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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共存 ...

  •   共存
      一切生物都在为能存活积极努力,也包括病毒。

      1.
      我的名字是希的.沃尔姆斯,曾经是一名生物学大二学生,如今是先遣队第三小队的一员。

      当我为探明真相随先遣队潜入莱文市时,发现此处有一部分感染者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形态。

      好比在亿万年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人类为了生存不断进化,那群嗜血的恶魔或许也正在为了长久的生存下去进行快速的变异,在简单的仿制和繁衍过程中获得了“智慧”。

      如果“他们”是拥有“智慧”的群体,那么我们与“他们”是不是能通过谈判找到共存的方式呢?

      我向上级提出了这种假设,之后被无情的驳回,因为他们不相信病毒这种结构简单的生物能拥有智慧。

      而我为了探明真相将跟随先遣队向着莱文市深处继续进发,下一站是居民区。

      2.
      根据第一批先遣队员用生命传回的报告中所述,真相也许就隐藏在居民区后面,那大片不明区域当中某处。

      越接近真相路途越凶险。我们第三小队按照报告中附带的地图越过供电厂、医院、植物园,来到居民区,由原来的25名成员锐减为五名,连队长也为掩护我们五人突围牺牲了。

      我们看着队长被蜂拥而来的感染者淹没,这给了我们极大的震慑,也令我们群龙无首。

      能成为先遣队员的都是在幸存者中身体和心理素质较好的、与感染者做过战斗的,在此时我们五人也不免感到害怕,还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去他X的狗屁真相,为了这个真相,幸存者联盟派出一批又一批的先遣队,还要为此牺牲多少人?我们回去吧?回去,我们兴许还能活。”

      说这话的队员,我们叫他竹篙,本就骨瘦嶙峋的脸因为恐惧变得扭曲,在昏暗的楼道口里异常刺眼。

      在面对死亡时,没有哪个正常人是不害怕的,可若释放出这股害怕,只会适得其反,变得更加害怕。

      “你以这样的状态,即便回去也会死在半路上。”我实事求是的说:“在现在这种生存环境中,不够冷静,会大大降低生存几率,只有冷静才能活下去。”

      不知道竹篙有没有听进去,格里问我是怎么打算的。

      格里和队长一样也是从部队出来的,长的高大威猛孔武有力,在物资极度匮乏人类普遍面黄肌瘦的末世,他的存在极有威慑力。

      我回答说我想继续前进,他笑道:“你不怕死吗?”

      “回去,即便侥幸活下来,也是等死,我想死得其所,死的更有价值。”

      “瞧瞧!人家一个小姑娘在死亡面前都有这样的觉悟。竹篙,你一个大男人,要做胆小鬼吗?”格里讥笑道。

      “都9012年了,还搞性别歧视!”

      “不是歧视,是夸奖!”

      可我不愿领这份情。

      笑过后,格里非常严肃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的看法与我的基本一致,再问另外两名成员的意见,他们表示一切听从他的指挥。

      显然他已接替前队长成了我们五人中的新队长。

      “你们疯了吗?前面的路一定越来越艰险,我们一定无法活着找到真相,不过是在做无谓的牺牲罢了!”

      “住嘴!竹篙。”格里像抓一个破布袋一样把竹篙抓了起来,对着他的脸吼道:“我们此行是为了什么?队长掩护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不想做无谓的牺牲,我们若是回去,那些死去的队友就是无谓的牺牲了,而其他幸存者……他们……他们则会在绝望中等死……”

      当末世来临,受到感染者的攻击,人类数量不断缩减,我们这些先遣队员全都失去了亲人,全都是孤家寡人,幸存者们就是我们的亲人。

      格里这个大男人,说到后来居然哽咽了起来,他也有柔软的一面。

      竹篙还想说点什么,埃里克打断了他。“伙计们,别吵了!过来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我率先挪了过去,与埃里克一起佝着腰蹲在单元门前,从门上的小窗往外瞄。

      外面是小区大楼之间的过道,过道大约宽五米,除了已经残破不堪的绿化带,过道上全是原本是人类受到攻击后被同化的感染者。

      在这群衣衫褴褛、残肢烂体、面目狰狞的感染者中,有一个稍稍还能看出点人样的小伙,后来我们知道他作为人类时的名字叫拉扎罗夫,他在叽叽咕咕含糊不清的说些什么,我们一句都没听懂,可那些感染者们听懂了。

