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阙流光》千寻雾

2、第二章

　　和风，细雨，艳阳天。

　　不要问我为什么都有艳阳了还要下雨，我就是抬头看着大太阳兴高采烈地走出家门，然后被浇了一身雨的。别问，问就是天气预报不靠谱。

　　虽然衣服有些湿，但也无法改变我的目的地——商场——这不是更有理由扫荡了吗？要不我一大男人，平常孤身一人去那边晃也不大好。别问我为什么以前文我所描述的家世为什么还要去商店，扫荡还需要理由吗，这不是找设计师定做所能带来的愉悦。

　　不过没有条件我也要创造不是孤身一人的条件。毕竟看起来真的很可怜——哪怕我去的是高定店，没人会说什么呢。

　　于是我打定了主意，拨通了电话——不是小蜜胜似小蜜，他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对啊，我就是需要一个提包的小弟，要不你以为是什么。

　　在等电话拨通的间隙，我认真想了一下，得出结论：我就是这么一个喜欢在休息日压榨员工，还不给发工资的无良老板，没什么好想的。更何况我助理他也没对象，两个同为单身狗的人难道不该互相关爱一下（压榨起来更顺手了有没有）？这么一想，更不愧疚了。

　　然后我满怀激情地讲明了原委，再然后成功地被自家助理挂了电话。“啪”的一声，异常清脆。

　　我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少许，皱眉看了看正在退出的通话界面：“……”扣工资，必须扣工资！

　　我深吸了几口气，随后若无其事地重新换了一个人拨号。

　　我：“喂？通了没？”

　　我听到对面的人在深呼吸：“……你谁？”

　　我：“哦，一个前两天被你打的人，找你有点事。”于是我讲明了来意。

　　对面：“我都打了你，你还找我逛街？”

　　我：“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我有些不耐烦了，“行不行一句话。”

　　对面：“不。”答得毫不犹豫，十分干脆利落。

　　我被这种语气一噎，想立即撂电话，但想了想孤家寡人的我，又将这种冲动压了下来。我于是惆怅状抬头望天：“我又没打你，你却打了我。这就不属于自我防卫了，属于故意伤害，你说这……”

　　对面阴恻恻地问了句：“是吗？”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

　　我顿时了然：这人吃软不吃硬。然后回想了一下他的家庭背景，以及他与那人的关系，淡定地吐字“给钱。”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没见过这么难缠，这么不要脸的，一时被震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有些恍惚地应了，然后挂了电话。

　　当然，他可能是被我这锲（上）而（赶）不（着）舍（送）的（钱）精（行）神（为）所感动（嗯，说白了就是被我烦的）。毕竟现在像我这样不顾别人想法，一意孤行给别人添麻烦的人，真的很烦很讨厌吧。

　　我给钱也是因为我只有钱可给，我找他也是只有他能陪。唉，沦落到找“情敌”逛街，我真是惨到一定境界了。不过想想被我强行拉出来的人，好像还是他被我缠上更惨。这么一想心里突然平衡了是怎么回事。

　　不过我觉得可能还是有钱的因素在里面，要不他帮我任劳任怨地提了一路包呢。

　　至于我找他的脑回路，也很好理解啊——你打了我，我没追你的责，你不就欠了我的人情嘛。我正好缺人，你正好还我人情，我还得给钱。不过虽然这么说，但看他在电话里那种反应，我估计他也不会这么觉得。这么一想，我好像亏了，还是亏大发了……

　　之后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逛完就准备回了。当我们从商店走出来，于我的车上坐定时，我更感觉亏了——我还要送这小子回宿舍。

　　路上等红路灯的间隙，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问我：“你买这么多，是想干什么？你穿的完？”

　　其实真穿的完。但我偏了偏头，触及他的眼神，到嘴边忽然换了种说法：“不。但我可以慢慢穿啊。”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补了句：“大概是为了那种烧钱的快感吧。”*他沉默着扭过头，不再与我说活，开始看窗外的风景。

　　在红灯最后几秒时，我从他那边的测镜上看了一眼他的脸，心说：其实就是想找人陪我在“今天”做一些事而已，什么都好，只要别留我一人。我收回视线，垂下了眼帘，发动车子，驶向前面没有路灯而显得浓稠的夜色中。

　　他下车时，我递给一杯奶茶。他伸手接过，浅褐色的眸子里盛满不解。我解释：“你的报酬。”

　　人间真实一秒冷漠.jpg

　　我笑了一声，叫住了关上车门，准备转身走的他，微微探身，将一个纸袋从车窗递过去：“逗你的，这个才是。至于奶茶，黑眼圈那么重，早点喝了睡吧，今天辛苦你了。”

　　他愣了一下，接过纸袋，没有说什么。不过我仰头看他时，大学路旁的路灯映在他眼中，好像盛满了星斗万千，十分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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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落昨天因为知道是星期五，所以肆无忌惮地写论文到很晚。但记错了上交的时间，险些没交上。早晨睡过头了，早饭也没吃。

　　心情本来就够不好的了，又想起自己是被一个神经病吵醒的，感觉更糟心了。关键这神经病还特烦，烦到自己愣没想起早饭还没吃。

　　为了耳根子的清净，就当是散心吧，还能顺带赚一笔零花。虽然他对打了自己恩人的人没什么好感，但想想钱……恩人我发誓不是因为钱我才去的。

　　于是叶落匆匆垫了两口，就去了与阙流光约好的地点。到了之后，阙流光已经自己溜溜达达地逛了一圈，手上提了一堆袋子。

　　叶落本没打算多管，但当他看到阙流光独自一人在商店来往结伴的顾客中穿行，与路人擦肩时眼中露出的孤单与迷茫，手上还包着纱布的一瞬间，想起伤是自己的锅。他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接过阙流光手中的购物袋。

　　但这口气还没叹完，叶落一转眼就发现阙流光不见了。他眼皮与太阳穴一起突突地跳，随之气急反笑，耍我呢？

　　这种情绪等他与阙流光回合，准备各回各家时也没有缓解。

　　但当他接过纸袋，看到青年在夜幕下带笑的眼睛时，突然不气了，甚至有些……开心？而且好像不是因为那个一看就很贵重精致的纸袋，是因为那一杯奶茶。叶落看着虽然人在昏暗的车厢里，但好像在闪动狡黠光泽的眼睛，如是想到。

　　回到寝室，喝完那杯奶茶的叶落，在有人难得的关心下，做了个美梦。虽然他醒来忘了梦里的内容，但他知道这是个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