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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残王忠心婢2 ...

  •   夜凉如水。

      卫风守在凌九卿的內寝外,不时左右环视,双目如鹰,手中紧攥长剑,冰冷肃杀。

      脚步声悄悄传来。

      “何人在那儿?”卫风剑鞘虚指,身形如风般到了墙角处。

      楚然被吓了一跳,小脸惨白,双眸在夜色下泛着水光,我见犹怜,连额角的疤都在月华衬托下不可怖了。

      “楚姑娘?”卫风收回剑鞘,难掩讶色。

      从当年王爷几句话点破他练武瓶颈起,他便跟在王爷身侧护他安危。那时,楚姑娘便已经伺候在王爷左右了。

      不离不弃,毫无怨言,默不作声将所有事都布置好。

      他总是见她沉默寡言的模样,为王爷熬药上药、做饭洗衣,时日久了,便让人忽视了她的存在。唯有一次他见到她愤怒,是在集市上,有些世俗之人在她身边说王爷是个残废、死瘸子,她打了其中一人,可下场却是被反打的更惨。

      那时的境况,王爷也是瞧见了的,只是羽翼未丰,只冷眼观望。最终,那些人打累了,走了,她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己给自己上了药,自始至终,没在王爷跟前显露半分。

      如今,如果不是她出现在此处,他都要忘记王府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了。

      “卫护卫,”楚然勉强笑了笑,“我想见王爷。”

      “楚姑娘当清楚,这个时辰,王爷已经歇着了。”卫风即便心中感叹,却仍旧不松懈分毫。

      “烦请卫护卫进去告诉一声王爷,便说……那桩婚事,我应了,只求见他一面。”楚然低头,面色无波,声音悲戚。

      卫风一顿,他自然听说了,王爷亲自赐的婚,所嫁之人还是柳郁,那个……意图带走白姑娘的人。

      “楚姑娘稍等片刻。”转身,朝內寝走去。

      再出来,只对她一摆手:“楚姑娘,请。”

      ……

      凌九卿当真会享受。

      楚然走到內寝时心中静静想着,正是初夏,天色难免热了起来,这內寝中央放着一盆冰,比外面凉快了不少。

      凌九卿正坐在榻上,穿着白色亵衣,长发披肩,双目却清冷一片。

      “参见王爷。”楚然盈盈跪拜。

      凌九卿皱了皱眉,每每看见她,那段被践踏凌辱的岁月,便随之而来:“你说你应了婚事?”

      “是。”

      “算识时务……”

      “王爷!”楚然抬头,打断了他。

      凌九卿眯了眯眼,很是不悦。

      “奴婢今日来,是想找王爷要个东西。”楚然徐徐从地上站起身。

      装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有所求,凌九卿嘲讽道:“哦?要什么?”

      “王爷的一个吻。”

      “楚然!”凌九卿怒。

      “王爷原来还记得我的名字啊,”楚然缓缓绕到床榻旁,离着他的手远了些,他的腿脚不便,手劲可大的很,“我还以为,王爷一朝掌天下权,便忘了当初在府上揭不开锅的日子了呢!”

      凌九卿双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那些耻辱的岁月他最为厌弃,那些见证过那段岁月的人,他一个个全都将其变成了鬼。

      除了楚然。

      她的寡言,保了她一命,可是此刻,她是嫌命太长了吧!

      “当年的府中一片荒芜,奴婢便去当别家的奴仆,赚来银钱给王爷买饭食,王爷忘了吗?”

      凌九卿脸色铁青,显然,他并未忘。

      “当初人人都道王爷活不过那月十五,奴婢便求了这个求那个,跪着请来个野郎中救王爷,王爷忘了吗?”

      凌九卿的拳在细细颤抖着。

      “王爷总该记得,您腿疾发作,如厕都极为苦难时,还是奴婢背着您去茅房呢……”

      凌九卿蓦然抬眸,这番话,如同将他心中最后一块遮羞布掀开,撕开了血淋淋的疤。

      他直起身子,双眼死死盯着她:“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痛恨极了自己残废的腿,此刻什么都不能做,如果他完好,那么此刻的楚然早就身首异处!

      他更痛恨楚然,竟敢在他面前提及那些过往!

      手腕上的红线滚烫。

      楚然顿了顿,朝榻尾又走了几步,青色蚕丝绒被搭在凌九卿的腿上,她抬首,对着阴鸷的男人一笑。

      凌九卿一僵,眼底竟有几分惧意。

      下刻,楚然已经伸手,缓缓将被子掀开。

      每夜,凌九卿都要以热药汤敷双膝,此刻看来,他刚刚敷完,双膝处被烫的通红。

      凌九卿的膝盖,是被人生生敲碎的,那里没有完好的骨头,肉往里凹陷着,小腿与大腿骨极为突兀,两条腿很是畸形。

      凌九卿已被气的浑身发抖,他最耻辱、最自卑的一面,被楚然硬生生的掀开。

      “啪——”一声巨响,床头木竟被他生生拍碎。

      “王爷!”门外,卫风声音一紧,便要冲进来。

      “都不准进来!”凌九卿厉声道,目光始终望向楚然,眼底愤恨交加。

      门外没了动静。

      楚然张开手掌,将他的膝盖包在手里:“我攥着你最为厌恶的部位,见证过你最屈辱的时光,占有过你的身子,王爷……”

      最后一声,百转千回,她低笑一声,望着自己手下不断颤抖的腿,改为温柔抚摸着那双膝:“您,在怕什么?”她问,声音温柔,满意的看到凌九卿眼底嫌厌更深。

      “当年,每一次,都是奴婢帮王爷上的药,王爷忘了吗?”楚然轻轻戳着他膝盖上无骨的软肉,饶有兴致的抬头,“怎么?王爷还没让白姑娘看过您的腿?”