      他们在他的指挥下四散开来,朝着各个单元楼迈进,他应该是在组织搜寻,在搜寻我们。

      感染者们衍生出了群体意识,这证明了我的推论是正确的,他们拥有了“智慧”。

      但此刻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有二十几个感染者正往我们这个单元楼走来,虽然单元门被我们暴力破开,根本挡不住他们,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3.
      “不能上楼,上楼是死路。去地下停车场,那里四通八达,能让我们离开这里。”我们在格里的指挥下,从消防楼梯摸黑下到停车场。

      停车场辐射整个小区,有多个进出口,能让我们越过居民区,也能回退到森林公园,确实四通八达。

      我们在微弱的光线下,在车辆间左突右冲,干掉了数个大约在末日来临时就滞留在里面的感染者中的“散兵游勇”,向着出口前进。

      前进了一段路,竹篙突然停了下来。

      “竹篙,你要干嘛?!”

      “你们要去送死,我拦不住,但我不想死,你们也不能拦我。”竹篙往后退,眼睛里闪烁着决绝。

      他大约早就想与我们分道扬镳了,在楼道口被感染者们堵住了去路,走不了,来到这里,正是大好的机会。

      我还想劝他,“凭你一个人,是走不出莱文市的!”

      “凭我们五个人也甭想越过这片居民区!”竹篙怒道:“前进必死,回去或许还能活,你们谁都不用再劝我!”

      他的决心已下,回过身去大跨步奔跑。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路要走,而我们剩下的四个人都决定前进,我们知道拦不住他,没有去追,但愿好运能降临到他头上,让他能离开莱文市。

      在末世,我们珍惜每一个同类的生命。

      然而在我们即将转身走我们的路时,我们远远的看到,从车辆间突然蹿出一个感染者扑向竹篙,紧接着是惨烈的叫声。

      “竹篙!”我惊叫着,拔腿,想跑过去帮助他。

      “别过去!”格里拉住了我,冷静的掏出手电筒往那个方向照。

      感染者出现的猝不及防,把竹篙扑倒后,咬了他。当格里的手电光照到他时,他满嘴鲜血。

      “竹篙!”

      “啊!啊!啊!”竹篙显然没有预料到会这么快受到攻击,他用刀干掉那个感染者,然后在发觉自己的胳膊被咬伤时失控了。

      就在这时,又有新的感染者闻声而来,扑倒他,在他身上疯狂的撕咬。

      “救我!救救我!”他发出无助的呼喊。

      “竹篙!”我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也失控了。

      “别过去!他已经被感染了,你救不了他!”格里拉住我,我的脑子里是嗡嗡的声音。

      “他的喊叫声会把上面的感染者也吸引过来,我们还要去找寻真相,得快点离开!冷静才能活,是你说的。”

      是的,冷静才能活,我不能失控。

      竹篙在感染者的撕咬下,呼喊救命的声音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无数脚步声,有一大波感染者赶来了。

      我耳朵里还是嗡嗡的声音,但已恢复了神智。在与队员撤退时,还从突然蹿出的“散兵游勇”口中救了格里一命,一刀结果了一个感染者。

      “谢谢!”

      “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

      我从那个感染者头颅上拔出我的刀,在收刀前又干掉了一个。

      4.
      拉扎罗夫作为上面小区里感染者的头目,是最具“智慧”的一个,带了同伴在出口处围堵我们,我们只好再退回停车场。

      而被竹篙吸引过来的感染者,就在我们的后面,我们腹背受敌。

      幸好停车场够大,又有车辆做掩护,我们杀出一条血路,才不至于被他们瓮中捉鳖。

      “我们得找一辆车,冲出去。”格里边说边舞动钢刀。

      而我与埃里克则在他说完那句话后,去尝试开车门。

      在这种时间紧迫的情况下,我们来不及“盗车”,在我接连失败后,埃里克找到一辆,还是一辆奔驰SUV。

      这辆车的车主大约是在上车时被感染者攻击了,现在已不知去处,埃里克在车边捡到了钥匙。

      车有九成新,油箱里的油几乎是满的,埃里克如获至宝,把着方向盘一阵嘚瑟。

      “孙子诶!看爷给你们来一个秋名山漂移!”

