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尘剑歌》归期之城

26、鬼刀千客

　　“公子，可要什么吃的？”店小二走到坐在窗边的李白身旁。李白收回目光,屋内酒客谈笑风生，他一人未免有些落寞，“给我来几壶酒，再随意炒几个小菜吧。”
　　“好嘞，公子稍候！”小二往李白杯中添上一些茶水，便朝着阁楼后厨行去。
　　窗外，青旗菊黄，屋内，沽酒迎樽；洛城，开元圣洲北域的都城，周边遍布着大大小小数十座城池，这座都城满溢着诗词气息，没有千灯的高楼林立，只是偶尔点缀着一两座辉宏的楼宇，更少了江陵的繁盛与蓬勃，洛城则显得典雅，绵长的洛河像一条条的街道纵横交错的流淌在洛城，今日带着丝丝细雨，安静的敲击着青砖，红瓦，小桥，流水，她就像一位温婉的美人，在烟雨迷蒙的时令，让你邂逅她的朴素和优雅！
　　看着窗外络绎不绝的人流，李白有些愣神，到洛城之后，云汐便辞别李白往开元圣洲圣城临安去了。
　　“客官，您的酒菜来了！”小二端着木托盘将李白的酒菜一一送了过来。
　　“小二。”李白突然开口道。
　　“客官您请说，”
　　“今日微风冷雨，城中却甚是热闹，不知是有何事不成？”李白饮了一口杯中酒，洛城的酒很温口。
　　“客官想必是来自外地，有所不知，今日乃是洛城清秋天祭，这城里的人都赶着赴那玉阁会剑呢。”小二道。
　　“哦？玉阁会剑？”李白面露好奇，笑道，“不知这玉阁会剑是何说起，还烦小哥告知，我也凑个热闹。”
　　“这玉阁会剑还得从这城主府玉笛阁说起，玉笛阁乃是洛城极为古老的势力，自建城之初便是存在，从古至今玉笛阁便传承着一柄传世宝剑，不过这柄宝剑很奇怪，无论如何都拔不出来。”
　　“哦？拔不出来？”李白疑惑道。
　　“正是！自新任城主玉阑珊继位以来，便立下一个规矩，每至清秋天祭之时，以此剑祭天，洛城之人若在此日能够拔出此剑，便将此剑赠与拔出宝剑之人。”小二说道。
　　“还有这等好事！”李白双目泛光，虽然他的这柄赤鳞跟随自身多年，不过确实太过普通，“那我这非洛城之人也可以吗？”李白兴奋的问道。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客官可以前往那玉笛阁看看，要是赶得及时，还能碰上清秋祭祀之礼。”小二笑道，然后便端着空盘往后厨行去。
　　“玉笛阁。”李白默念着，既然有这等好事，自己自然是要去凑凑热闹，不过以小二之言玉阁会剑应当有些年份，都无人能拔出此剑，看来这其中肯定有些门道。
　　饭饱酒足，李白付过银两便随着人流往玉笛阁行去。
　　这玉笛阁既然是城主府，自是位处洛城都城之心，清秋天祭亦是由这玉笛阁所举行，虽然深秋雨雾葱茏，城心宽大的广场四周亦是站满了行人，洛城禁卫军分布在城内各街巷护卫祭祀时分的秩序与安全。清秋天祭乃是城内祭祀大典，城内各司以及达官显贵皆早已恭敬的立在广场之上，静候天祭之礼。
　　近半个时辰的路程，李白也终于是随着人流来到这城心的祭祀广场，广场镶嵌在洛河青绿的湖水之间，四周经由白玉石桥连通城心各主城街，广场中心修砌有一座高大的石碑，想必是篆刻着洛城的历史以及对洛城有着重要意义的古人事迹。
　　李白站在广场之外，任由细碎的秋雨打湿衣襟，飘在发尖，空气中弥漫着饱含祭祀檀香的雾气，这烟雨迷蒙的时令遇上洛城当真有着别样的风情！
