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娘子当家》逆风行人

67、初审

　　牢房里终日光线昏暗，让人分辨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唯一让人感觉到时间在流逝是因为随着日落夜至牢房会越发寒冷。

　　虽然此时已是暮春，但潮湿的牢房里寒气还是很重。

　　钱忠他们还好，几个大男人凑在一块睡，多少能互相取暖，而柳长希则一个人孤零零地缩在一间牢房中，倚着墙角打着瞌睡。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柳长希在一片吵闹声中醒来了。

　　原来是牢头抬着木桶进来派饭，此时的牢房热闹起来了，囚犯们纷纷敲着木栏叫喊着饿。

　　当牢头来到柳长希的牢外时，她看到的是一大桶像潲水的东西，还散发着一股酸味，那瞬间觉得特别恶心，然后蹲到一边呕了。

　　牢头看到柳长希这幅模样，嘲笑她：“这里可没有什么大鱼大肉给你们吃，饿几顿屎都吃了！”说罢，他往一个破了口的碗里盛了勺潲水般的米汤，再给她扔了一个小小的黑漆漆且硬邦邦的黑馍馍，便轮到下一个人了。

　　柳长希这时才知道为什么其他牢房里的人平时都这么安静，因为饿！

　　柳长希看着这些“食物”，实在是吃不下去。

　　“喂，小兄弟！”柳长希突然听到左边有人说话，转过去一看，原来是住在左边隔壁牢房里的囚犯。

　　他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脸上也脏得看不出面貌，要不是露出的牙齿，这人站在那里都看不出是个人。

　　那人看柳长希没回应他，于是又叫了下：“小兄弟，这边！”

　　柳长希终于确认他是叫自己的了，有些疑惑地问：“你叫我？”

　　“对对对，那个，小兄弟，这饭吃不吃？不吃的话能不能给我？嘿嘿嘿。”

　　柳长希看看那饭食，再看看那人，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把饭食端给他了。那人看柳长希把东西端给他，激动得连忙伸手过来抓。

　　“谢谢小兄弟啦，我虱子谢过您啦。”这名叫虱子的人端着柳长希的吃食，三两下便吃下肚了。

　　看着那人狼吞虎咽的模样，柳长希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把自己的饭食给他，并不是因为她心善，而是她真的入不了口。

　　“柳大郎，你怎么把饭给他了，那你吃什么？”钱忠发现她的举止后，摇头叹气，“虽然这黑馍馍不好入口，但总得吃点吧，不然你怎么撑得住。”

　　“没事，我不饿。”柳长希知道他好意，也知道自己矫情了。

　　但相比于饿肚子，她还有其他的担忧，因为不出意外的话，今日便可以过堂审案了。

　　与此同时，赵菀娘和钱里正一大早便坐着马车赶到了县城。他们本来是来听堂审案的，却被告知由于原告丈夫夜里恶病发作，不治身亡，杵作和县令正忙着调证，案子要推到明日才能审。

　　无奈，两人只好去街上买些衣食，打算去牢房里探监。

　　当赵菀娘看到只是一夜未见，便满脸憔悴的柳长希，心疼得眼泪直流，连忙隔着木栏检查起她的衣物：

　　“他们可有难为你，有无打你？”

　　看到赵菀娘来探监，柳长希就像在外面淋了一晚的冷雨，突然间有人给了一堆篝火在眼前一样，心里暖和和的。

　　可看到赵菀娘双眼底浮青，满脸疲倦和着急的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连忙安慰道：“菀娘，我没事，昨晚只是没睡好而已，再说案情还未审，他们哪敢动私刑！”

　　赵菀娘看她身上的除了衣服有些脏外，并无伤痕，这才放心了下：“那还好，我还想，明明已经......”话到嘴边，赵菀娘却突然收住了话尾。

　　“已经什么？”柳长希好奇地问。

　　“没什么，就是害怕他们乱来，对了。”赵菀娘没有跟柳长希说她给了银子雷爷的事，转而跟她说起案子的进展：“今日我们去衙门才得知，昨天夜里曹老三病发没救回来，案子明日才能审，唉。”

　　看到枕边人面临牢狱之灾，赵菀娘纵使平日里再怎么独立自强，此时此刻都有些心神不定，手足无措了。

　　短短的一夜时间，赵菀娘和钱里正通过各种渠道了解了这个案情的始末。

　　原来是曹老三爱饮酒，自青阳镇出现青梅酒后，他便经常来柳记酒馆喝酒，有时独饮，有时聚友。

　　而事发当天，他按往常一样和谢七几个朋友在酒馆喝完酒后回去，不出半个时辰却突然作呕起来，继而全身抽挛，不多时就不省人事了。

　　看过大夫后，本以为可以稳定，却不料在昨日凌晨突然病发，不等大夫过来便一命呜呼了。

　　现在就等杵作验过身体之后，辨明死因。

　　“按伙计们的说话，曹老三之所以发病，估计是跟酒没有太大关系，也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药。且看看明日案情怎么说吧，我们会没事的。”柳长希道。

　　由于柳长希他们是在押犯人，探监也仅仅是容许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赵菀娘他们便在牢头的催促下离开了。

　　由于赵菀娘他们带来了吃食和衣被，这一天柳长希他们过得舒服些了。

　　第二天早上巳时刚到，牢房里便来了一队捕快。

　　牢头来给他们开锁：“麻溜点！升堂啦！”