      在上车后,埃里克紧打方向盘,把车开出逼仄的车道,一个360度旋转撞翻一片感染者,再快速冲向出口。

      拉扎罗夫指挥感染者组成“人山”阻拦,在我们的车冲过去时,有的被撞飞,有的被碾成了肉泥,而我们的车窗也撞裂了,好在我们冲出去了。

      在末日来临时,人类遭到了攻击,城市也受到了损坏。车道上有与感染者战斗留下的炸弹坑洞,有铁蒺藜和栅栏,还有游荡的感染者。

      我们的车左突右冲,开的犹如蛇在爬行。当晚上八点,天完全黑下来时,我们被道路中间垒起的厚厚沙包墙彻底拦住了去路,无法再前进。

      埃里克还是头一遭开这么好的车,意犹未尽,在沙包墙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哪知道。

      正当我们准备下车找寻答案时,沙包墙内冒出火光,接着是提提踏踏的脚步声。

      火光是从火把上冒出来的,但举着火把不是具有高智慧的人类。

      “是感染者!”我们迅速坐回位子上,而感染者们也发现了我们这几个异类。

      这里应该是他们的聚集地,在发现异状时蜂拥而出,将我们的车围在中间。

      他们中有的在开车门,但大多数在撞击车窗。车窗被撞的砰砰响,号称是感染者杀手的瓦尔拉催促埃里克快点开车。

      埃里克不耐烦的道:“你行你上啊!”他以前是车辆修理工,是我们中唯一的行家,他不行就没人能行了。

      这辆车大约在行驶中损坏了,打了数次火都没打燃,在我们干掉破窗而入的感染者时,车终于打燃开动了。

      然而在这时,我听到有个感染者清楚的喊道:“架起人墙拦住他们!”然后有数不清的感染者聚拢在我们的车辆后面,架起了“人墙”。

      我们的车损坏的太严重,他们的“人墙”太厚,我们怕是冲不出去,要死在这里了。

      5.
      当埃里克调转车头,准备做殊死一搏,向着“人墙”冲去时,在我们的前面,“人墙”的后面响起噼噼啪啪的机关枪声,接着一排排感染者应声倒下。

      “抓住机会,冲过去!”随着格里的这一声喊,埃里克猛踩油门向着“人墙”薄弱的地方冲去。

      车碾着感染者的尸体一阵颠簸,面前一阵黑暗,接着是明晃晃的车头灯,犹如天使重临人间,散发出的光芒。

      “跟我走!”车里的人喊着,随着他调转车身,我们的车便跟着他一路狂飙。

      不知道那车里的人是谁,但我们有预感,他一定是站在我们——人类这一边的。

      车开上草地,再开过一片灌木丛,我们的车被铁蒺藜扎爆胎,终于开不动了,这时埃里克也躺倒在方向盘上。

      “埃里克!埃里克!”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格里摇了他两下,收回手时,手上全是血。

      他被咬了,什么时候的事?也许是在发动车子时,也许是在调转车头时,当时我们三个忙着对付破窗而入的感染者,都没管他,他那里也有感染者破窗而入,可他还要开车。

      为了我们,他被咬了;为了我们,他被咬了也没吭声,直到带我们突出重围。

      失落、遗憾、心痛,一时之间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我们都呆住了。

      “你们的车坏了吗?快上我的车,我带你们走!”前面那辆车退回来,摇下车窗向我们喊道,见我们没有回应,便下车过来查看。

      “我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这里不安全,你们想成为感染者的腹中餐吗?”

      那人来到驾驶位那边的车边,我们借着黯淡的车头灯,看到他是一个半大老头。

      老头看到伏在方向盘上的埃里克,马上明白了是什么情况,掏出了消音枪。

      “不要!求您不要杀他,他是我们的同伴!”

      “他已不是同伴了,而是感染者!”老头没有理会我的请求,把抢头抵在埃里克的头上。

      “我知道……我知道……”我慌忙下车,来到老头身边。悲恸的情绪令我泪流满面,语无伦次。

      我说:“我知道他已是感染者……但是……但是感染者通过变异拥有了‘智慧’……”

      “他们确实拥有了‘智慧’,可惜他们的‘智慧’是用来更好的捕杀人类!”老头笑道,随之便要扣动扳机。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您了!求您不要杀他!”