　　踏着暗青色的地面，李白沉神，周遭能够感受到几股强横的气息，他们都是处在周天之内的强者，看来这些人此行的目的便是玉笛阁那柄传世之剑。主街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两列身着暗红色甲胄的士兵手持长戟列于道路两侧，行人亦是纷纷让开一条通路，李白挪动身子行至街旁，朝着通往广场的主道望去，一位身披浅金色盔甲的身影缓缓进入众人视线，高挑的身姿踏着矫健的步伐，那原本笨重的盔甲却是极好的裹出那女子魅惑的身线，她的腰间配着一柄精致短刀，左手握着一柄淡金色的长剑，剑身略宽，剑格处是一颗纯白色的透明宝石，浅金色发带将秀发高高束起，修长的刘海随风而舞，眉宇间透着一份凌厉英气，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尊贵！她便是洛城之主，亦是玉笛阁主玉阑珊！
　　“哇哦！”李白惊叹道，周边亦是传出丝丝慨叹的声音，想来这玉阑珊应当是极具人气的一位城主吧。玉阑珊踏着矫健的步伐掠过李白的身前朝着广场行去，在她的身后，一位身着黑色衣衫的男子紧随其后，男子身形很高，有着一种独具一格的冷俊，冷酷的神色没有掺杂任何别样的神情，双手环抱着怀中的一柄黑色刀刃，他路过李白身前时，短暂的顿下脚步看了李白一眼，那冷峻的眼神让得李白心头一惊，周身的汗毛竟是片刻立起，直觉告诉他，此人极强！此人身后跟随着身姿威武的禁卫军，甚是气派。
　　“那城主身后之人便是那千客大人吧？”
　　“好像是吧。”
　　周遭传来细碎的絮叨之声，李白凝目盯着那道黑衣身影，好奇的问着周边之人道，“这千客大人是谁啊？”
　　提及此人之时，那站在李白周身的众人眼中多了一分敬畏，说道，“这位千客大人乃是我们洛城甚至北域的大恩人啊！”
　　“哦？不知从何说起啊？”李白笑问道。
　　“小子，你是外地之人吧？”周边一稍显年长的大叔问道。
　　“哈，是，是啊。”李白有些尴尬的道。
　　“这事啊，还得从半年前说起”那大叔清了清嗓子，周遭围聚的人也是凑了过来，好奇的看着李白，毕竟这件大事，他们可都是清楚的，“半年前，暗夜城城主北溟帝君率众兵奔赴琅环，攻占数城，欲渡北溟冰川扰我洛城！”
　　“这，北溟帝君是谁啊？”李白有些尴尬的挠着脑袋问道。
　　“嘿！小子！怎么连北溟帝君都不知道！”那男子透着无奈与无法理解，这种愚蠢的问题，就好像有人问土豆能不能吃一样！
　　“呸！什么帝君！”大叔身边的一男子冷声道，“那就是一个恶魔！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了修习武学心法，残害了整整一座城的婴儿，没想到竟然让那种人踏足了周天之外！”
　　“什么！”李白的手紧紧攥着，竟然有如此丧尽天良之人！
　　“是啊！”旁边的众人一提及此事就无法平静，“那恶魔贪图我们城主美色，要挟城主嫁于他，若是不从，扬言要将洛城之人屠尽！”
　　“这北溟帝君分明就是意图吞并洛城的势力，妄图一统整个北域！纵然他是周天之外的强者，也无法与诸多将士抗衡啊，难道就只能束手就擒吗！”李白沉声道，虽然周天之外的超级强者自身拥有强大的实力，但也无法与成千上万的将士抗衡啊。
　　“他的狼子野心谁人不知啊，奈何他在这北域的实力太过强大，其心腹南屿亦是处在周天之外，而且他的贴身卫队之中，有着一手培育的暗夜死士，足可以一敌百！城主为了保全我们，无奈之下答应了他的要求。”
　　“城主大人刚正不阿，若不是顾及我等洛城百姓，以她的性格怎会委曲求全，纵然如此，城主大人也是做好了与北溟帝君同归于尽的打算！”
　　“是啊！城主怎会让这样的恶魔得逞！”
