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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同样是皇帝无法确认身份的孩子,同样是滴血认亲血液相融了,他与父亲的关系却还是日渐恶劣,而她则越来越受到皇帝的宠爱。

      开始她也只天真地以为是性情所致,元澧表里不一,容颜若玉,心如蛇蝎,他阴郁毒辣,表面却装得平和恭孝,皇帝会不喜欢他,还是元澧自身问题太大导致的。

      后来在宫里待得久了,她渐渐长大了,才明白过来,元澧之所以会变成这么讨厌的样子,却是他父亲一手缔造的。

      皇帝不喜欢这个儿子,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因为不是从他最爱的女人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所以在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他就不爱他。

      有些讨厌是天生的,有些喜爱也是注定的,就因为皇帝爱先皇后,所以在进行一场自欺欺人的滴血验亲后,他就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对她好,视如己出地宠爱她,对她的身份,再没有过丝毫怀疑,即便她长得与先皇后一点都不像。

      皇帝对她这个冒名顶替的女儿宠爱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她甚至一度想过,元澧应该会很羡慕她,更嫉妒她。

      元澧爹不疼娘不爱,空占着一个太子名头,这既是机会,又是危险,而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只因为顶替了先皇后女儿的身份,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皇帝的宠爱,因为皇帝喜欢她,所以身边自然也不缺主动靠近她喜欢她的人,甚至连他都不得不用自己这颗棋子,来笼络牵制诸臣们,讨好他冷酷的父亲。

      看,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不公。

      所以元澧会讨厌自己,两人相处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改善关系,也是有理由的。

      他恨她,是有理由的……

      “你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直到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元芷才蓦然回神。

      “没有……”

      她只是又低头,不敢直视他审视的目光。

      “夜深了,许是有些困了,才会走神吧?”

      她不敢对他说实话,心事之所以叫做心事,也只是因为它是藏在心里的。

      “是我影响你休息了。”

      现在他缓过气来,似乎好受多了,连话都不自然多了起来。

      “你这是在怪孤吗?”

      元芷看了他一眼,手上依旧不停,只是老实道,“没有,奴婢不敢。”

      反正他深夜造访她这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都已经习惯了。

      “不敢……那就是也想过吧?”

      他依旧趴在枕上,与她说话时甚至连脸都没有抬,然而声音却是阴阳怪气。

      元芷甚至都能想象到他面上嘲讽的冷笑,她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憋闷,也不想再搭理他了。

      她没有说话,手上麻利地给他包扎好了伤口,然后默默收拾着凌乱的床铺。

      将药和纱布放回药箱内,还有地上残留的血污,盆里用过染红的热水,止血的棉花,甚至那鞭打烂了的血衣,都需要她在天亮前,悄悄处理掉。

      这些事情不能惊动旁人,宫女是指望不上出力的,元澧别说伤得严重,就是他人好好的,素来矜贵的他,也不可能屈身帮她做这些杂活,她更不敢开口支使他,所以这一切都得靠她自己来。

      所幸她也不是第一次收拾残局,又是宫女出身,不怕苦不怕累,天生就是伺候主子的劳碌命,在西烟国时她伺候真正的元芷,来到东源国后又继续伺候元澧,她这一辈子,跟这对兄妹是斩不断的孽缘。

      她曾经也想过,要是她当年没有被分配去伺候公主,或者西烟国破时她躲得远远的,没有被元澧看到,是不是会比现在过得快乐呢?

      当然这种没有可能的设想,即便想再多也没有意义,她的生活,不会发生丝毫的改变。

      元芷一直都是个有自知之明务实的人,很多想法,也不过就是哪天突然冒出来,才会去思考一下的。

      比如现在,她忙得气喘吁吁,只想在天亮被人发现前,早点收拾完宫殿,也就更没有心情去多想了。

      她累得跟狗一样,汗流了不少,才把血污都清理干净,等再回到寝殿时,只见元澧已经睡着了。

      他一直都不擅长照顾自己,就像现在,明明睡着了,却忘记了盖好被子。

      元芷刚因为他忙活了半天,现在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多动一下,本是不想多管他闲事的,但因顾忌他受着伤,身体虚弱,怕他再着凉以及醒来后又对她兴师问罪,所以还是伸手给他盖好了锦被。