      “为什么不要杀他?你得给我一个理由!”老头因我的这一举动,把食指从扳机上暂时移开。

      我擦掉眼泪,快速组织好语言,说道:“感染者身上携带的病毒是通过撕咬人类进行繁衍的。您也说感染者已拥有了‘智慧’,越到后面的感染者或许‘智慧’越高。”

      “我们先留下埃里克,看看他的‘智慧’到哪个程度,若是能与人类进行流畅的交流,或许我们能从他口中获取末日的真相。”

      我仰头瞅着老头,老头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收回了枪。

      “好吧!好吧!看你楚楚可怜,就如你的愿留下它,但你别指望从它口中得到任何信息!”

      老头上了车,格里和瓦尔拉陆续下了车。

      “你确定要这样做?”格里问道。

      “是的!”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随之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去搬埃里克。

      “帮把手!”我向格里发出请求,瓦尔拉也过来了。

      “让我来!”瓦尔拉推开我,独自抱住了埃里克的上半身。

      我先上了老头的车,扶着埃里克,随之格里也上了车。在这时,感染者从灌木丛里蹿了出来,朝着瓦尔拉奔来。瓦尔拉见状,迅速坐到副驾驶位上,躲过一劫,有惊无险。

      感染者从草地的四面八方朝着老头的车奔来,老头淡定的开着车,还不忘提醒我们。

      “你们这位同伴随时都会‘活过来’,你们得做点什么,不然话没问出来,你们先成了他的晚餐。”

      经由他的提醒,格里解下皮带捆住埃里克的双手,再用刀割下一截袖子堵住了他的嘴。

      老头对这地头似乎很熟,从草坪上出来后,在居民区的楼道间穿行,几乎没遇到障碍。

      而我们又回到了居民区。

      6.
      老头在居民区有个安全屋,距离我们出事的地方不远。据他说,他是听到汽车声,出来查看时,无意间救下的我们。

      当我们在白天看清楚他的安全屋所在地,才知道他所言不假。

      他的安全屋就在那道沙包墙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他绕着圈把追捕我们的感染者引开后,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们通过一道铁门进入屋内,埃里克正巧“苏醒”。他毫无章法的挣扎和扑腾,犹如一头野兽。

      老头讥笑道:“瞧!你们还妄想与它交流,它连‘智慧’都没有。”

      按目前的情况看确实是这样,但感染者有一个转变期,我想再等等。

      老头的安全屋里有很多QZDY和食品,物资丰富。我好奇他从哪里搞来这些物资的,但我与格里他们一样都没经受住食物的诱惑。

      在他我们踏入莱文市的地界起的一个星期一直处于饥饿状态,森林公园没有食物,到居民区,我们才吃了一点饼干充饥,当老头端上来热腾腾的疙瘩汤时,我们都只想先饱餐一顿。

      “你们是先遣队员?”老头抽着被揉得皱巴巴的烟,坐在餐桌旁笑嘻嘻的问道。

      “您是怎么知道的?”瓦尔拉擦了把嘴,端起碗,从盆里又挖了一碗面疙瘩,吃上了。

      老头用夹着烟的手指指瓦尔拉的手臂,“我救过的一个小朋友也加入到了先遣队,他的袖子上也有你们这样的徽章。”

      我们每个先遣队员的袖子上都有一个徽章,其实那并不是什么徽章,在末世为保命就已困难重重,哪还有功夫制作徽章,那只是缝在袖子上的一小块红布,用来区分先遣队员与平民,及纪念那些牺牲的战友。

