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做菜的小受不是好法师》折兮颜

23、仰望星空

　　科斯来到肖恩木屋门前，伸出了好几次准备敲门的手，却又好几次的缩了回去。他双手相互来回搓揉着，不知道放在哪里是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手心已经湿了。

　　果然自己穿的这么正式还是很奇怪吧？

　　他就这么想着，也记不清多少次将手伸向木门时，门打开了。站在里面的肖恩有些惊讶的看着科斯，但很快便露出了微笑：“我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声音，还以为是野猫呢，原来是你呀，怎么不进来？”

　　“额，这个……”科斯挠了挠头，说道：“以为你在里面忙着，不想打搅你。”

　　噗嗤。

　　肖恩捂住嘴轻轻笑了笑：“我再忙不也是为了感谢你救了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也是。”科斯点点头：“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当然，不过菜还需要等一等。”肖恩领着科斯走到餐桌前，给他倒了杯蜂蜜酒，随后便走进了小隔间。那本是一间储物室，经过肖恩改造后，已经成了一间简易的厨房了。

　　科斯端起酒杯品尝起来，不时还环顾四周，看看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肖恩的房间非常简洁，除了一些装饰用的花朵和照明的荧光草，就没有其他装饰物了。他房间的桌椅都是最普通的木质品，没有任何纹样，比起自己在宿舍里坐着的连椅脚都要镶上银纹的那些高贵制品，这里的一切着实太简陋了。

　　科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在这么简陋的屋子里，呆的这么安逸闲适。

　　“做好了。”肖恩端着盖好餐盖的一个大银碗，走到科斯面前。

　　科斯看着这么大的碗，不由起了好奇心，问道：“里面是什么？”

　　肖恩放下盘子，摘下手套，说道：“猜猜看？”

　　科斯努力闻了闻，但还是什么味道也没有闻出来，只能放弃，说了一嘴“不知道。”

　　“和昨晚一样，不过我加了一些佐料，改进了做法。”肖恩说道。

　　昨晚？

　　科斯回忆起来，当时自己正准备离开时，肖恩一手拿着沙丁鱼罐头，一手拉住了自己，然后进厨房给自己做了一道番茄沙丁鱼。

　　味道比起第一次在肖恩店里吃的要逊色不少，毕竟食材十分有限，但肖恩还是发挥了顶级厨师的实力，将明明不怎么新鲜的沙丁鱼，烹制出了鲜嫩的口感。

　　“还是番茄沙丁鱼吗？”科斯问道，突然好奇了起来。

　　这道菜实际上是一道非常稀松平常的菜，上不了什么台面。

　　沙丁鱼是一种非常便宜的鱼类，对于大部分吃不起鱼的穷人，促销的沙丁鱼是他们唯一鱼类的选择，因此在穷人地区，沙丁鱼诞生了各种各样丰富的烹饪方法。

　　不过，贵族几乎都不会品尝，在他们看来这是低档次的食物，只要食用了都会影响到自己血统的高贵和纯净。

　　虽然科斯内心也有些抵触沙丁鱼，但是一想到是肖恩做的，心里还是坦然接受了。吃了以后他才发现，沙丁鱼的味道确实还不错。

　　不过这么普通的食材，肖恩还能改进成什么样子呢？

　　“并不是番茄沙丁鱼哦。”肖恩笑了笑说道：“其实这道菜的灵感来源于你。”

　　“我？”科斯疑惑了。

　　“嗯，昨晚我们一起看星星的时候，我才想到的这道菜。”肖恩说道。

　　科斯好像知道了什么，颤抖着问：“你不会是做了仰望星空吧？”

　　仰望星空，那是一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黑暗料理。一群沙丁鱼头眼神空洞，从派皮上探出，仿佛受尽折磨。这么恶心又恐怖的东西科斯是断然没有尝试过的，只是听吃过的家仆们描述味道：鱼腥味在嘴中无尽蔓延，连鸡蛋派的味道都朝着无比糟糕的方向崩腾而去，真的想不出为什么会有人开发这道菜，理由难道是想研究出最痛苦的自杀模式吗？

