吗？”

　　“首先，你要制作一根铭文笔。”

　　当铭文笔的材料出现在脑海里时，辰察看了一样蓝图上的报价，与霍华德一同沉默了。

　　半晌，霍华德说道：“不要犹豫了，我记得你可以向学院借款，这部分的空洞有了成品铭文后，肯定会很快填补上。为了不引起轰动，我们必须在蓝图上购买材料，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辰垂下眼帘，快速的选择购买，所有的东西买齐以后，她本月的欠款已经达到了五百万以上。此时的少女并不知道，这个数字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在整个皇家学院铺开，并且远超就餐引起的轰动。

　　血色帝国皇家学院有个不成文的传统，那就是在校生的借款量，往往决定他的实力。就算是血色帝国这样庞大富饶的帝国，也经受不起无限制的借款。学生们拥有的最大福利就是还款日期推迟到第二个月。如果失信，将会直接充军，发配到位面战场，并由他的家族十倍偿还。

　　血色帝国有史以来，还没有哪一个胆子大到不还欠款的。不过当辰的名字头一次在借贷榜上成为第一名时，五名学生都对她类似寻死的举动疑惑不解。众所周知，少女来自深渊，并没有实力雄厚的家族作为依靠，她凭什么可以有恃无恐的如此借贷？

　　难道少女需要大笔的金钱贿赂主考官，以应付下一次的考试吗？

　　就连素未蒙面的老师们，也对辰这样找死的行为深恶痛绝，在他们眼中，这无非是少女放纵自我的表现——临死前尽情的奢靡享受一把，不是比什么都开心愉悦吗？

　　又一次处于风口浪尖的辰，此时正对着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羽毛笔发呆。

　　这是……五百万造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