      先遣队员有很多,牺牲的也有很多,他们牺牲后,大多都被转化成了感染者,和埃里克一样。

      当我们在感染者中看到袖子上有徽章的,便知道他也曾是先遣队中的一员,若是有条件,我们会帮他入土安息。

      我不由的想起埃里克,想起竹篙、队长,及我们第三小队牺牲的其他队员,而解决了腹中饥饿的格里,则在以闲聊的方式打探老头的信息。

      老头察觉了他的目的,对他提出的问题,选择性的回答了一些。

      他来这里一开始是为了找“人”,但现在和我们一样也想探明真相。物资打哪来的,他不想说,我们若是有需要可以拿走一些。

      他的名字,他也不想说,按他的话说,我们此行九死一生,知道了他的名字也没意义,若是侥幸活下来,再告诉我们也不迟。

      格里劝说他加入我们,可他觉得我们没有计划和章法,尤其是我,想要从感染者口中问出真相的这种想法太天真,简直像在玩过家家,不想陪我们送死。

      “就这样吧!我要上楼休息去了。”老头不让格里再继续问询,起身去往楼梯口,“把你们的同伴绑好,不要等我一觉醒来,一个感染者变成了四个。我一个老头子对付四个,很吃力的。”

      这个安全屋是一栋两层小洋房,老头去了楼上的房间,锁上了门。

      “大叔很幽默啊!”瓦尔拉笑道,随之与我们一同去了客厅。

      埃里克在客厅,被我们五花大绑绑在一张椅子。看到我们来了,他异常的激动。

      我们都知道,他激动是因为嗅到我们身上的味道,我们在他的眼里就好比疙瘩汤在我们眼里一样,是一顿美味的晚餐。

      他已不是过去的埃里克了,已不是人类了。

      格里搬来一张凳子,坐在他对面,借着油灯上的星点光芒,用审视的眼光盯着他,盯了好一会。

      过了好一会,仿佛过去万年,他幽幽的问道:“希的,他能转变出‘智慧’吗?”

      我没揣摩出他问这话的目的,老实的回答:“我不能肯定,等等看就知道了。”

      “即便他拥有‘智慧’,也未必有或者会告诉我们真相啊!”

      格里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哀伤,犹如在诵读悼词,由此我才明白他想干嘛。

      “你想杀他吗?”

      “我知道你不舍得,我和你一样。但我们舍不得的是埃里克,而不是他。埃里克已经死了,我们必须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办法说埃里克还没死,即便他拥有了“智慧”,他也已不是埃里克,但是……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证明我的推论是正确的,求你了!”

      “你说的是我们与感染者共存的推论吗?”格里嗤道。

      我知道他与瓦尔拉也都不相信我的推论,在此刻,我感到很无奈。

      “给我点时间,就当是让我与埃里克告别,我们与其他牺牲的队员都没来得及告别,我想好好与他告个别。”我的眼泪没出息的流了下来。

      格里转头问瓦尔拉的意见,瓦尔拉抽出腰间的刀说道:“他被绑成这样,还怕他挣脱不成?如果他挣脱,我必一刀结果了他。”

      我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7.
      格里和瓦尔拉谈好轮流守夜,我也想加入,但格里因为我是女孩子坚持让我去睡觉。

      他的大男子主义让我很反感,他坚持他的,而我坚持要在客厅守着埃里克,要不然怎么告别?

      我坐在他坐过的椅子上不走,他拿我也没办法。

      “冷静才能活。”他拍拍我的肩说道:“或者说,无情才能活。”再对瓦尔拉说:“那我们换一换,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把他盯紧咯,别搞出乱子来!”

      瓦尔拉答应下来,然后他去了楼上房间。

      “格里是怕埃里克会伤害你,才想杀死埃他。”瓦尔拉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时说道:“与我换班,也是怕你尴尬。他很关心你,你没发现吗?”

      我说:“我知道他很有责任心。”

      “我指的不是这个。”

      可我不想再往下说。

      “埃里克……埃里克……你听到我在叫你吗?”

      感染者有个转变期,依我推测是他们的一个适应环境的过程。在我还没来到莱文市之前,我在一个新生的感染者身上发现了这一点,那个感染者没有转变出“智慧”,而是变得更加嗜血和残暴。

      我对埃里克寄希望于此,希望他能转变出“智慧”,借以验证我的推论,至少给我一个理由不杀他。

      我一直喊着他的名字,他的状态一直没有变化,到午夜时分,连瓦尔拉都对锲而不舍的我竖了起大拇指,而我则终于熬不住睡着了。

      我是被一声巨响惊醒的,那时天已经乌乌亮了,我睁开眼便看到格里拿着他的钢刀对着埃里克的头。

      “你干嘛?!”

      “他要咬你!”

