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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太子快跑 ...

  •   这一个年过的叶祎心里七上八下的。
      年节晚宴,其实就是民间俗称的守岁。

      皇宫里的守岁比起来外面那些人家,又格外的讲究许多。
      不但按着时辰跪拜行礼,外面守卫皇城的军队和按着时辰要在几城放礼炮的兵士们,都要全部在职在岗,前头的一应祭天祭先人的程序早在白天走完,晚上相对来讲还轻松些,但也都是一群面和心不和的妖魔鬼怪们互相逢场作戏,装完了这一场,接下来到正月十五前,就都太平了。

      皇帝今晚看上去心情不错,虽然总是让人看不明白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无论对着自己的一干子女还是对着来此的宗室子弟,都平易近人得很。

      很快子时便过。
      皇帝携着皇后的手,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人先行离去,叶祎随即起身,对着在场众人拱手道:“孤先行回东宫了,诸位随意,请。”
      随即也带着身边的人悄然离去。

      虽是宫中宴席,每年皇帝太子也都会在翻过年时便离去,但对于在场的许多人来说,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叶祎撑着一脸的惊魂甫定从大殿出来,上了轿子:“快点。”

      东宫里,此时正是灯火通明。

      那原本利用率不高,自从叶祎来了之后成了消耗品的书房点了七八盏油灯,谢知北穿一身素袍,仿佛不知冷热似的,杵在墙边,手里拿着一卷竹制的书筒,漫不经心的扫着。
      下首谢知秋穿了一身赴宴的宫装,婷婷袅袅的坐在那,谢家百年传世,基因好,谢知秋虽然气质只是温和沉稳,没什么特别出挑之处,但其实本身容貌不差,加上素来端着太子妃的架子,穿戴上也格外注意,少有如今的样子。

      只见她头发散乱,上头的发钗东一枚丢了,西一枚乱了,再加上脸上的巴掌印,好不狼狈。

      谢知北:“想明白了吗?”
      谢知秋下意识抬起头,扯着唇角给了一个讽刺的笑:“你都已经决定好了,现在来问我想明白了吗?大哥……”
      谢知秋停住了话语,好半天才咽下去到了嘴边的哽咽:“我当年就说过,我不稀罕这个天底下所以女人都想要的位置,我只想开开心心的活着,我现在还是这么想的!”

      谢知北不动如山:“父亲和你讲过道理,你非要跟自己过不去,那谁也没办法。”
      “什么道理!”谢知秋陡然高声尖叫,平静的脸上一闪而过瞬间的歇斯底里:“屁的道理,那是你们的,不是我的!”

      谢知北脸色沉了下来,他将手里的竹筒收好,回身放到了最近的书架上。
      随即,他向前几步,走到谢知秋面前。谢知秋有一瞬间的瑟缩,面前的男人却好似全无察觉一样,抬手将她一缕头发别到而后,低声说:“知秋,这些年,我没有要求过你理解我----当然我也不需要就是了。但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人的一辈子,每一个选择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是要走完的。”

      谢知北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当年父亲劝你,太子是个好归宿,我问过你,愿不愿意嫁,你说你愿意,那么今天,你就没有后悔的资格。”
      谢知秋身心俱疲,靠着桌子,惨然道:“我是为了你们呀,我是为了谢家!”

      谢知北摇摇头。

      其实有的时候,一个人,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哪怕走错了,也愿意为此负责,是没有问题的;而如果一个人,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敢反驳,但是他的身边总有那么一个能依靠的人给他做主,且这个人也愿意就依附旁人生存也是没问题的。

      怕的就是谢知秋这种。
      答应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过后又犹犹豫豫优柔寡断的想要反悔,如果真当机立断也就罢了,她还反悔也反不利索,总是在纠结,等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便把责任全都推给了别人,还要强调自己是在牺牲的。

      就在这个晚上,谢知北几乎觉得自己所有的认知都被推翻了。
      他这么多年兢兢业业的辅佐太子,为的什么,难道为了他自己不成,他自然是因为妹妹已经嫁给太子所以才直接站队,否则以他的本事,哪边都不沾,谢府的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

      可谢知秋呢?
      谢知北觉得莫名其妙,他不明白谢知秋明明当年自己说定了,不再和那个侍卫有联系,可为什么这么多年却一直有联系;况且当年也是她自己决定嫁给太子的,否则他们谢家也有其他姐妹,不至于非她不可,最多不是太子正妃,那也好过现在这个样子;更让谢知北无法理解的是,谢知秋究竟是怎么在这么多年里完美的扮演着太子妃这个角色的,又是为什么突然之间又不愿意这么过下去了。