　　肖恩点点头：“对，不过我做了很大的改进，因为我知道您应该是吃不下正常的仰望星空的。”说完肖恩内心吐槽了一句：其实我也吃不下。

　　呼，还好……

　　科斯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既然出自肖恩之手，味道总归不会太难吃吧？

　　但是那毕竟是传说中的仰望星空诶，再怎么厉害的厨师，也应该做得好吃不到哪里去吧……
　　肖恩看科斯的眼神有些古怪，自信的揭开餐盖。

　　银碗里光滑的铺着一片金色，如同秋日铺满落叶的街道一般。和科斯想的不一样，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鱼头从这个派里探出来，而且这似乎不像是派？

　　这层金色看上去十分水润，就像少女的皮肤一般吹弹可破。金色的图层上不均匀的散落着密密麻麻的会闪光的小东西，让人觉得十分新奇。菜的中间一抹红色和蓝色一左一右，靠的越来越近，最后交织在一起，就像一场盛大歌剧进行到了高-潮迭起时一般，相互渗透交-融。

　　“这是？为什么这两个颜色还会动？”科斯看呆了：“这是怎么回事？你用了魔法粉尘？”

　　肖恩笑着回答道：“没有啦，我没有制作魔法菜品，这只是用普通食材制作出来的一道菜而已。你看那些闪闪发光的颗粒，像不像一颗颗在天空闪烁的星星，还有那一红一蓝，像不像我们昨晚一起在草从上看星星的景象。”

　　“被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有点像。”科斯点了点头，佩服的说道：“真想不到仰望星空能被你做得这样美。”

　　“还好啦。”肖恩听完科斯的赞美，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说道：“过几天我和美食社的一个成员有一场美食对决，我打算用这道菜和他比。你先尝尝吧。”

　　科斯点点头，拿起餐刀，轻轻在金色中间一切，这手感根本不像是派！几乎毫无阻力，刀就滑落了下去。

　　“这是？”

　　“蒸蛋。”肖恩回答道：“我并没有选择用面粉和黄油来制作派皮，而是用鸡蛋搅拌均匀后和水混合，再加入少量南瓜肉捣碎，蒸熟制成的‘蛋皮’。”

　　“诶？为什么？”科斯问道。

　　肖恩回答道：“因为我希望这片夜空不是黑色的，而是金色的。”

　　的确，如果是按照正常方法制作派皮的话，烤出来的派皮上端很容易在褶皱处出现黑色的焦印。但是按照肖恩这么制作，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甚至给人梦幻一般的星空感受。

　　“那这个星星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科斯好奇的问了一嘴，忍不住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勺吃了一口——是蛋白糖霜！

　　将整块处理完成的蛋白糖霜一点一点点缀在金色的蛋皮上，在荧光草的照射下，夜晚就会反射出星星一样的光芒。

　　“你这个思路真是绝了。”科斯点点头，佩服的说道。

　　肖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提醒道：“别光顾着吃蛋皮和糖霜啊，也尝尝中间那一片嘛。”

　　哦对，好奇的东西太多，一时都分不清先后了。

　　科斯慌忙舀了一勺蓝色的部分放入嘴中，起初是有一股酸酸的味道，但酱汁被唾液吸收后，科斯便觉得嘴中有许多细小的颗粒。它轻轻一咬，只听到‘啪，啪’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在嘴中炸开了。这小小的颗粒里，似乎包裹着整片海洋一般：别致的腥鲜，柔和的清雅，苦咸微弱的交织……最后凝聚成一股甘醇的甜。

　　是鱼子酱！

　　“中间的部分你应该经常吃到吧？”肖恩问道。

　　科斯点点头：“但是好像还有另一种味道。”

　　肖恩回答道：“嗯，鱼子酱是黑色的，但是我想要做成我们两一起仰望星空的感觉，所以蒸好之后，我在蛋皮表层涂上了冰冻的草莓酱和蓝莓柠檬酱，计算好时间揭开餐盖。这时候冰冻的果酱慢慢融化，蛋皮上的两种颜色看起来就会交织在一起，而且不会破坏到底下鱼子酱的口味。”

　　这是什么神仙做菜！

　　听完肖恩的解释，科斯已经完全被迷倒了。

　　这个人真是烹饪界的瑰宝啊。

　　这道仰望星空一点也没有黑暗料理的影子，反而让人食欲大振，无论如何也想要全部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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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足饭饱后，科斯看着空空如也的银碗，向肖恩投来赞许的目光。

　　但是很快，他便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科斯问道：“如果参赛的话，这道菜的名字就不能用仰望星空了吧？”

