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宁静》戴加宁

25、第 25 章

　　丁贤宁跟着聂可走进一家烤串店的时候，店里已经坐满了人，两人得等一会儿。

　　店老板认得聂可，边烤着肉串边问：“怎么没和你哥哥一起来？”

　　“哥哥最近他们最近训练很忙。”聂可语气间也很是熟稔：“他们快要打联赛了。”

　　老板又问：“你身边这位看着面生，是新交的朋友？”

　　聂可点头，脸颊微微红了。

　　丁贤宁闲闲地站在旁边，听着两人家常似的交谈，略有些意外，聂可竟也有话多的时候。

　　当他们终于坐下来的时候，丁贤宁不由问了句：“老板是你亲戚？”

　　“不是啊。”聂可那些菜单边打钩边说：“是高中的时候，哥哥他们经常来这里吃烤串，每次都来好多人，欣语姐也会在，有时候，璿冰哥哥也会来。”

　　所以你吃的是情怀。这句话丁贤宁放在心里没说出口。他只是笑了笑，有那么点不高兴地问聂可：“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聂可听不出来他这话是在开玩笑，认认真真地答：“亲的只有一个，不过哥哥的队友，以及哥哥的一些玩得好的朋友，我都叫哥哥。”

　　丁贤宁又问：“那你怎么不叫我哥哥，而是师兄？”

　　“因为你是同专业的学长啊。”聂可把菜单递给丁贤宁。

　　果然没什么意外的答案。丁贤宁拿着笔，低头看菜单，发现自己喜欢吃的菜后面都已经被勾上了。他不觉得这是巧合，因为其中明显有聂可不喜欢吃的菜。

　　他说不上来那一瞬间，心里涌上的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菜单良久，好像那菜单忽然变成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让人一时移不开眼。

　　好一会儿后，他一点未加地把勾选好的菜单给了服务员，然后看着对面的聂可发呆。

　　聂可被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微侧开头问：“师兄，怎么了？”

　　丁贤宁摇了摇头，第一次主动地问：“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后悔自己没喜欢上小乐？”

　　聂可非常配合地点头：“想。”

　　丁贤宁的目光变得有些恍惚，仿佛透过夜晚不甚明亮的灯光，看到了多年前的某个人，连说话的语气，都像蒙了一层雾：“我那时候，除了读书，只顾着跟我爸唱反调了。”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他苦笑不得地说：“我又不是齐天大圣，有父母很正常啊。”

　　聂可说：“不是，我是很意外，师兄居然也会叛逆。”

　　丁贤宁解释说：“不能说是叛逆。我爸要我学商，想以后把家里的公司交给我。你不是好奇我一个只在校医室混日子的人是怎么买得起房的么？其实那房子是我爸给的，甚至我住的那一个小区，都是我爸投资的。”

　　“但我对商业和管公司没兴趣，我想当医生，原因很烂俗，因为从我有记忆起，我妈就身体就不怎么好，后来也是因病去世的，而且，我爸妈也是医学生毕业。”

　　聂可的目光里有些抱歉，像在自责，自己不该好奇，以致揭开了丁贤宁的伤心事。

　　丁贤宁却不在意，嘴角甚至还挂着笑：“我跟我爸闹归闹，但没到脸红脖子粗的阶段，加上你师兄我长得帅，那时候成绩也好，是当时医学院的一颗草，喜欢我的人很多，所以小乐对我好，说喜欢我，在我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我那时候，其实蛮高傲的，还盲目自信，也有某些家里有钱的孩子所有的那种目中无人，眼高于顶，所以后来我才会遭受社会的毒打。”

　　“当时对的我好的人，并不只有小乐一个，但他与别人不同的是，你会觉得他对你好，是真心实意的，不像别人，他们对你好是怀揣着某种目的。”丁贤宁自嘲地笑了一下：“但我当时只觉得他与别人不同，所以我愿意给他玩，去哪儿都带着他。后来才知道，这种不掺杂目的地对人好，是多么地难能可贵。”

　　聂可问：“师兄说我和小乐很像，是觉得我也像小乐一样，不掺杂目的地对你好吗？”

　　“其实你们不像。”丁贤宁抬头看着聂可，直看进他的眼里去：“小乐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好，你是因为我救了你。其实那哪儿算救啊，我就是躲在角落里放了个BMG，也就你真当回事，把我看做救命恩人，连我占你便宜都不计较。小可爱，那真的是你的初吻吧？”

　　聂可没回答他，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小声说：“也，也不是没计较，当时特别生气，可是我又想不到别的方式回报，总不能亲回去吧，而且我再次见到师兄的时候，离那件事都快两个月了，气早就消啦。”

　　丁贤宁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但你还记着恩。”

　　“爸爸说，别人的恩情要记得。”聂可说。

　　“哈。”丁贤宁笑起来：“这就是你与小乐不同的地方。小乐虽然单纯善良，但气性还是蛮大的，被我气一次，能连着几天不理我。”

　　聂可强调说：“我也是会生气的。”

　　丁贤宁漫不经心地点头：“嗯，你生气跟没生一样，都不用哄就好了，时间还很短。”