      到底是谁给她灌了什么迷魂药,非要在除夕闹得人尽皆知。

      想到这,谢知北转而看向地上的男人,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决定让太子来处理。
      这件事瞒是瞒不过去的,与其等着闹大了太子也受牵连,不如就让太子处理了。

      谢知北一但不说话,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起来。
      叶祎回来的飞快,他自打在进殿前得到消息就开始颤的那一颗心,在看到了书房里的情形后,虽然一时间感觉自己全然没跟上状态,但还是完好无损的落回了胸膛。

      既是为了太子赵渊,也是为了他的任务。
      着眼看目前的情形,至少还在谢知北的掌控之中,叶祎脑子里的弦松了下来,脚下步子也不着急了。
      他往桌子边上一靠,差不点直接坐桌子上面去了,将身上的披风往一侧肩膀上一搭:“怎么回事?”

      谢知北压低声音讲了一遍来龙去脉。

      晚间,苏盛跟着谢知秋和两个孩子一起准备前往前殿,本不是什么大事,年年都有的嘛。
      走到半路,却是碰到了大公主,两个都是一家子的,虽说没什么感情,但礼数却是要尽到的。
      苏盛只是个太监,再是皇后身边的人,那也是个下人,他能跟着太子妃,却不可能在太子妃和人说话时也凑到人家跟前去,将所有的话都听得一字不落。

      就见谢知秋和大公主凑近了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谢知秋的脸色就变了。
      直到大公主人走了,谢知秋仍是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就连两个孩子叫她,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苏盛这个时候,已经暗暗觉得不对了。
      然而不等历经世事的老太监有什么动作,谢知秋先下手为强,竟然偷偷甩掉了一干伺候的人,自己跑了。

      叶祎听到这,惊诧的一挑眉:“这要怎么跑?”
      谢知北不料太子居然没有震怒,反而饶有兴致的追求起了这些细枝末节,半晌才道:“知秋自幼也是习过武的,虽然不算太精,但也有三分功夫傍身。只需找个地方停轿,她自然就能跑。”

      “哦,这么回事。”叶祎若有所思:“那伺候的人也都是太子妃敲晕的了?”
      谢知北卡了卡壳:“对,是这么回事。”

      谢知秋将人打晕,自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一众伺候的人全都直接被拖进旁边园子的草丛里,今日除夕,本也没什么人去关注那些旁的地方,竟然让谢知秋成功跑了。
      幸亏苏盛也不是一般太监,留了个心眼,那一掌没挨实,等到谢知秋走了,苏盛起身,一琢磨,这个时候,去皇后那里找太子或者找皇后显然不妥,万一被哪个皇子公主看见了,再闹出点别的事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可其他人,他一个太监,也调不动人呀。

      思来想去半晌,苏盛悄悄的去了御膳房——他当年救过御膳房一个掌厨的太监,这太监今日正好在宫里,巧了,苏盛一说需要个人去趟外面侯府找谢知北进宫一趟,这人直接安排了采买的小太监就去了,这才险之又险的将谢知北弄进了宫。
      相比起来,谢知北虽然是外臣,但是他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至少在找谢知秋这件事上,谢知北比太子急迫,也比太子更上心。

      可惜,人找到了,谢知北却两眼一黑,感觉自己才是流年不利,原本只需要担心太子自负自傲,偶尔冒出点不靠谱的想法,如今却发现,最大的问题根本不在太子身上,而在谢知秋身上。
      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么办呢?

      谢知北单膝跪地,拱手道:“殿下,此事全是我谢家的错,知秋她……”
      谢知北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这可是太子,又不是什么没权没势的阿猫阿狗。

      然而出乎意料的,叶祎却没有立刻要求将太子妃打进冷宫或者借此要求谢知北做出什么事,反而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直把谢知北问懵了:“谢侯还未娶妻吧?”
      谢知北:“臣…尚未娶妻。”

      叶祎扫了一眼屋子里的牛鬼蛇神,谢知北一脸坦然的跪在地上,谢知秋整个人垂头丧气的靠在椅子上,神情萎靡,是一副没有魂魄的空架子,至于地上那个,已经直接瘫了。
      叶祎摆摆手,盯着谢知北的后脑勺看了良久,最后道:“天晚了,谢侯今晚就宿在东宫吧。来人,将太子妃带回去,禁足,任何人不得探视。这个人,压到地牢去。”

      谢知北瞠目结舌,一时间连尊卑都忘了,抬头看向叶祎,没闹明白是自己幻听了还是太子见鬼了。
      叶祎直接拿起披风,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我先去看看婉儿和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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