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贫民窟到贫民窟》苦烫

6、横滨

　　芥川龙之介没拿幸介喂「罗生门」，一方面是怕「罗生门」消化不良，一方面是留着几个孩子还有用。

　　芥川龙之介和源夏的行为太过招摇，受害人数太多，人们已经开始有意躲着小巷走，每周能抢到的钱数都在减少。

　　这样不好，源夏暗忖，这不利于可持续发展。

　　他们要革新，要升级，要进化，要走一条持久的道路。

　　源夏用左手转着笔，看着幸介扮演一个不知道忧愁更不知道财不可外露这个道理的小少爷，这对幸介而言并不困难，在遭遇变故之前，他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芥川银不大高兴地抱怨：“他花的钱太多了了吧？”

　　源夏捡起落到地上的笔，在把它放回左手指缝间时瞥了一眼。

　　“还好。”她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笔再一次从她手上滑落，芥川龙之介帮她捡起来。

　　“夏姐。”银忧愁地问，“你的右手真的不能康复了吗？”

　　“谁知道啊……”夏不太像提这事，随意说一句，忽地好奇起来，别人叫他龙之介，这人就不会尴尬吗，还是说“龙之介”还不够肉麻。

　　下次要不要不叫他“龙龙”“介介”试试看？

　　芥川兄妹把源夏得脸色理解成了其他意思，心中愧疚有一些，后悔也有一些，混杂起来又滋生出了点别的什么微妙得情绪，倒是源夏瞅着他们笑了。

　　“别这个表情。”她说，“还在康复期呢，谁都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只是做好准备而已。

　　既然左撇子可以通过后天学习学会用右手写字，右撇子也应当也可以后天学会用左手。

　　笔在中间、无名指间停下，源夏抬眼：“鱼上钩了。”

　　幸介的表演进入了关键时刻，他像是随便挑了条路，朝着小巷那边漫不经心地走去。

　　一直贪婪地盯着幸介的混混们彼此对了个眼神，揣着兜跟上了幸介，源夏三人站起来。

　　他们赶到巷子里时，幸介正被混混们围在中间，看到芥川龙之介的身影，松了口气。

　　头发染的五彩斑斓的混混们扭头，凶巴巴地朝他们吼道，“干嘛？！多管闲事，想死吗？”

　　五分钟后。

　　“对不起——！请饶了我们吧！”

　　五彩斑斓的颜色清一色排开在芥川龙之介面前跪下。

　　源夏在一旁点着收上来的钱。

　　“九千、九千五，九千五百五……啧……”源夏十分嫌弃，“八个人，身上拢共加起来居然还不到一万円。你们有何用？”

　　一万円，够在吉野屋吃二十碗牛肉盖浇饭了。

　　幸介眼睛直了。

　　源夏饶有兴致地摸了摸幸介毛绒绒的小脑袋，一万円在他眼前晃啊晃的。

　　“想要吗？”

　　幸介咽了口口水，眼巴巴地看着源夏点了点头。

　　源夏一下变了脸色，一把掐住幸介的脸。

　　“想得挺美啊，小幸介！刚才花钱还没花爽吗？！让你买东西，没让你挥霍，你看看你，到底买了多少东西？！”

　　“疼疼疼！”幸介从源夏手中救回自己的脸，哼哼唧唧地辩解，“才花了一千，也没多少啊，没超预算，再说了，不多花点怎么能让他们上钩呢。”

　　瞧瞧着败家玩意，才花了一千，这话也亏他说得出口。

　　XXX

　　银不大爱说话，芥川龙之介脾气不好，只有源夏喜欢逗小孩玩，渐渐幸介几个孩子和源夏熟络起来。

　　除去最小的女孩咲乐外，幸介、真嗣、优、克巳几个男孩都做过饵了，看不出来，这几个孩子一个赛一个的全是戏精，表演起来那叫一个浑然天成，甚至已经演变出“离家出走”派、“走失”派两大阵容。

　　源夏简直觉得幸介庆典上偷她的那一下简直太妙了，不然她上哪去找这么一群又可爱又有意思，还好拿捏的孩子们。

　　唯一头疼的就是那群孩子非要管他叫大姐大，这源夏本身到是不介意，但芥川龙之介不大喜欢他们，他不止一次说要源夏把他们赶走，哪怕当着他们的面，芥川也不介意展现出自己的不喜。

　　咲乐在源夏怀里红了眼睛，其他人也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躲在源夏身后。

　　源夏十分诧异，她完全没想到芥川龙之介对这群孩子的恶意这么大，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连银也想让他们离开，虽然没明言，她的态度却十分明确。

