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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瞿清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仍是那一片雪白的墙和床被,冬日阳光洒进房间,把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肚子上的伤口又被重新缝合好,肺部和胃部的刺痛消失不见,床单和被子都换了干净的,之前地狱般的经历仿佛像梦一样消弭无踪。

      黑人小护士沉默的进来为他换药,又沉默的出去,瞿清时连忙叫住她:“不好意思……”
      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到几乎发不出声,喉咙仿佛被刀割过一样得痛。
      黑人小护士转过身,她想必是被警告过不准与他说话,但眼里的同情和怜悯还是忍不住流露出来。
      “不用,不用这样看我,”瞿清时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没事。”
      小护士放下手里的盘子,轻声道:“我,我去帮你倒杯水。”
      水刑的残酷回忆如洪水般袭来,瞿清时脸色一变,连忙阻止:“别!”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小护士,结果床边的盘子被他不慎碰倒,丁零当啷连同盘子里的东西洒了一地,发出一阵响声。
      小护士转过身,手足无措的看向他。
      瞿清时意识到自己的过度反应吓到人家了,连忙道歉:“对不起。”

      门外守着的壮汉敲敲门,走了进来:“怎么回事?”
      小护士下意识看向病床,病人迅速缩回被子闭上眼睛,一副还未醒来的样子。
      壮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指指病人:“他醒了?”
      小护士显然很害怕这壮汉,但是最终还是摇头:“没有,我刚刚自己拿东西的时候碰倒盘子了。”

      壮汉走近了看了一眼病人,又折了回来,嘱咐小护士:“他醒了就立刻跟我说。”
      小护士点点头,不敢看他。壮汉又环视了一圈房间,向外走去,关上了门。

      小护士松了口气,走到他身边拾起盘子,轻声道:“没事了。”
      瞿清时睁开眼睛,冲她又笑了笑,他脸色苍白,笑起来像白色的画布染上了颜色,顿时鲜活了几分。
      “谢谢你帮我,”瞿清时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护士羞涩的笑了笑:“我叫艾米。”
      瞿清时:“你好,艾米。我睡了几天?”
      “四天。”艾米答。

      四天了……瞿清时轻轻叹了口气。他们满大街的找车,即使效率再低也该找到了,到时候在车上找不到砚台,大概又是一顿刑。
      艾米听到他叹气,忍不住问:“怎么了?”
      瞿清时给她一个安慰的笑,也不管自己身陷囹圄:“没什么,这几天吴议员来过吗?”
      艾米摇摇头:“来过,看你没醒,又走了。”

      那应该是一直找不到砚台,急了。
      瞿清时在受刑的时候就想明白了,一开始吴议员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恨国,只要文物不落入中国人手中,他才不管文物如何,摔了都无所谓。可是现在突然花了那么大精力跨国找砚台,想必是有人得知这是千年文物想要分杯羹,便借给吴君耀人和财力,让他把正气砚寻回来。

      而那人势力比吴君耀大,他一个华人想要在政坛更进一步,当然要把这件事办好。

      那顾豪峰呢?如果顾豪峰逃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去拿砚台,再找机会把他救出来,他知道自己在医院吗?知道自己在哪个房间吗?
      瞿清时又试探问了一句:“这几天,有没有其他人来找过我?”
      艾米一听脸色都变了。
      瞿清时:“怎么了?”

      艾米担忧的看了外面一眼,欲言又止了半天,目光闪烁只敢摇头。
      瞿清时激动起来,脸上因为激动而染上淡淡的红色:“是不是有人来找过我?你看到什么样了吗?有没有说些什么?”
      艾米一边往后退一边摆手,还看向外面:“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越是这样越说明有什么,瞿清时还想要追问,艾米迅速拿起盘子,跑了出去。

      又过了一天,即使瞿清时再装得像也逃不过吴议员那帮人的眼睛,他带着人气势汹汹闯进病房:“砚台到底在哪儿!!”