      一番话落,凌九卿反而平静下来,双目阴沉,紧盯着她。

      楚然继续道“其实,奴婢一直很好奇,王爷有知觉吗?”

      “……”凌九卿一言未发。

      楚然的手,却慢慢往上,绕过他的大腿根,到了小腹……

      凌九卿呼吸一滞,他有知觉,膝盖往上便有知觉.此刻,竟想到那一夜,她破釜沉舟的说“陪我一夜”的那一夜.

      “王爷......”

      蓦然,凌九卿伸手,“啪”的一下抓着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已经将她拽到床头,另一手飞快抬起,掐着她的颈部,稍一用力,便断了。

      可楚然竟没有挣扎,反而迎上前来,唇角带着一抹笑,极为凄凉。

      凌九卿突然便愣住了。

      下瞬,眼前一暗,楚然已经上前,唇重重压在凌九卿的唇上,满意的在他眼中看见震惊与厌恶。

      “楚然!”低吼一声,凌九卿掐着她的颈部,手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

      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楚然艰难抓着凌九卿的手,想要挣脱开来,他却存了要她命的心思,眼神嗜血。

      “杀了……我吧……”楚然笑,额角上的疤也变得通红似血,“死在你……手上,总比……嫁给别人……强……”

      一滴泪,砸在凌九卿的手背上。

      凌九卿手一僵,莫名的便想到那一年,她为了护着他的名声,被那群纨绔子弟围在中间殴打的情形。

      也是这样,她明明痛的要死,却不曾求饶。

      “啪——”用力松手,像扔破旧抹布一般,将她丢在地上。

      “你想死,本王偏不成全你,”他看也未看她,“本王会看着你嫁给柳郁,成为柳郁的妻子,在他的折磨中,生不如死……”

      楚然被拖了出去,人如刚从地狱里拖出来一般虚脱,眼底无光,一直被拖到下人房中,扔在地上。

      卫风不忍看了一眼她脖颈的淤青,最终放下了五两银子。

      那些人离开的瞬间,楚然已经飞快从地上站了起来,关紧房门,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如无事发生一般。

      “发生什么事?”小棺材满眼好奇。

      楚然看了眼手腕,红线少了一条,她得意一笑,不想牵扯到喉咙,咳嗽几声,声音嘶哑:“任务完成一半。”这一次比上个世界要顺利些。

      “竟然是真的,”小棺材惊奇,“你对凌九卿霸王硬上弓了?”

      “何止!”楚然笑,她戳着他的伤口、揭着他的伤疤对他霸王硬上弓的。

      小棺材一寒,默默嘀咕了几句“宁惹小人不惹女子、最毒妇人心”后问道:“那你接下来……”

      楚然更加欢快了:“嫁人。”

      ……

      说是嫁人,不过是来了几个婆娘,凶狠的盯着她收拾包裹,然后往王府最深处的破烂院落搬去。

      不少下人侍卫或是可怜、或是嘲讽望着她,她却神色悠然。

      等到了院落,那几个婆娘将她往院子里一推,大门一锁,便走了。

      没有仪式,甚至连红烛、红纸都没。

      孤男寡女待上一夜,就算那“孤男”已经算不上“男”,她的名声也没有了。

      轻叹一口气,楚然环视着这个院子,枯草遍地,木头都有些腐朽了,纸糊的窗户,没有一块完整的,蚊蝇乱飞,燥热中夹杂着难闻的血腥味道。

      这种味道,越往那唯一的屋子走越重。

      推开破破烂烂的屋门,屋子里一目了然,比她的下人房还要破烂几十倍。

      角落里,堆着一个简陋的床榻,床榻上,仰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裙角被人拉了拉,楚然低头,小棺材跟来了。

      “死了?”楚然走到床榻旁,嘀咕一声。

      “还有口气,不过也快了。”小棺材默默远离了床榻。

      “那就好,我可不想当寡妇。”楚然走到近前,血腥味更重了,她皱皱眉。

      柳郁便躺在那里,双目紧闭,死气沉沉,浑身像从血里捞出来一般,白色的袍服成了暗红色,贴着他的皮肉,尤其下身处,血迹还没有干。

      有蚊蝇在他周围嗡鸣,他却恍然未觉。

      便是他的发,都被污垢和血迹染成一缕一缕,耷拉在耳边,挡住了近半张脸。

      楚然想了想,突然想看看记忆中那个俊美的温润公子变成了什么模样,伸手,将他的头发拨到一旁,露出完整的脸。

      即便已有准备,她还是被吓了一跳,长发遮住的额角,有一道极深的剑伤,脸上也都是些细细碎碎的伤口。

      可忽视这些,仍能看见他的脸虽瘦削,却是很完美的,眉如剑,目如星,怎奈那双眼里无波无澜,如死灰一般。

      眼?

      楚然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柳郁睁眼了!

      怎么说也是新婚,想了想,她直起身子,又理了理头发,对他一笑:“柳公子,我是你的新娘子。”

      看柳郁的眼神,他是记得她的……

      柳郁也的确记得,记得她是怎样亦步亦趋追随在凌九卿身后,记得她是凌九卿的走狗!

      他的眼神猛地凛冽,铺天盖地的恨意袭来,像是要将她生生活剐了般,却只声音沙哑着吐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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