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贵妃二三事》柯姬猪

8、【捌】贵妃×戏子

　　从京城到江南萧府，月余的路程，我紧赶慢赶，也走了小半月。

　　我清楚地知道，阿翎在萧府，只是我不知道，她是否安全，是否还愿意见我。

　　好在我运气不错，还没到江南，暗探就报戏班有人来寻阿翎，总算见着了人。

　　见着了人就意味着阿翎还活着，还活着就代表，一切还有希望。

　　我心稍安。

　　只还没安许久，又听说阿翎决心要毁了龙脉。初听之时，我确实难掩惊诧和担忧，惊诧于她的大胆、勇敢；担忧如果龙脉被毁，天下是否会因此大乱。

　　但说到底，我多年拥趸的东西，是压榨她生命的来源，且细数历朝历代，也未见得龙脉有多大用处。这种东西，她真想毁掉，也无可厚非。

　　我不想干涉她，我只觉得心疼。

　　再走了两日，我终于到了萧府。那日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倾泻万里无一丝浮云。阿翎坐在门口石阶上晒太阳，着一身黑衫布裙，乌发只由一截木钗挽在脑后，极是简约大方。

　　好看得紧。

　　我第一次见阿翎着女装，是另一番风情，分明可爱又天真烂漫，偏抹不掉眉宇间那些许的愁容。

　　我望着她，想笑又想哭。

　　我终于还是找到了她，可以将我未说出口的心意，悉数说与她听。

　　阿翎也见着了我，她笑起来，如云歇雨霁，我所有的担忧尽皆消散，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她。

　　我朝着她走去，我听见她喊我姐姐。

　　一如既往的好听。

　　我应了一声，激动得差点儿溢出哭腔。

　　后来的事，后来的事，我一点儿不知了。等我缓过神，我只看见，我手上握着刀柄，而刀子另一头，插在阿翎身上，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阿翎，在我面前死去。

　　她从我身上滑落，我连伸手接住她，都做不到。

　　含元四年末，我的爱人死了，死在我手上，她死前很痛苦，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有一瞬觉得自己不过是具行尸走肉，又或，这一切仅仅是个梦，我还在皇宫，什么也没有做。

　　但终究不是。

　　阿翎就死在我跟前。我亲手杀了她。

　　我只能看着，看着我的身体，抱着阿翎。她离我好近好近，温热的身躯竟凉得发透。

　　我看着我自己，轻车熟路地，将我心爱的人，丢入了那个传说的阵法之中。

　　霎时间，灰暗的地底深处，金光大作。

　　我的阿翎，就那样，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我站在高处，耳旁呼啸着嘶吼，似龙似野兽，似愤怒似不甘。我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我的身体，不听我使唤。

　　我一直站着，直到一切趋于平静，什么也没剩下，除了那条金光闪闪的龙脉。

　　我的阿翎，我的阿翎…

　　我究竟为什么要来找她？只是为了告诉她我的心意吗？可她依然不知道，我、我…我喜欢她。

　　我杀了她。

　　我真的喜欢她吗？

　　如果我不来，她现在还好好儿的活着，对未来有无限憧憬，她可以拯救她自己，她可以毁掉这该死的龙脉，她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可是我来了，她死在了我手上，再也没有未来。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身体，终于得以受我控制。可我只觉得浑身僵硬，血液一阵一阵发凉。

　　我的阿翎……我怎么下得了手？

　　我呆呆望着那条龙脉，无论如何都觉得是场梦，我的阿翎，竟然……尸骨无存？

　　我恍惚至极，忽而发现那柄杀掉阿翎的匕首还在我手上，我从未见过这柄匕首。

　　我来见阿翎，没有带任何武器，只带了阿翎喜吃的干果，可现在，不见了，只剩这柄带血的刀。

　　刀刃的祥云刻痕上，浸满了阿翎的血。

　　这样尖利的刀刃，插在身体里，得有多疼？

　　我试了试，真的很疼，疼得我直不起腰。诡异的是，我没有死，仿佛这把刀是专门为阿翎准备的，有人铁了心要她的命。

　　我捏着那柄刀，心里又恨又不甘。

　　我还有那么多话没有同她讲，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想要告诉她，叫我怎么能甘心？

　　我第一个就怀疑慕言，他是最有动机也最有能力做这事儿的人。

　　我从未这么恨过他，也恨自己的愚蠢和轻狂。

　　我几乎是立时杀回了京城。

　　不是他，他完全不知情，甚至不知道，阿翎…阿翎死了。我查来查去，不得不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确实不是他。

　　走到这步，已没有任何头绪，也没有任何线索，伤口也没好，就那样拖着，可笑地还没死。

　　我忍不住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还活着？我不知道，干巴巴地躺着，想□□，不知道找谁。分明是我杀了阿翎，我还能找谁报仇？

　　我自己？

　　是了，就是我自己。

　　我又回了江南萧府，回到阿翎消散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国家的命脉，那里尸骨成山，那里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我带着那把匕首，一跃而下。

　　金光围绕着我，仿佛生命真的在流失，也不觉得疼了，恍惚间看见阿翎，许是死前的回光。

　　她狼狈好多，憔悴好多，都有点儿不像她了，我怔怔望着她，险些不敢认她。她蜷缩在一个笼子里，一动不能动。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作为本尊的宠物，你知道你死不了，不吃不喝只会招我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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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终究没死，且前所未有的清醒，知道了许多属于我灵魂另一半的，一个神的记忆。