      阳光照耀进来,细小的微尘在阳光夏跳舞。房间仿佛被分割成两半,一半是吴议员那些人穿着黑色西装,如同秃鹰一般围住瞿清时,把房间挤得水泄不通,一半是瞿清时躺在白色病床上,穿着白色病号服,一黑一白两相碰撞,还撞了个不分上下。

      他躺在病床上,闻言一笑,开口便是:“你弄死我吧。”
      吴君耀一愣:“你不说?你不说我就去找那对超市父子!”
      瞿清时闭上眼睛:“我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会在意超市里那对父子?”
      吴君耀掏出手机举到瞿清时眼前:“是不是这辆车?”
      瞿清时看了一眼又闭上,把头转了过去:“我已经说了砚台就在黑色SUV上,你们找不到我有什么办法。”
      吴君耀:“车牌号呢?什么牌子的车?停在哪儿?”
      瞿清时闭着眼睛不说话,长长的睫毛如同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吴君耀凑近他,恶狠狠的威胁道:“你相不相信我可以给你再来一次水刑?”
      瞿清时点头,他声音虚弱却无比坚定:“我信。吴议员手眼通天,在墨西哥搞了那么大阵仗,把整个墨西哥的黑色SUV查了个遍,想要弄我还不易如反掌。”

      他顿了顿:“只是我已经说了那么多,吴议员的手下还是查不到,是不是不大专业?或者说,知道正气砚是千年文物便起了贪心,找到便私吞了呢?”
      吴君耀冷笑一声:“看来恢复的挺好,可以接受下一次水刑了。”

      “我上一次说的那些已经是我所知道的极限了,你这次即使再用刑也逼问不出什么,”瞿清时淡淡道,“车牌号我确实忘记了,也不是什么豪车,停的地方就在超市外的两条街后面,已经这么清楚了你们还查不到吗?”
      吴君耀背过身,和手下的人说了几句话,他徘徊犹豫了一下,手一挥,手下人呼啦啦走了个精光。
      吴君耀悠悠然转过身,盯着瞿清时看了半晌。

      “我没有多少耐心,瞿先生,”吴君耀凑近瞿清时,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下次你再看见我的时候,就是我第二次对你用刑的时候。这次,我会直接让他们灌辣椒水。”

      .
      瞿清时开始不吃不喝。
      他可能对水产生了应激障碍,洗澡上厕所还好,可是每次端起水杯都会不自觉的想起那个恐怖的一天,大量的水灌入,窒息感,绝望感,还有剧痛的肺部和胃……
      死了也好,瞿清时想。

      如果灌辣椒水肯定是撑不了多久的,要是他说了那他就是历史罪人,不说那就是一个死。与其受尽折磨还不如死的痛痛快快,他绝食不过只是加快这一进程。
      要说有没有遗憾,那肯定是有的。他还没见过更多文物,没把他们的故事全部记录下来,他还不确定顾豪峰是不是把正气砚拿出来了,他还没经历过爱情。
      他才二十多岁,他有很多很多的未来。

      可是如若这未来是要用正气砚去换的话,恐怕这下半辈子都不会心安。
      ——若是不死,吴议员怎会放过他。

      这天,医院里管伙食的护工照旧来每个病房分发伙食,瞿清时绝食了两天,此刻正奄奄一息,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只听佩环叮当,清脆悦耳,瞿清时转头一看,那个护工脖子上戴的,赫然是顾豪峰的玉牌!

      瞿清时激动的瞪大眼睛,看到玉牌的器灵从护工肩膀后面钻出来:“瞿清时!瞿清时!我那主人把我送给了这厮!他让我进来探查消息,他要知道你住哪里,几零几!”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瞿清时眼眶发热,心剧烈的在胸腔里跳动,仿佛看到了阳光穿透乌云洒了下来,一切又有了希望。
      玉牌大叫:“你别顾着激动!我能跟你说话,我知道你住几零几也没用,我那前主人要我问你,我该怎么跟他沟通,怎么把消息传给我那前主人!”
      “他为了你,他把我都送出去了,送出去了他还要我帮他做事,你说他是不是没良心?嗯?你说他是不是见色忘义!”

      瞿清时笑了,头一次在医院的病床上,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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