      “这怎么可能!”我是坐在椅子上睡着的,我所坐的椅子与被五花大绑的埃里克隔着至少三米远,他怎么过的来?而且他的嘴被堵住了,又怎么可能咬得了我?

      “我亲眼看到的!”格里信誓旦旦的说。

      事实证明,他所言非虚。埃里克挣松了绳子,取下了嘴里的布,再一点点挪过来,要咬我。

      这是他在格里忍不住打了个瞌睡时完成的。格里在庆幸自己没有睡死,而我则为埃里克高兴。

      他能做到这些,说明他不是只会撕咬的感染者,他拥有了“智慧”。

      我急于想要测试他的“智力”,楼下的吵闹声把楼上的瓦尔拉和老头都吸引了过来。

      “什么情况?是有人成了早餐吗?”

      老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我在与格里一起把埃里克扶起来,见他们来了,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安静!我要给他测试智力。”

      我不想跟他们废话,而他们则十分配合的闭上了嘴,站在一边看热闹。

      “埃里克……埃里克……”我一连叫了数声,他都没有回应,我猜他也许遗弃了作为人类的名字,于是我换一种方式,改为与他打招呼。

      “你好!你好!”他居然张开嘴,要咬我伸过去的手。

      老头发出扑哧一笑。

      我不死心,一直尝试与埃里克交流,大约过了十分钟,老头看腻了这场“闹剧”。

      “你们接着玩,我去做早饭。”

      而瓦尔拉与格里也失去了耐性,一个去沙发上补觉,一个去擦拭钢刀。

      可我不能失去耐性,或者说对埃里克失去信心。

      “你听得到吗?听到了请回答我……你听不听得到……”就像在对着一部断网的电话自言自语。

      又过去大约半个小时,老头做好了早饭,唤我们过去吃,而瓦尔拉囔着肚子饿率先过去。

      在这时,埃里克终于说话了。

      “我……我……我饿……我要……我要吃……”

      他对着我流口水,而我高兴得手舞足蹈,跑过去一把抱住格里,“他说话了!他说话了!你听见没有?他说话了,我的推论一定是正确的,我们一定能与他们找到共存的方式!”

      瓦尔拉和老头听到我说的,都从餐厅里过来看个稀罕。

      埃里克还在重复喊饿。

      格里不屑的哼了一声,问道:“他饿,我们拿什么给他吃呢?”

      这也是能否共存的关键,如果不能给他们找到代替的食物,他们就只能继续捕杀人类为食。

      而我早就想好了,“大叔养了鸡,我们可以试试给他喂鸡血和鸡肉吃。”

      在末世,人都养不活,养鸡就更难了,老头舍不得,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举手投降给了我一只。

      格里杀了那只鸡,剥了皮,把肉和血装在碗里,送到埃里克面前,他便低着头开吃,犹如饿极了的狼。

      埃里克是我的同伴,当我看到他俊俏的脸变得血滋呼啦,还是不由的犯恶心。

      终究他已不是人了。

      把他喂饱了,我们也去吃了早饭,之后我再尝试与他交流。

      他智力大概只到一两岁小孩的样子,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新生感染者,想从他口中问到真相是不可能的,我的计划落空,但我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我想让他帮我们给感染者的大头目送信,与他们中更具“智慧”的建立沟通,格里他们大约是在埃里克身上看到了希望,便同意了。

      “老大……老大……给老大送信……送完信,给你吃鸡。”

      “吃鸡……吃鸡……”

      “送了信才给你吃。”

      “送了信才给我吃。”

      “要给老大送!”

      “给老大……”

      教了两天,埃里克还是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完成任务。

      晚上,老头开着车在居民区绕了几个圈后,把埃里克丢在了沙包墙前,再绕着圈返回安全屋,然后就是等了。

      据老头说,沙包墙后是莱文市市政厅,那里聚集了无数感染者,给人一种想要占山为王的感觉,至于市政厅后面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我们在埃里克的口袋里装了一封信,信上恳切的表达了我们想与他们和平共存的意愿,并希望与他们进行交谈,若他们愿意交谈,便在沙包墙上插上一面白旗,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看懂,还不知道他们是否明白白旗是投降的意思。

      等了两天,当我们以为计划落空时,沙包墙上插上了白旗。

      “想谈判,去里面……想谈判,去里面……想……谈判,去里面……”

