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月》陈危

19、陆琊

　　明照将毛三拂落肩头至掌心，道:“我擅作主张，让饕餮去厨房打杂，与毛三作伴了。”

　　毛三:“……可我现在一点都不羡慕老猫的差事。”
　　——毕竟在厨房打杂，可要第一个吃到江岸每次新搞的菜色啊！

　　躲都没法躲。

　　江岸则是深表疑虑，“饕餮？厨房？你确定他不会监守自偷？”

　　明照哑声道:“或许，他不会再对你做的菜感兴趣……”
　　毕竟拉了一晚上肚子。
　　——饕餮亲口交待的实情。

　　地上臭着脸的斗牛犬嘶叫了两声，表示强烈赞同。

　　收了一只上古凶手做帮厨，江岸总觉得这事有些梦幻。
　　他再三找明照确认，“真的是城隍的意思吗？”
　　明照每次都笑道:“当然了。”

　　然而离开江岸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屋子，在铜镜前坐下，他就好似换了一个人，脸沉下来，冷冷看向镜中的人。

　　“虚伪。”意识海里，出现一道更富磁性也更超脱人欲的声音。
　　明照对另一个自己道:“现在还不是你出现的时机。回去。”

　　陆琊自是不肯的:“误会与隐瞒，可笑。”
　　明照:“再可笑也与你无关，滚。”

　　陆琊强硬无果，张嘴诱惑道:“何必因为别人而发怒？本尊是你，你是本尊，你我就应该为一体，”

　　明照知道他心中所想，直接拒绝了，“我不会离开江岸。”
　　陆琊声音一顿，“他骗了你……若没有本尊相助，你昨晚必不是饕餮的对手！”

　　明照对着铜镜里的自己，声音坚定而沉着，完全没被他扰乱心智，“但我对上饕餮，是为了救他。”

　　若此时抛下他一个在凡间，又何必不顾一切追上去？

　　想当初他与陆琊暂时分为两个“自己”，便是因他提前得知了许多事，可又不愿撒手，将宿体让给杀伐果断的真正的陆琊。

　　他担心自己唯一交付真心的人，往后的安危。若是他恢复记忆后，直接将江岸带回魔界折磨，怎么办？

　　他不介意江岸骗他，陆琊却不可能会忽视跳过这一段……

　　诸如此类杂念，还有许多。自身观点如此矛盾，整个意识海，本就脆弱，这下更是分为两部分。

　　宿体日常由明照掌管，然而陆琊时不时也会溜出来，给他添点麻烦。
　　当然，那点事，前魔尊陛下怎会觉得是麻烦，那是上位魔神应有的姿态！

　　这么大的变化，客栈内其他伙计多多少少也都有察觉。不提知道真相的饕餮，玲珑大王也注意到了。

　　他轻巧地跳上二楼，找明照道:“我没想过，您就是夜君铃的主人。”

　　夜君铃，当年夜君陆琊手中的重要法宝，在其陨落后，下落不明。

　　玲珑无奈地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来历。

　　原来他非凡间生养，乃天上玉若神女身边的一只猫。夜君铃，便是在玉若神女手中，被他给偷下界，又回到陆琊手中。

　　明照:“私下凡界，若天庭追查，你要被剔仙骨、除仙籍，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只是天上一只猫，哪来的这么大胆子？”

　　玲珑听他说了一通后果，虽明知道会如此，反复一遍，不由得汗毛竖起，十分畏惧地说道:

　　“喵，我当时也是急了。那群无所事事的神女，天天给我穿小裙子、绿帽子，说是打扮，过后比哪只仙宠都要难看！”

　　他说完，又问道:“夜君可还记得神女玉若？”

　　按理，贴身法宝落在别人处，主人是该有些记忆的。
　　然而听玲珑大王说起来，不论是明照还是陆琊，第一反应都是:

　　——这人谁啊？

　　明照没有兴趣问清楚，神女玉若与他从前是何关系。
　　反正陆琊都忘了，想必不是很熟。

　　他才推门送走玲珑，只见熟悉的场景瞬间变了样，遍是红木家具的卧房，一切归为无边的黑色。

　　“这是……混沌！”

　　明照一剑划开混沌编织的黑暗幻界，识破背后的主使。

　　后院，变成小狗的饕餮，对着天空中的其他三只凶兽，咆哮不止:“什么，你们不愿带我走了？”

　　混沌、穷奇、梼杌:“那什么夜君，实在气势太强，我们三联手，都无法在混沌的黑暗界里，将他压制住。”

　　混沌拍拍翅膀走了，留下饕餮一个，“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