　　“好在上天眷顾，当然也是因为城主仁义的性子，接亲的卫队路过北溟冰川之时，城主涉险救下了这位千客大人，一路上也是亲自照顾他，城主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这位千客，想来城主也只是想说说心中的不快，没想到这位千客直接斩杀了接亲的卫队和将领，那人可是北溟帝君的心腹爱将南屿！”
　　“哦！竟然如此强大！”李白望着广场之上的那道黑衣身影，“那后来北溟帝君怎么样了？”李白兴致很高的问道。
　　“那北溟帝君自然像疯狗一样率大兵前来，本以为洛城会遭此大劫，没想到那位千客大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极擅用兵，不仅大败北溟帝君的死士，更是将那丧尽天良的恶魔斩杀在琅环之地！”说及此周遭之人像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这千客大人不仅仅是洛城的恩人，简直就是我们北域的恩人啊！”
　　“是啊是啊！”
　　“现在我们就盼着这位千客大人能够和我们城主喜结良缘，不然其他人妄想我们城主大人我们都不会答应的！”
　　“哈哈！正是！这才是才子佳人！”旁边的人也是附和起来。李白眼中也是流露一丝尊敬，从众人口中可知，那千客定然是一位周天之外的超级强者，不仅有着强大的实力，而且有着侠义心肠，这般人物，李白倒是蛮想与之结交。
　　众人目光亦是再次来到广场之上，玉阑珊行至石碑之前，在广场之上的各司及达官显贵皆是随其行祭祀之礼，那处在广场之外的洛城之人亦是纷纷跪服，除了李白还有其他的一些非洛城之人的身影矗立着，当然面对如此情形李白他们还是很入乡随俗的跪拜下来，待得祭祀官宣读完祀文之后，大家都纷纷站起身来，而接下来终于到了李白最期盼的时刻了。
　　祭祀完毕之后，广场之上各司及达官显贵皆是纷纷离场，玉阑珊立于广场中央，但见她右手轻挥，广场中央的石板暗格便是开启，一尊剑台自下升腾而起，剑台之上的金色光球之内，一柄银白长剑悬于虚空！
　　众人抬目望去，这是一柄通身银白的长剑，长剑鞘身镶一十四枚碧海丹青，剑格处镶有五枚五色宝珠，剑身纹路精致典雅，通身浸溢着极淡的青绿色光辉，透着一股罕见的安详之意，轻巧灵动，飘逸不凡！
　　李白双目放光，这柄剑令他心头颤抖！
　　“玉阁会剑，起！”清脆响亮的声音自玉阑珊口中溢出，带着几分豪气，颇有王者之风。
　　话语刚毕，便见一道虎背熊腰的大汉掠上广场，大汉赤着上身，那健硕的肌肉大的有些吓人，这等时节，虽不似寒冬，但是穿成这样也是需要勇气的，李白随意瞥了一眼，很显然，一般第一个上去的结局都很惨淡，这大汉自是逃脱不了这样的厄运，他掠起身子，宽大的手掌去抓取那长剑，哪知他连光幕都无法穿透，更别说拿到剑了。
　　虽然这大汉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但是那环绕着剑身的金色光球乃是周天之力，若非拥有深不可测的内力或者也是周天之内的强者是无法穿透光幕取得宝剑的。
　　自大汉之后，陆陆续续失败了好几个人，而李白早就按捺不住心里的渴望，轻踏地面朝着广场飞去，“我来试试！”李白道。
　　李白方踏上广场，立于首席的玉阑珊便是眉头微皱，这道年轻的身影似乎有着极强的实力！其身后的那位黑衣人轻语道，“此人乃是周天之外的强者，方才我经过他周身之时，似是感应到五行之力的波动！”