      一个貌似是小头目的感染者在沙包墙傻兮兮的叫囔着,开出了他们的条件,可若是进去,只怕有去无回。

      格里不同意去,可我坚持要去,“不去的话,永远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格里还没回答,老头先说:“你也知道他们拥有了‘智慧’,而智慧都是用来骗人的,这一定是个圈套。他们抓不住我们,就将计就计,骗我们出去。”

      即便明知道是圈套,可我还是想进去。

      “大叔,您在这里多久了?找到真相了吗?或许这是个机会,俗话说的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也许这是最后与队友、与大叔相处的时光,我的眼泪再次没出息的流了下来。

      “我要一个人去,若这是个圈套,你们再想其它办法找寻真相吧!”

      “不可以!”格里急眼了,但他也知道,没必要大家一起牺牲,“我跟你一起去,瓦尔拉与大叔留下来。”

      瓦尔拉不乐意了,“你们都去了,我怎么能留下?我们是三剑客,至死不分离。”

      “瓦尔拉,你这是在胡闹!若我们都死了,幸存者们怎么办?”

      “不是还有大叔吗?他一个顶俩。”

      “可他不是先遣队员。”

      “把我们先遣队秘密的联络方式转给他,是不是先遣队员有什么关系!”

      格里便无话可说了。

      “你们别吵了!我们一起去。”老头说道,我们都看着他,“小姑娘说的对,我在这里呆了那么久都没找到真相,这次或许是个机会。”

      “可是……”

      “没有可是。”

      “可是我那是胡说的。”

      “可是我觉得很有道理。”

      老头强硬的反驳了我,并坚持与我们一起去,“如果是圈套,我们都去,或许还能活着回来。”

      我们只能寄希望于此了。

      我们与先遣队联络只靠一部电量不足的传呼机,不在关键时刻不能用。我们把我们获悉的情况传输过去,包括沙包墙后的市政厅及谈判的事,并附上诀别词。

      做好了所有安排,在第三天的早上,我们四人吃过早饭,便一人拿上一件大杀伤力武器,开着车过去了。

      8.
      到了沙包墙那便只能步行,在进入市政厅的大门内,刚来到市政大厅前的草坪上之时,还没有感染者攻击我们,待进去后,我们成了瓮中之鳖,他们的本性便暴露出来了。

      里面如老头所述聚集了无数感染者,就像一场大集会,而我们四个异类,则是送上门的早餐。

      我们四人手中的机关枪可是一刻没停的发射,而感染者们还是前赴后继的扑过来,好似永远也打不完。

      先是瓦尔拉被拖走,然后老头被淹没,终于来到市政厅的大楼门口,感染者依然如潮水般涌过来。

      格里端着机关枪扫射,头也不会的冲我喊,“你进去,去验证你的推论,不要回头。”

      在此刻,他终于相信我的推论了吗?可是相信又有什么用?我们可能都没机会得到结果了。

      不过,为了幸存者们,总要去争取一下,纵然机会渺茫。

      我的后面枪声不断,而我的前面也有扑过来的感染者,我端着机关枪边跑边扫射。

      上了一楼,两楼,我不知道楼上是否有我要的结果,当我上到四楼时,楼下的枪声停了,我的心里随之蹿出一个声音,“格里离我而去了!”

      大楼里的感染者比外面少很多,但仅凭我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当来到第十楼时,我也被感染者淹没了。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想我大约也死了吧!但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居然重现光明。

      当我忍着一身痛楚爬起来时,我发现我在一个礼堂里。

      礼堂的桌椅被清空,有几个感染者围在我身周,好似在围观动物园的动物。

      当我醒来后,他们都转过身去,面向礼堂正前方,坐在一张好似皇帝宝座的大木椅上的男人。

      不用猜,这人就是感染者的大头目了。

      大头目旁边站着埃里克,他在呆呆的望着我,其他感染者也都是呆呆的,好似中了邪的人一样。

      如果说他们中了邪,那么让他们中邪的就是“宝座”上的男人。

      “听说你要跟我谈判?”这个男人说道。他说话是感染者中最为流利的,但他外表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声音听起来却像个老头子,有气又无力。

      我回道:“是的,我想跟你们谈判,找到共存的方式。”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做此打算才会留我一命,可若是,他为何不好好的与我们谈,非要搞到两败俱伤。

      于此同时,我想起了格里他们。

      “我的同伴还活着吗?”