　　柳长希他们再次被带上枷锁，然后被捕快们押着走到县衙。

　　县衙门口那里早已挤满了来看审案的百姓，看到戴枷锁的柳长希他们过来，便都对他们指指点点，低声讨论着。

　　“长希！”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柳长希寻声看去，看到赵菀娘、赵母、李媚儿、钱立正等一些熟悉的面孔正焦虑地看着这边来。

　　柳长希被押解着不能随意走动，只能隔着人群跟他们点了点头。

　　刚走进县衙大院，刚好看到披麻戴孝的曹余氏母子，还有谢七几人在那里侯着。

　　他们看到柳长希之后，叫嚣着要她偿命，要不是有捕快拦着，他们那阵式都快要把柳长希他们活吞了。

　　雷爷象征性地调解几句后，才让他们两伙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去。

　　待原告被告都进到公堂后伏地跪下，堂役击堂鼓三声，三班衙役两厢伺立，立刻齐声高叫“升堂”。

　　这时，一个身穿官服、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从左边的阁门而出，这就是临丰县的县令，姓张。

　　待他坐稳后，俯视堂下众人，手下惊堂木一拍，接着传出一道威严的声音：“堂下何人状告何人，状纸呈上来！”

　　披麻戴孝的曹余氏一听，立时放声恸哭：“民妇曹余氏状告柳记酒馆恶意伤夫，求大老爷给民妇讨个公道！”

　　说着，她便把准备好的状纸双手呈着，一衙役走过来拿了呈递给县令。

　　张县令审读状纸期间，公堂上一片寂静，似乎一根针掉下来都听得到。而远在衙役门口看热闹的百姓，由于站得远，故而可以无所顾忌地和旁人讨论着案情。

　　待张县令阅读完状纸后，便把状纸递给旁边的幕僚。幕僚恭恭敬敬地接过之后，便对着状纸一句一字地大声诵读着。

　　“夫曹氏，年二十又五，临丰青阳人士……”

　　这时全场都安静下来了，柳长希静静地听着状纸上的内容。

　　她刚听了几句便得出一个结论：写这份状纸的人有几分学才。

　　平民百姓，能读书识字的不多，若是要写信之类的，大多数都是请路边的摊子写的。而这些摊子为了方便底层百姓理解，一般都写得通俗易懂，不会咬文嚼字，而这份状纸却有些像作文章的思路，写得有几分文采。

　　状纸一读完，最先反应的却是门口那些看热闹的人。

　　“喝顿酒就丧命了，真是可怜啊！”

　　“谁说不是呢，莫非这人与酒馆有何恩怨？”

　　“有无恩怨不好说，这杀人总得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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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越说越大声，惊扰到堂前，张县令眉头一皱，惊堂木一拍：“肃静！”

　　这一力度，让闻者心肝忍不住颤了颤，堂下立刻恢复寂静。

　　“柳记酒馆何人话事？”张县令问道。

　　一听问到自己了，柳长希连忙应答。

　　张县令眯着眼看着堂下，循例问了几个问题后，便让检查过曹老三尸首的杵作上堂公布验身结果。

　　按他的结论是，曹老三先前身体并无恶疾，身亡缘故是因为饮酒引起的急症，但并未在其身体里发现其他毒素。

　　接着，张县令又让人将曹老三喝过的那壶青梅酒呈堂验证，结果是酒里没有任何的毒素存在。

　　“这不可能的！我家郎君身体康健，若不是酒里有毒，他，他怎会中毒病发而亡！不管如何，这就是酒馆的过失，青天大老爷啊，可怜民妇的孩子尚小便没了爹啊！”

　　曹余氏说到最后声嘶力竭，自古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哪怕案情尚未水落石出，但不影响他们对有钱人的口诛，而此时柳长希在众人眼里就是无良奸商。

　　“肃静！”张县令大喊一声，“此案尚有疑点，可有那天和曹老三喝酒的证人？”

　　一说到要传唤证人，曹余氏旁边一直不说话的谢七连忙应道：“大人，草民谢七，那天曹老三正是和我们哥几个一起喝酒的。”他指了指旁边几人，那几人忙不迭地点头确定。

　　谢七接着说：“曹老三饮酒之前一切正常，可是饮完酒之后他说头晕胸闷得紧想要回家，草民以为他喝醉了，所以便仗着自己尚且清醒，扶他回去，可回家不久，他就开始作呕抽挛，想来皆是因为喝的酒有问题。才不过一天时间，谁能想到他……唉。”说罢，谢七一副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柳长希一听，这番话漏洞十出，便反驳说：“方才大家也都看到了，那壶酒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你们和他同饮，若是酒有问题，你们怎可能没问题？我倒觉得你们问题最大！”

　　“胡说，我们与曹老三是桃园结拜，岂会做这等苟且之事！那你说，若不是你们的酒有问题，他怎么会突发急病？”谢七的大嗓门在整个公堂上犹显洪亮。

　　柳长希冷笑道：“那你说说我们下毒，图他什么？”

　　“我哪知道！哼，像你们这种奸商一肚子坏水。”谢七说到这，明显理短。

　　“好了！”张县令喝止他们，又分别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便宣布初审结束，犯人暂押回牢，三日之后终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