　　我从没想过这样的结果，我和阿翎，竟有这么深的纠葛。所谓真相，一时间倒叫人难以接受。

　　神道凋敝，神灵殒落，拆东墙补西墙在神灵身上也行得通。我的阿翎，就这样成了冠冕堂皇的牺牲品。

　　做决定的那个人不是我，但不可否认，与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推脱不掉。我只庆幸，我的阿翎，她还活着。虽过程曲折离奇，但至少，她还活着，还等着，我去救她。

　　可多恶心呐，为了这样一己私欲，将饕餮一脉尽数镇压，怎么做得出来？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复活阿翎，以她的性格，绝不是什么好事。

　　九天圣女，清沅。

　　我许不是她的对手，但她不该这样嗟磨阿翎，更不该让我识得阿翎。她自诩为了天下苍生，可阿翎也是这苍生中的一员。

　　最重要的，我喜欢阿翎，我想要她活着。

　　人一旦有了欲望，便会费尽心机去追逐，哪怕是和神灵抢人。且在这种时候，相信阿翎活着比接受她死无全尸要容易得多。

　　但我终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登仙途，于我而言风险太大，在找到阿翎之前，我还不能让那一位有所察觉。我不得已借用了阿翎的人脉，用了一些禁术。

　　我先见到了清沅，或者说，她在等我。我同她一魂两体，瞒不过她也属正常。

　　“我以为，你不该对她动心。”

　　这话真真叫人恶心，“我动心或是不动心，都不是你玩弄阿翎的理由。”

　　“而且，我的事，与你无关。”

　　她轻轻笑了笑，似乎觉得讽刺，伸手把玩着鬓边的一缕黑发，浅声反问：“与我无关么？”

　　说实话，面前站着一个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再说这话，的确不太有底气。但我真讨厌她这副样子。

　　“不然呢？”

　　清沅只是笑，忽而移到我面前，“那你想怎样呢？或者说，你能怎样呢？”

　　“我自然不能怎样，”我直视着这张脸，忽然一阵恍惚，阿翎曾不止一次说过这张脸好看，那我跟清沅，她又分得清吗？她能因为这张脸而喜欢我，那她如今，是否会喜欢清沅？

　　理智告诉我应该相信阿翎。

　　“不过我既然能来这里，必不会白来一趟。”

　　清沅挑眉，“就为了这么个妖兽？值得吗？”

　　她伸手，差点儿触在我脸上，我捏住她那只手，实在厌烦，除了阿翎，我不喜欢任何人碰我。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那怎么办呢？”清沅抽回手，“你越是这样我就越不想放过她呢。”

　　不放阿翎？

　　阿翎那么想要自由，连那个皇宫她都想带我走，她怎么受得了？我又怎么能看着她忍受？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会杀了你。”

　　“你知道我做得到。”

　　清沅愣了一下，又笑起来，“杀了我你也会死。再说，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怕死？”

　　她怕不怕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一定怕慕言死，否则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延续紫薇星。

　　紫薇星和人界息息相关，她绝对做不到置之不理。

　　清沅变了脸色。

　　有时候和自己打交道，也挺方便，我知道她，她也知道我，废话都不用多说。

　　我去接阿翎的时候，清沅走在我身后，依稀问了我一句，“你不会后悔吗？”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我实在懒得搭理她。没有跟她打一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再跟她说话，我怕我忍不住，最可恶的是，我多半打不过她。

　　我不想叫阿翎看见我狼狈的样子，确实很丢脸。

　　我希望阿翎见到的我，一直都漂漂亮亮。哪怕最后不是，但这一刻，我希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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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无情道的师姐不干了】求个收藏呀
文案：
　　傅灵清是云海宗最牛逼的修士。斩妖除魔信手拈来，进阶速度遥遥领先，可谓是宗门崛起第一人，这本来是件大好事。
　　
　　只有一点不好。
　　
　　作为隋音唯一的师姐，她修无情道。
　　隋音最搞不懂无情道。
　　
　　她受伤，傅灵清不会心疼；她被欺负，傅灵清也不会在意；她委屈得哭，傅灵清更不会安慰。
　　
　　傅灵清就像一个冰冷的壳子，做什么都很优秀，唯独好像没有心。
　　
　　隋音有个秘密，身为气运之子，她喜欢傅灵清。不管傅灵清做什么，她都死皮赖脸跟着。
　　
　　大抵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情总是不长久，她和傅灵清，还是越走越远。
　　
　　傅灵清永远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
　　
　　她也，按照既定的命数，走向最后的深渊。
　　
　　那一天天气很好，和她第一次见到傅灵清时一样。隋音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浅笑着，心甘情愿地，按所有人的心意，归还这个世界的气运。
　　
　　傅灵清一袭白衣，忽然从天而降，挡在她身前，“谁敢动她一指，须得从我尸上踏过。”
　　
　　隋音忽然就，不想死了。
　　
　　……
　　
　　傅灵清有一个正直的师妹，聪明上进，勤快好学，哪哪都好，只有一个缺点，太黏人太闹腾。
　　
　　可当隋音和她渐行渐远时，她好像，有一点点，不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