　　“诶？为什么？”肖恩问道。

　　“因为蛋皮非常光滑，并没有什么鱼头从里面钻出来呀，也就没有东西仰望星空了吧？”科斯说道。

　　肖恩解释道：“也可以有另一种解释方式，传统的仰望星空将用餐者视为星空，沙丁鱼在派皮中拼死挣扎，最后争破痛苦的囚笼，死不瞑目的看着派皮外的一切。这是第一种解释方式。”

　　“嗯。”科斯点点头。

　　“但是还有一种解释方式，如果蛋皮内的世界是美好的，美好到连黑夜在仰望者的眼中都是金色透亮的，那么它们一定会像我们昨夜一样，抬头看着天空。也就是说这道菜并不是将用餐者视为星空，而是将蛋皮视为星空，仰望星空的人在蛋皮之下，抬头望着满天星辰和浩瀚苍穹。”肖恩回答道。

　　——原来是这样。

　　果然不会写立意深远的作文的人不配成为厨师……

　　科斯点了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眉清目秀的男人，不知为何，有那么一刻，他竟然对这个男人有一点动心了。

　　肖恩抬起头，对上科斯含情脉脉（？）的炙热目光，小声问道：“你……”

　　“我怎么了？”科斯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梦里传来的一样。

　　“没什么。”肖恩解释道：“就是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科斯问。

　　哪有你这样问得这么直白的啊！

　　肖恩内心吐槽道，红着脸，小声说道：“你这样打扮挺好看的。”

　　两人坐得很近，肖恩隐隐约约闻到了科斯脖子上的味道，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是香料的天才，基本任何香料只要轻轻一闻，就能立马明白功效。科斯脖子上的香料，作用是催-情。

　　他这么早来找自己，又打扮得这么好看，还涂上了这种香料，是因为一会晚上还和别人有约吗？

　　肖恩很想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好像自己也没那个资格。毕竟科斯怎么也算是个贵族，他来这里终究也只是为了吃自己做的菜罢了，自己有什么权利去过问他人的事情呢？

　　“你怎么了？好像脸色有些不对？”科斯问道。

　　可是，为什么会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呢？

　　“我没事。”肖恩回答道。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肖恩像是听到了救星降临的声音一般，马上冲过去开了门，他害怕自己在再科斯身边呆那么一刻，都会忍不住问出口自己想要八卦的东西。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担心，为什么会那么想要知道。

　　门外站着的是一名身着银盔的少女，看起来和科斯年龄差不太多，肖恩很快记起来，这个人是——艾瑞斯！

　　看来不是来找科斯的，是自己多虑了。

　　今天下午的时候在糖果屋还看到她向罗斯玛丽敬礼，难道她是罗斯玛丽的手下？或者是伴学？这个人这时候来找自己，是因为罗斯玛丽有什么吩咐吗？

　　艾瑞斯缓缓开口，说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哈？”肖恩愣住了。

　　“我是来找科斯的。”艾瑞斯说道。

　　“……”

　　“罗斯玛丽公主有吩咐，让科斯现在马上去她的卧室。”艾瑞斯说道。

　　“哦……”肖恩默默让开一条路，科斯看到艾瑞斯走进来，觉得有些奇怪，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艾瑞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公主殿下要我来通知你，让你马上去她卧室一趟。”

　　科斯内心一紧，看来斯比卡的担心没有错。

　　罗斯玛丽一定会怀疑自己和肖恩的关系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来得会这么突然。

　　“只有我吗？”科斯问道。

　　如果还有妮娜或者斯比卡在，事情就好说了。

　　“嗯，只有你。”艾瑞斯说道。
　　“……”

　　看来只能对公主实话实说了。

　　科斯反过来看了肖恩一眼，解释道：“我有些事，抱歉啊。”

　　肖恩努力挤出一个小小的微笑，说道：“去吧。”

　　“嗯。”科斯点点头，离开了木屋。

　　他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话，已经被眼前的人完全解读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见科斯走后，肖恩默默熄灭了荧光灯，躺倒到了床上。

　　罗斯玛丽公主啊……

　　原来科斯这么有地位？

　　但是为什么那天自己遇难时，他会出现呢？

　　或许不是因为有地位，只是因为有实力，所以才被公主殿下这么欣赏吧，就像澄一样。罗斯玛丽公主似乎只要看到有实力的人，就会非常认可。

　　而自己或许，永远也得不到她的认可。

　　甚至还会被她认为是南迪特身旁的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