　　“嗯！？”玉阑珊神色微动，“洛城什么时候出了此等高手？”她转眸看着那黑衣人影，那道伟岸的身影便是消失，现在李白身前，挡住了李白正欲穿透光幕的手。
　　这面前的一幕让得李白神色一变，竟然是他！“敢问阁下此是何意？”李白道，语气中有着一分疑惑。
　　“这！竟然是千客大人！”
　　“千客大人怎么上去了！”周遭传出一些细碎的声音。
　　那男子道，“少侠，非洛城之人，要想拿剑，需得赢过我！”男子并未有任何情绪，语调稍显冰冷。
　　李白面色沉重，此人乃是周天之外的超级强者，虽说洛城之人非常尊敬他，但是此人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相处，他心里也是有着疑惑，这位千客如何知道自己非这洛城之人的呢？但是这终归是事实，“好！”李白沉声道。
　　“这小子怎么会是千客大人的对手！”众人也是窃窃私语起来。
　　二人立于广场之上，雨在此刻越下越大，四目相对，陡然间，广场之上剑意大盛，天际风啸云卷，引得周遭一片哗然。李白身形一动，二人便是拳手相交，男子左手紧握朝着李白右侧敲击，李白曲腰后仰，同时侧踢左脚，男子曲肘来挡，李白右手撑住地面，腰身发力，便是旋转着朝着男子飞踢而去，男子轻踏旋身入空。李白曲掌成拳，带着呼啸拳风朝着男子袭去，男子身形后盾，旋身回踢，李白勾手来挡，瞬速双冲直拳，此人握住李白直拳，直接将李白抬起，凌空抛掷，李白身形翻卷，右腿侧击，二人又是斗上十数招，不分伯仲，拳风腿影看得众人屡发赞叹之声。
　　带着一道耀眼白光，一道晶白剑纹自赤鳞剑尖飞驰而出，带着呼啸剑气直逼男子，男子将刀鞘飞掷插于地面之上，刀锋上撩，一道墨红色光波与李白剑纹相击，伴着冲击气浪双双湮灭。两道身影急动，带着刀剑相交的火花，急速的在广场飞舞，李白出剑的速度极快，而男子回刀的速度亦是极快，在场的众人除了看到刀光剑影之外，完全无法捕捉二人出招的动作，到得后来连二人的身形都无法捕捉，广场之上剑气飞驰，此时若有人入场，怕是瞬间就会被二人的剑气肢解！暗青色的广场地面只留下二人对战所余留下的深深的刀纹与剑痕。
　　“这么快！”
　　“太强了吧！”
　　“这年轻人竟然能与千客大人一较高下！”
　　玉阑珊骇然的看着此二人，相信她是在场为数不多的能看到二人出招的人之一了，二人无论剑法还是刀法都浑然一体，毫无破绽可寻，又毫不拘泥于招式套路，只是心随意动，如此顶尖的武学世所罕见，况且二人此时只拼招式，还未施展任何武学奥意，当然对于他们这样的强者，无需动用武学奥意便可取敌性命。
　　“逸潇！”玉笛阁主玉阑珊喊道，语气中透着一份忧虑，二人的身影已经朝着城内高阁之顶掠去。他们二人从广场掠至高空，又掠上石碑，洛河，如此这般竟是斗了上百招！两道身影立于城内高阁之顶，雨亦是越下越磅礴，李白双目有些阴沉，心里却有些畅快，刚才的对招，他发现这位千客的实力相当可怕，而且能够在刀法上让李白打得如此酣畅淋漓，比起炎阳族族长炎龙的刀法，此人刀法甚至更胜一筹！赤鳞剑身晶白气流急速环绕，恐怖的剑意威压瞬速凝结。
　　那男子却是突然道，“少侠，洛城是个不错的地方，我们不如换个地方比试如何？”
　　李白看着男子深邃的目光，如果此时他二人同时施展武学奥意必然会毁坏这座都城，洛城是个不错的地方，李白嘴角上挑，抱拳道，“在下李白！”
　　“鬼刀千客！”那男子亦是笑了笑，二人随即踏着楼阁亭台翻身朝着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