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他过分美丽》大耳完子

10、第 10 章

　　“小师叔，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惦记着没出生的小姑娘。你这，也太老牛吃嫩草了吧。”大家纷纷起哄，连紫樱仙谷里的女弟子们也都跟着笑了。

　　月霜天皮糙肉厚，牛皮吹得响，正笑得欢，一见元夜进来，立刻就在老牛吃嫩草的语境里找到了真实感。他瞬间就噎得慌，赶紧把签筒扔回了弟子手里，一转身退开了几丈远。

　　元夜不着痕迹，把一切尽收眼底。姑娘？月霜天他居然还一心想找小姑娘。找就找罢，他又不会吃了他。这么躲他作甚？元夜转身退到了另一边，和月霜天拉开了最远的距离。

　　月霜天偷瞄，这是怎么了？元夜他，又生气了？

　　弟子们闹了一通，紫樱仙谷那被司徒南保护过的小美女，问得天真，“这里供奉的是谁呀？好像和别的庙里的不一样。”

　　荟凤岭立刻就有弟子回道：“这里供奉的是蝶官娘娘。要说这个蝶官娘娘，还有一段凄美的故事呢。”

　　众人等着，那弟子又不说了。小美女问：“然后呢？”

　　那弟子见小美女天真可爱，不免有些脸红，挠着头半天不说话。自家弟子们瞧他那样子，都起哄他没出息。紫樱仙谷的女弟子们则有意护着自家小师妹，都骂：“你到底说不说啊？”

　　弟子们起哄催促，“说一半卡壳，你找打呢！赶紧的，快说！”

　　“好好好，别催。我这不正要说了嘛……”

　　月霜天偷看元夜。他本来和这帮孩子一样大，甚至比他们还小。偏偏从小就不合群，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就算是上一世，他做成了魔君。那也是换了个地方当孤家寡人。他刚刚站在那棵树下，明明是这世间长得最好看的人，却偏生分外孤独。

　　月霜天心中不忍，抬脚欲向他去。林溪仙主却迎上来，打断了他的去路。

　　“月仙主，现在我们退到这里，便已是避无可避。不知月仙主心中，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没什么打算。月霜天心中牵挂元夜，总觉得他一个人呆在角落里，连周围温度都比别人低了好多。他想过去护着自己徒儿，奈何他是这里辈分最高，灵力最强的人。二十多号人全指望着他，他不能把心思全花在元夜一人身上。

　　想到这，月霜天将视线从元夜身上挪开，沉下心来，道：“还是先听听蝶官娘娘的故事吧。”

　　那弟子便娓娓道来。

　　相传，百年前这里并不叫蝴蝶谷，那时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山村。村里养育着一个姑娘，取名庄小蝶。小蝶姑娘生得极美，方圆十里的村庄城镇，那些适婚年纪的男子，不管穷的富的，俊的丑的，全都慕名而来，想娶她为妻。然而，小蝶姑娘谁也不嫁，偏要嫁给村里，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牛二郎。

　　那牛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穷。家里女人全死光了，只留下一个坡脚臭脾气的爹，两父子相依为命。别说娶小蝶了，就是村里最嫁不出去的姑娘，要嫁进牛家，娘家爹妈都能给气哭想跳井。奇就奇在，小蝶父母却不反对。牛家没钱不要紧，嫁妆彩礼，她庄家全出。也不提任何要求，不要求二郎入赘，也不要求孩子姓庄。只要二郎对小蝶好，夫妻俩别无他求。

　　大家都当小蝶一家疯了，甚至还怀疑是牛二郎给庄家下蛊了，才让他们鬼迷心窍，把珍珠一样宝贝的女儿嫁给他。虽然流言四起，挑衅不断。但这段婚姻，在双方父母的支持下，还是风风光光给办了。

　　更奇的是，小蝶一嫁，夫妻和美，孩子更是三年抱俩。牛家的运势也忽然峰回路转。牛二郎一次进山打猎，恰巧救下了县老爷家耍脾气偷跑出来的独子，县老爷重金酬谢，夫妻俩一商量，就进城开起了小食摊。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很快，财富就挡也挡不住地涌了进来。十年光景，牛二郎的小食摊开成了食坊，食坊又开成了客栈。客栈开满了方圆百里的大小城镇。牛二郎也成了这一带最有钱的富商。

　　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可牛二郎不是。他财富满贯，却从不纳妾嫖.娼。安安分分守着妻子儿女，孝顺父母爹娘。

