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结的炽天使米优—希望》程熹曜

2、第 2 章

　　沉重的深红色大门被推开时，坐在王座上的粉色长发女孩依然低着头凝视着掌心里的全身黝黑的独眼生物。
　　米迦看着她，脸色一如既往地冷淡，只不过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的犹豫和为难。
　　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前方，寂静而宽敞的王之间里此时只有两只吸血鬼。
　　“克鲁鲁……”
　　女孩微微抬起眼看着他，红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轻笑着用手指在身侧的桌面上点了点。
　　“已经准备好了。”
　　“是吗？那就好。”
　　米迦稍感轻松，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每次要血还是会觉得难以启齿。
　　他迈开步伐准备收走桌面上满满的一盒暗红液体。
　　克鲁鲁慵懒地斜靠在王座的椅背上，手背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米迦的动作，直到他快要离开时，突然开口说道：“别做得太过火了。”
　　米迦捧着血液的手紧了紧，背对着她有些不自然地回道：“什么……”
　　“不用装。”
　　克鲁鲁微笑着站了起来，然后步履轻快地走到米迦面前，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稚嫩的脸庞上满是戏谑：“你的事我全都知道。我理解你面对爱人时可能会难以自拔，但我相信你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是吧？米迦。”
　　米迦的眼中划过纷杂的思绪，面色渐渐严肃凝重起来，他看着克鲁鲁笑地纯真无害的脸庞，半晌都没有说话。
　　“我走了。”
　　长久的沉默后，米迦如泄了气一般率先落荒而逃了。克鲁鲁也不生气，只是注视他执拗的背影渐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唇角依然挂着淡漠的笑。
　　刚走出王之间，米迦便觉得身体如释重负了一般，不论是作为人类还是吸血鬼，这压抑的吸血鬼之都一刻都没有让他觉得轻松过。
　　在第一次与优一郎约会时，米迦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瞒得过克鲁鲁，刚才他有意地回避这个话题，即使事情暴露，他一点儿都不想跟任何人谈论只属于他们二人的事。
　　不过幸好，克鲁鲁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早晨优一郎醒来的时候，已经超过了上课的时间。
　　他看着闹钟上的数字，心里狂吼了一万句“死定了”，然后飞速整理完毕冲向教室，然而还是理所当然地被红莲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啊啊啊，真是倒霉……”
　　优一郎整个人跟蔫了似的垂头丧气地回到座位上，上课的时候讲些什么东西也听不进去，睡眠不足的他只想趴在桌子上睡一觉，可一下课筱娅队的成员就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
　　“笨蛋优，长这么大了竟然还会迟到！”
　　三叶在他侧边假装一本正经地数落他，优一郎不想理他们，便转了个方向继续趴在桌子上，把她气得直跺脚。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呢，起床了！起床了！”
　　经常和优一郎打打闹闹的君月见他这么没精神，便伸手在他的脑壳上弹了几下，而被害者只是嗯哼了几声便没有了动静。
　　火大的君月还想继续骚扰他，但被与一阻止住了。
　　“也许优君真的很累了呢，还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柊筱娅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在优一郎上方说道：“优同学莫不是昨天晚上去和哪个小姑娘偷偷约会去了？所以才会这么没精力？”
　　“哎欸诶诶！！？”
　　一旁的三叶似是联想到了什么，脸突然就红了起来，而一直没动静的优一郎也终于抬起来了头。
　　“嘿嘿，怎么样？被说中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
　　“好吵啊你们！”
　　优一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对着挡在旁边的柊筱娅说：“让一下。”
　　“你要去哪里？”
　　“厕所啊。”
　　优一郎背靠在厕所隔间的隔板上，静静地凝望着自己的手掌，试图回想米迦身上的触感。
　　冰凉的，柔软的。
　　失而复得，好像梦一样不真实。
　　新宿之战后，优一郎在病床上躺了很久，得知米迦还活着却变成了吸血鬼、最后也被吸血鬼带走的消息之后，又是欣喜又是难过，对无力的自己只有深深的痛恨。
　　或许是天意，优一郎出院后筱娅队被上级派到新宿周围的地区击杀约翰四骑士，而在那里，独自行动的优一郎意外地遇到了只身一人的米迦。
　　听米迦说他是被派来秘密侦查敌情的。
　　这背后或许有什么阴谋，但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两人都心有灵犀地自动忽略了，短短十多分钟的会面，他们向彼此诉说了很多很多憋在心中很久的话，而米迦向优一郎再次提出一起离开的建议，去一个人类和吸血鬼都找不到的地方。
　　面对米迦近乎哀求的眼神，优一郎只能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凄然地嗤笑道：“不可能啊，米迦。”
　　他的手抚上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没有温度的脸蛋，头皮如同被蚁群啃食一般，手心里也满是冷汗——米迦的眼睛像初见刺杀红莲时，没有光亮，冷若冰霜。
　　“果然，小优接受不了呢，这样肮脏的我……”
　　“——不是！”
　　优一郎猛地抱住米迦，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害怕被米迦误会，很害怕很害怕。
　　在新宿时优一郎便知道了，米迦厌恶人类，厌恶红莲和筱娅队的成员，所以这次他没有提及同伴们的好，生怕刺激到他。
　　“再等等好吗？米迦，等处理好现在的事，我们就走，一起离开。”
　　米迦姑且同意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说，小优都不会改变主意。
　　两人各自执着着自己内心的想法。
　　虽然没有人捅破，可他们知道，时过境迁，长年的分离与本质上物种的差异，米迦和优一郎之间已经有了不可忽视的隔阂。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优一郎的眼眶有些酸涩。
　　目前最为直接暴力的方法，就是变得强大，比任何人都强，强到可以冲破一切阻碍的程度。
　　优一郎回到座位上，开始认真上课。
　　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最爱的米迦以及重要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