　　聂可有点生气。

　　丁贤宁看得笑起来，探身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聂可那点气就没了，只剩一点羞。

　　两人说话间，老板把他们点的烤串短了上来，还给聂可送了一瓶牛奶。聂可道过谢后，把吸管插入牛奶瓶时听见丁贤宁的笑声，他疑惑地转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丁贤宁见他这样，笑得停不下来。他也不给聂可解答，自己拿了一串烤五花肉吃起来，然后眼睛一亮，不吝夸奖道：“味道不错。”

　　聂可就忘了问他为什么笑，把五花肉都拨给丁贤宁。

　　“也不用这样。”丁贤宁拿起一串，把上面的肉撸下来夹给聂可：“多吃点，长点肉。”

　　聂可没有拒绝，把丁贤宁夹到他碗里的肉全吃了。丁贤宁感觉到了一种投喂的快乐。

　　等两人吃完，夜已经深了。天空飘起了细小的雪花。聂可高兴得像个没见过雪的孩子，满脸都是笑意，还控制不住地跟着人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丁贤宁看他那个快乐的样子，被他的笑容感染得也笑了起来，反倒叫了一声后，发现丁贤宁看着他笑，有些害羞起来，再也不敢叫了。

　　“挺可爱的，你不用拘着。”丁贤宁说。

　　聂可不肯了，走到丁贤宁身边来，拉住他的手说：“我们回去吧。”

　　丁贤宁低头看了一眼被牵住的手，笑说：“好。”

　　坐上车的时候，聂可忽然问丁贤宁：“你有小乐的照片吗？”

　　“怎么了？”丁贤宁问：“想看看你们是不是长得也想象？”

　　“不是。”聂可语气很认真：“我有一个猜想先证明一下，但我不希望我的猜想是真的。”

　　丁贤宁从他这语气里听出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他沉着脸，让司机开快一点，一路上两人都无交谈。丁贤宁是想着快点回去，聂可则是看着丁贤宁沉肃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就吞了回去，毕竟，那也只是他的猜想，要不是真的，就没必要让师兄难受了。

　　在这样的氛围下，司机也感觉到了某种沉重情绪，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两位，沉默地加了速。

　　丁贤宁回到家后直奔书房，准确地在书架的一个柜子里找出了一张相片。聂可看到他如此熟练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瞬间闪过某种情绪。他不能确定那是难过，失落，还是伤心，委屈，总之不是什么开心的情绪，也就没去细究。而且，但接过丁贤宁递过来的照片，看到照片上笑得天真烂漫的少年时，他澄澈的眼睛里写着不可置信，随之而立的便是难过和惋惜。

　　他说：“我见过他。”

　　丁贤宁并不意外。他在回来的路上便想起聂可曾经跟他提起过，他在医院里见过一个被□□的少年。此时被证实那个少年是小乐，丁贤宁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那次不是我第一次见他。”聂可看着照片，眉头皱着，像是不愿意去回忆某一段经历，于是把视线投向了丁贤宁，眼里有着担忧。

　　丁贤宁读懂了他的意思，沉声道：“不用在意我的情绪，说吧。”

　　“前年高考的最后一天的晚上，我跟哥哥回家时，因为时间太晚，抄近道如果从一个公园穿过，听到有人喊救命……”

　　聂可还记得当时的情景，那时候夜已经深了，晚上八九点还有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但到了十点左右，人就很少了。他们穿过公园，听见有人喊救命，而且就只喊了一声，所以虽然听见的人有几个，但后面没再听到后，就有人以为是错觉，接他和哥哥以及另一个人根据听到的方位找了一下。

　　就在他们也以为是错觉时，他们又听见了短促的哭声，然后就只有被人捂住嘴后发出的“呜呜”生。他们三人寻着声音找过去，看见夜色中，有两个人正把一个人压在地上，在他们旁边，还蹲了一个，手里拿着手机似乎在拍摄。他哥当时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那蹲着的人见状立即跑了。

　　“当时是我和另一个人去追的那人，但是他对那里好像很熟悉，利用地形把我们甩掉了。”聂可说：“至于那个被欺负的人……”

　　他后面的话没讲，但丁贤宁知道被欺负的那人是谁。他们同时看了一眼照片，丁贤宁想到了另一件事：“如果逃跑的那个人是邹老师，那么就表示，他手里有小乐被……的证据。如果拿到那段视频，就可以向众人揭开他的真面目了。”

　　他的语气有点激动，聂可到了最边的那句“邹教授也可能已经把视频删掉了”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但丁贤宁很快就冷静下来：“不，那段视频可能被删了，就算没删，邹老师也不一定把自己拍进去了，那么，小乐说的证据是什么？”

　　聂可问：“证据？”

　　丁贤宁说：“嗯，他从医院回来后，学校议论那件事的还有很多，我怕他听了会做什么傻事，经常去找他，那段时间他一直不说话，直到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丁贤宁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当时的场景，却没跟聂可细说，只道：“他有暗示过他在收集证据，只是当时我没听出来。他一定是拿到了证据，才被邹老师杀害的。”

　　聂可猜测说：“所以，师兄留在学校里，是为了找这份证据？”

　　“算是吧。”丁贤宁走到书桌前坐下来：“但邹老师很防备我，我根本没有机会。”

　　“我可以帮师兄。”聂可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应该可行：“邹教授对我没有防备，而且还挺……”

　　“我不同意。”丁贤宁没让他把话说完，站起身看着聂可，一字一字说：“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