　　为此，芥川龙之介和源夏好几天没说话，就算银在他们之间周旋也不管用。

　　尤其是芥川龙之介，那家伙固执得像头牛，无论源夏怎么劝都没用。

　　“要么他们走，要么你和他们一起走。”他十分顽固。

　　源夏被他气得跺脚，芥川龙之介却不大担心，他了解源夏，他知道源夏会怎么做，他知晓源夏的选择，他相信源夏不会为了几个孩子 ，放弃他和银，放弃「罗生门」。

　　事实如此，源夏送走了四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为此她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可很快源夏又振作起来。

　　“我们得想个新法子。”源夏蹲在无人路过的小巷，忧愁地说到。

　　他敛眸看着源夏，突然说到，“等攒够了钱，我们一起去东京。”

　　源夏一愣，随后灿烂地笑了起来。

　　“那就说定了哦！”

　　XXX

　　“要么他们走，要么你和他们一起走。”

　　源夏被气走了，她知道芥川龙之介这棒槌在想什么，她不得不承认，芥川龙之介那个没脑子得家伙居然是对的。

　　她不可能为了五个需要照顾的孩子放弃拥有异能的芥川龙之介。

　　可她就是生气，生气芥川龙之介的占有欲，生气他的态度，生气他的笃定。

　　那晚她脑子里有许多想法以至于晚上没有睡好。甚至还认真地想过干脆自此抛开一切，直接买一张新干线的票跑到东京去。

　　可当太阳光照在源夏的眼睛上，源夏冷静下来。

　　她的选择从始至终只有一个，那个最有利的选择。

　　源夏早上想开口，可咲乐想要给她梳个漂亮的发型，于是源夏闭上嘴，任凭咲乐在她头上胡闹，最后梳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双马尾，但源夏很喜欢。

　　上午源夏想要开口，可真嗣和优送了红着脸送给她一把乱糟糟的花，于是源夏闭着嘴跟着他们一起傻笑，又捏了捏他们的脸，虎着脸警告他们贿赂她没有用，好好工作。可他们早就不怕她了，笑嘻嘻地说着俏皮话。

　　下午源夏想开口，可克巳掏了自己积攒起来的钱，给源夏买了晚饭，是她喜欢的中国料理。源夏一边骂他，一边把大半分喂到了克巳嘴里。“居然敢这样浪费钱，罚你这么难吃的东西吃干净！”

　　源夏磨磨蹭蹭地等到了太阳落山，也没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她琢磨着要不明天再说。

　　这时候四个孩子推着最大的幸介来到源夏面前。

　　“哟！大姐大！”被推到源夏面前的幸介打了个招呼。

　　“都说了不要叫我大姐大。”

　　“知道了，夏姐。”幸介嬉皮笑脸地应了一声。

　　咲乐在他身后掐了他一把，幸介才清清嗓子，正色道。

　　“夏姐，我们有正经事要说。”

　　幸介深呼一口气，露出一个咧到耳朵根的大笑，伸出大拇指，骄傲地说：“我们找到愿意收养我们的冤大头了哦！”

　　“哈？！”源夏一惊，抓着幸介的肩膀摇晃起来，“你们傻不傻！什么冤大头！我看你才是冤大头！”

　　“太过分了，夏姐！”幸介不满道，“为什么这么骂我们啊，你不是一直都想被收养的吗，我们可是早你一步找到了收养人耶！”

　　“小傻子！”源夏恨铁不成钢道，“你自己动动你贫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们一共五个人，供吃饭供穿衣供上学是多大一笔开销，人家为啥要领养你们，你又没有异能，长得也不好看，脑子也笨，人家图啥？”

　　孩子们懵了。

　　“可，可是。”克巳迷茫地问，“织田作答应我们了啊？”

　　“织田作？”源夏眼神一凌，“他是干嘛的？多大了？单身还是已婚？家里有车吗？有房吗？父母健在吗？吸烟吗？喝酒吗？赌博吗？哪所大学毕业的？年收入多少？”

　　孩子们的眼睛变成了蚊香圈。

　　“不，不知道啊。”

　　“那个……”真嗣弱弱地说到，“织田作好像说过他是黑手党的底层工作人员？”

　　一阵难堪的沉默。

　　优：“……所以我们被骗了？”

　　一阵更难堪的沉默。

　　幸介的眼睛慢慢地睁圆了，转头怒视着一个红头发的男人：“你骗我们？！”

　　织田作之助：？？？

　　“好啊！”源夏撸起袖子，怒极反笑，“我说你今天怎么一直跟着我们！我还当你是个普普通通的恋童癖!”

　　织田作之助：“不……听我解释……”

　　源夏放声大喊：“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