      她想了想,又起身去了衣柜前给他取衣服。

      元澧因时常在她这边留宿,所以她这儿是有放置他衣衫的。

      先前他穿的那件锦衣被鞭打烂了,她也扔掉了,所以得再给他拿身衣裳出来。

      手上拿着衣衫,她刚合上衣柜,就听身后他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原来元澧已经醒了,或者说,他也许根本就没有睡。

      他挨父亲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即便这次是被打得狠了些。

      元芷并不想去过问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

      她兴趣恹恹,刚打算转身,却又听他平静道,“与你有关。”

      她幽幽转身,微微含笑的目光中有些不相信。

      “什么?”

      “他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她面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只是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

      “是我亲口对他说的,父皇已经知道了你不是他的女儿。”

      他撑起了身子,回头又看向了她,他目光认真,却是面无愧色,仿佛就只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所以今晚,我才会受到他如此狠重的鞭挞。”

      元芷手里原本紧握的衣衫,霎时滑落地上。

      “为什么……”

      她又惊又怕,最后情绪又化为了无尽的怒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大家都好好的,父皇他也很快乐,你为什么要打破这一切?!”

      她疾步去到他面前,此刻像是发疯了一样,更忘却了所有的尊卑,只是鼓足了勇气质问他。

      “我的存在不会对任何人构成威胁,当年明明也是你将我带回宫的,是你要我撒谎,我帮了你,你却要害我!”

      她情绪激动,甚至身体都止不住颤抖,冷眼瞧着她这么过激的反应,元澧反而又冷笑了。

      “我看你是做元芷久了,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

      “!”

      他目光陡然一冷,只是又阴森森道,“浅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跟孤说话。”

      浅溪是她的本名,她是个孤儿,因是在一条浅溪边被人捡到的,就被随意取了浅溪这名字,她没有姓,甚至连自己真正姓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大些了,为了谋生路就硬着头皮进宫做了宫女,曾经她在西烟国时,因为公主觉得这个名字平庸福浅,就给她改了名,唤做酥酥。

      只因为公主最喜欢吃酥饼,她就像狗一样,被赏赐了新名字,后来跟元澧回来后,这名字就也不用了,元澧在外人面前亲切地唤她皇妹,独处时却又不想称她妹妹,身份是假的,他也不能唤她元芷,而酥酥这种叫起来亲昵可爱的名字,他更是叫不出口,于是就又强制她用回了本名。

      他有极少心情好的时候,会柔声唤她一声浅浅,但若非必要,大多时候则是直接称‘你’,很少会对她指名道姓,而像现在这样咬牙切齿地唤她本名,很明显是已经动怒了。

      几乎条件反射一样,她双腿一软,竟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

      果然奴婢当久了,连骨头都软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做个人,却也还是直不起腰来。

      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怎就这样怕他?

      然而她更加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又做错了什么?

      见她低着头,迟迟不说话,元澧忍了怒,又开口道,“为什么……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为何我要冒着风险,宁可触怒父皇,被他毒打,也要揭露你的身份,你真的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吗?”

      她依旧还是没说话,不说话,也就代表着默认。

      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元澧这人对自己狠,对旁人更狠,以前她也曾有过幻想,渴望能做他的妹妹,但这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元澧从来就没有承认过她,时间久了,她一颗依恋的心也渐渐冷了,之后也就不再奢求那些有的没的了,就只是怕他,畏惧他的冷酷阴狠,她尽量讨好他,做一颗乖巧听话的棋子,他叫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除了这次实在是太震惊失态外,从来没敢忤逆过他。

      她看不透他的心思,更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

      明明这一路走来,她都只是他的提线木偶,哪有什么能力去掀风作浪?

      她比谁都清楚,惹怒了他自己便没有好果子吃,她哪敢跟他对着干,去做他不喜欢的‘错事’。

      “好……你想不明白,以后总有时间能让你的脑子变清醒,自己慢慢去悟吧!”

      元澧看着她闷不吭声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来气,他又恶声恶气道,“你放心,你死不了,父皇他更不会杀你,因为他已经同意,要让你来做我未来的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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