　　当时，庄小蝶旺夫，牛二郎宠妻可以说是轰动成了一段传奇。坊间都唱，娶妻当娶庄小蝶，嫁人就嫁牛二郎。

　　可若只是这样，尚不足以让人们修庙供奉庄小蝶。

　　“那后来呢？”问话的是月霜天。大家都奇怪朝他望。月霜天看着案台上那蝶官娘娘的金身石像，面慈貌美，想必也心地善良。这样的人，又怎会跟魔扯上关系。

　　那弟子继续讲着故事。元夜却不知为何，默默回到了月霜天身旁。

　　后来，又过了十年幸福美满的时光，庄小蝶突然大病一场。牛二郎广征名医，宁愿散尽全部家产，只为救庄小蝶一命。

　　可惜，所有的大夫都检查不出来病因，庄小蝶病了三天，便撒手人寰。

　　据说，当时牛二郎的泪水，流满了他们家门前的小河，一直追思着他们的过往，回到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村庄。也就是现在蝴蝶谷里那烟波缥缈，终日不断的溪流。

　　月霜天听到这，心里涌起一股悲伤。他好像，也曾经见过一个男人，哭得这样伤心绝望。他默默深呼吸，不去细想。

　　紫樱仙谷的女弟子心中怅惘，她们进谷时都夸过那溪水清亮，却没想，原来会是一个男人追思亡妻的眼泪。有些心思细腻的女弟子甚至偷偷抹起了泪。

　　那个最单纯的小美女，问：“那后来呢？”

　　后来，牛二郎执着于妻子未死，抱着亡妻的尸身，不愿下葬。

　　所有人都来劝他，逝者已矣。就连孩子们都来下跪，娘已经去了，求爹让她入土为安吧。可牛二郎却不听，他也不吵不闹。只是一如往昔，晨起为妻子梳头，饭时和妻子话家常，夜里和妻子同眠。人人都当他疯了，他也不辩。只是不许任何人碰亡妻，更不准提下葬，连孩子提都不可以。

　　他一遍遍地为妻子擦拭身体，可用再多香料，也挽回不了妻子曾经的体香。

　　直到三天以后，他突然开窍，买下了曾经和妻子一起长大的村庄。在这里种满了妻子生前最喜欢的兰花。改名蝴蝶谷。让妻子在这里沉睡长眠。

　　众弟子听完，都不说话了。他们还年轻，听到这里，并不觉得有多深情，反而觉得有点荒谬。爱一个人，真的可以爱到如此疯狂？

　　那弟子等了许久，急道：“你们怎么都不问我，他为什么就突然开窍了？”

　　众人勉强配合，“那你说罢，他为什么突然开窍了？”其实大家都在想，还能怎么开窍，人死会臭，臭的受不了了自然就下葬了。再深的爱也该清醒了。

　　那弟子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没意思。那我这么说吧，其实最开始，牛二郎在这蝴蝶谷，挖开的是双人墓。”

　　这下，大家才总算来了精神。所以说，他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以身殉情，和妻子一起合葬？

　　众人纷纷不满，“你会不会讲故事呀？我就说嘛，我开始都哭了，明明那么凄美的爱情，偏偏被你讲成了鬼故事。你真的好无聊！”

　　那弟子见奚落他的是紫樱仙谷的女弟子，不恼反笑，“抱歉，抱歉，我也是第一次讲这种故事。”

　　林溪仙主见他们又闹开了，不免轻哂摇头，这帮孩子。

　　她转头朝月霜天看，她心想，月霜天一定也和她同样感受。但奇怪，月霜天却失神了。月霜天他微垂着头，又忍不住抬眼偷瞄他那个叫元夜的徒弟。那个叫元夜的徒弟看着倒是一派从容，却避开月霜天的目光，凝望着那金身石像。

　　林溪仙主想，他们俩师徒这是在干嘛，他们到底有没有在听这故事。

　　月霜天是在想，上一世，元夜最后把他埋在哪了？还是一把火烧了？当时他魂魄困在魔宫里，只知道元夜抱了他七天七夜，然后就策马狂奔，在雨夜带着他尸身离开了。回来后，他就彻底堕落成阴蛰暴戾的疯子，杀光了所有与那事有关的人。

　　但这都是上一世的事了，身边这个今生的元夜，又怎么会知道？也是了，如果他真是魔君元夜，听到这个故事，想着那个和他差不多疯的男人，多少还是会有点动容吧。哪像现在，就默默看着那石像，好像不悲不喜的模样。

　　月霜天也不知哪来的不畅快，他拉了拉元夜的袖子，强迫他看向自己。月霜天道：“夜儿，你听这个故事，有什么感觉吗？”

　　元夜一愣，低头轻轻一笑。上一世，一直到最后一晚，他才隐约看到了月霜天的魂魄。所以很多事，他也不敢确定月霜天是不是知道。可从月霜天现在，那满脸求共情的脸上，元夜读懂了，原来上一世的那些事，他都知道。

　　元夜心里正化满腔柔情，便突然意识到，那么也就是说，那时他哭，他偷亲他，这些丢份的事，月霜天也全都知道？

　　元夜当即脸一烫，他一甩袖，局促道：“什么烂故事。无聊！”

　　月霜天还是第一次见元夜这样窘迫的模样。他失声冷笑，无聊吗？也不知道是谁，多年后也会干出一样的事来呢。

　　不，是比这还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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