      “什么叫活者?”

      对于我们来说,他们是死了,在他们看来,成为他们大约才是活。

      我不想与他争论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改换话题说道:“你留下我是也想跟我们谈判吧?你也想与我们共存对吗?”

      那男人便笑了。“我们在数量上完全碾压你们,你们凭什么跟我们谈判!”

      他气势汹汹,而我毫不畏惧,“因为人类灭绝,你们也终会灭绝,你们若想长久的活下去,就只有与我们共存。”

      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我想我切中了他们的要害,可他说:“如何共存?我们要靠你们繁衍,你们愿意贡献出你们的身躯吗?你们只想消灭我们。”

      如果需要牺牲同类的性命才能换来和平,这种和平不要也罢,但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我们与他们不是绝对对立的。

      “我们有先进的科学技术和人才,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男人蛮横的说道,我才不惯着他,“如果你要用这种态度对待这件事,那我们就一起等着灭绝吧!”

      根本没办法聊了。

      那男人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在进入僵局时,展开了一个新的话题。

      “听说你们来这,还想找到末世的真相,对吗?”

      我诚实的回道:“是的,我们想找到真相,你知道吗?”

      他幽幽的回答:“我们也想知道真相。”

      “怎么会这样呢!”

      “事实就是如此。”那男人叹息道:“我只知道我们的诞生是你们人类一手造成的,至于他们是谁、在哪里、目的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原来他们也是受害者,我如是想着,随之说道:“我能见见我的同伴吗?”

      “你见不到他们了。”

      “不可能!”我笃定的说道:“我没跟埃里克说过真相的事,如果你没跟我的同伴聊过,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找寻真相?”

      他大约没料到我会想到这些,出了一会儿神,接着笑道:“你果然够聪明!”

      我聪不聪明关他什么事,到后来我才知道与他关系重大。

      在我们的谈话再次进入僵局时,他叫人把格里带进了礼堂。格里没死,那我就可以肯定瓦尔拉和老头也没死。

      格里被捆住双手,被四个感染者摁住。他想来我这里是来不了的,而我不想过去。

      “你把四人抓住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对着那个男人说道,他缓缓从“宝座”上下来,在离我一米多的地方仔仔细细的打量我。

      我觉得他对我充满好奇,又十分的忌惮,而这些都是有理由的,他这时的身体非常的虚弱。

      他开门见山的说:“你的同伴都还是人类,都是我的阶下囚,任凭我处置。”

      “我可以和你们谈共存,也可以为你们找寻真相提供方便,但我要先得到你的脑子。”

      他想要一具健康的身体和一个聪明的脑子,在他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在这一点上他比格里强,但我若答应他,我就会成为感染者,作为人类的我便会死去。

      他拿格里他们做要挟,我若是不答应,我也是一个下场,连带着格里他们也会死。

      我回头看格里,格里是绝对不同意的,他在嘶声大喊。我再望了一眼埃里克,他依旧傻呆呆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最后面向面前的男人,也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之后我发现他的衣服袖子上也有一个红色徽章。

      他的这具身体,之前也是先遣队员,是什么时候派出来的呢?看着挺旧了,应该是最早派出的一批。

      我说:“你早就知道我们是来找寻真相的吧?为什么还要问格里呢?”

      他没有回答,但我已经猜到了,他并不确定他心中的答案,他问格里只是为了确认。

      他在感染人类,把人类作为宿主时,能获取他们脑中的信息,他能这样做,反过来,被感染者也有可能能获取他们的信息,做反向控制,或者互相渗透,共存。

      如果能拿下他,我就能快速的结束战乱,一劳永逸,这桩买卖很划算,我没理由不答应他。

      “可以。”

      “不行!”格里喊道:“不行!希的,不行!”

      “可惜你不够聪明,不然就换你来。”我笑道,并将手背在背后,做好了准备。

      那男人向我走过来,一点点的靠近我,在我身前停下。

      我的人生是一场豪赌,但愿我这次也能押对宝。我闭上了眼睛,歪着头,把脖子露出来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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