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美人》林阿律

56、第56章

　　明霜从明府搬出来这事，几乎没有任何波折。倒是明府的那些下人们，在得知明霜要搬走之后，都纷纷表示不舍。

　　明鸿升得知谢玄景非但没有追究明霜失踪数日，是否还是清白之身，更是买了一座宅子送给明霜，当时心中便大定。

　　如此种种，可以见得，谢玄景只差将心掏出来给明霜了。便是换做是他，他也未必见得，还会要一个失了清白的女子。

　　周国公得知此事，抚掌大笑，这个明霜可真是个宝贝啊，竟能得谢玄景如此喜爱。他们有了明霜，还怕谢玄景不支持五皇子吗？

　　“你倒是生了有用的女儿，不算太一无是处。”周国公朝一旁的明鸿升说道。

　　周家人已经知道明霜是明鸿升与舒氏所生，但明霜对他们有用，便无所谓是谁生的了。

　　明鸿升的脸色僵了僵，握着茶杯的那只手上凸起的青筋，足以看出他心头的愤怒与难堪，但面对周国公，他不敢表达自己心头的愤怒。

　　什么叫不算太一无是处，尽管他如今的尚书之位也是周国公提上来的，可他自己做出的这些努力，就什么都不是吗？

　　就在这时，周国公的贴身侍卫走了进来，看了明鸿升一眼之后，走到周国公身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明鸿升听不到，却注意到周国公的脸色发生了一丝变化，似乎是遇上什么事了。

　　“岳父大人，可是遇上棘手的事了？”尽管才被周国公出言侮辱，但该表忠心的时候还是得表忠心，这点道理明鸿升还是明白的，否则他也没法在朝中立足。

　　他虽说自身的能力欠缺了些，但在这揣测人心上，却是下过狠功夫的。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周国公不欲多说，开始下逐客令。

　　明鸿升只好先离开了国公府，只是他刚离开没多久，就有一辆看起来低调平常的马车出现在国公府的偏门。

　　而后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衣服，戴着斗笠的人。

　　书房内，周国公站在一旁，而那个穿着黑衣的女人则坐在椅子上。她始终没有将斗笠摘下来，透过黑纱看向周国公：“周国公，咱们又见面了。”

　　女人的声音慵懒又魅惑，虽说见不到她的真面目，但是光听声音就知道她定然生了一张姣好的容颜。

　　更何况，周国公在十几年前，见过她。

　　“郡主……不，圣女怎么突然造访？若要见我，自可以叫暗卫给我递消息，我来见圣女便是。”周国公低着头，语气谄媚地说道。

　　“我此时住在宫中，人多眼杂，你不方便来见我。”圣女说道，“周国公，我在信里跟你说的那些你没有忘吧？”

　　“没有，圣女的信我都记在心中了，计划也已经在进行当中！”

　　“很好。”圣女勾了勾嘴角，眼中带着大业将成的满足。

　　“……”

　　徽朝皇帝不是想要他们南诏成为徽朝的附属国吗？可徽朝，配吗？

　　从国公府出来之后，圣女又去了一趟承恩寺，接着又在京城逛了逛。时隔十几年，京城也变了许多，不再是她记忆当中的京城了，然而变化最大的，还属人。

　　十几年前她刚踏上京城的时候，心中想的都是谢郧，此次过来，想的却是整个徽朝！

　　男人算什么东西，她要的是权力！

　　回到宫中，圣女从她的南诏侍女口中得知了缙阙今日去见了皇上，且与皇上商量了和亲之事。此次他们南诏国进京，其一是为徽朝皇帝贺寿，其二么，则是想要与南诏和亲。

　　实则十几年前南诏国归降时，就提出了条件要娶以为徽朝的和亲公主。当时的徽朝皇上为了还边关百姓一个安宁的日子，就同意了南诏的这个条件，并且嫁了个女儿过去。

　　只是不幸的是，一年前病逝了。

　　此次南诏国再次求娶公主，皇上就不是那么情愿了。当初他好好的一个女儿嫁过去，如今不过三十来岁人就没了，这才过了一年，又来求娶公主，他就是有再多女儿，也经不起这样。

　　于是当缙阙今日面圣，主动提出自己想要娶的是明家娘子时，皇上一口就答应了。并且表示会封明家娘子为公主，绝不会让南诏失了面子。

　　将大臣的女儿封为公主和亲之事，也不是没有，前朝便出过两例。

　　圣女得知此事后，去见缙阙。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切莫在这紧要关头惹事？你明知谢玄景喜欢那个丫头，还要让皇上将她封为和亲公主。”

　　缙阙逗弄着竹罐里的蛊虫，那蛊虫通体紫色，看起来有些可怕诡异。他毫不在意地说道：“姑姑放心，我这么做正是不想与谢玄景正面起冲突。将小霜儿封为和亲公主，自有皇上下旨，与我又有何关系？至于谢玄景，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为了小霜儿抗旨。”

　　一个中了断情蛊的人，也会懂得什么叫做爱？

　　“罢了，我看你是着了魔了，不过是个女子而已，南诏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不见你喜爱，如今才到了京城多久，就这么喜欢她了？”圣女道。

　　缙阙也说不清楚，他对明霜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么？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要找到那个给他下药的人，要报复回去，甚至真的想过，等他抓到她之后，就把她带回南诏，让她做他的蛊人。

　　可是当他真的见到她之后，突然又后悔了。

　　他连给她喂的蛊毒，都只是选了一种轻的。

　　他们相处的时日是不长，可仔细一想，他倒是为她牵肠挂肚了小半年呢。

　　“姑姑请放心，我不会因为她而坏了我们的大事的。如果她真的会威胁到我们的大事，到时候……我必不会手下留情。”说到此处，缙阙的眸光阴冷。

　　总之，他说过，他会把明霜抢回来的。

　　谢玄景，你能从我身边抢走小霜儿一次，难道还能抢第二次？

　　*

　　明宅。

　　“熟了熟了，好香啊。”天青吸了吸鼻子，闻着煎饼散发出来的香味，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拿一块试试看。

　　这记忆当中的味道，她还是儿时闻到过呢，自从被拐子卖到了京城之后，就再也没有闻到过，吃到过这种煎饼了。

　　明霜见罢，伸出手来，在天青的手上拍了一下，眉头微皱的提醒道：“刚出锅，烫得很，当心烫坏了手！”

　　天青这才收回了手，只能眼巴巴地先瞧着。

　　也是今日她们一块儿去城外的时候，才发现京城城外竟也有临安那边的野菜。于是明霜与天青二人就采了一些回来，做成了野菜煎饼。

　　这种野菜处理好了之后吃起来十分的爽口，清甜，所以才会让天青隔了这么些年，还一直怀念儿时的味道。

　　隔了一会儿之后，明霜便煎饼已经不那么烫了，这才说道：“好了，不是馋坏了么？快吃吧。”

　　听了这话，天青便也顾不得太多了，赶紧抓起一个煎饼，便直接送进嘴里。

　　只是手上拿着好似没那么烫了，入了嘴里面的馅儿却还是烫的。她哈了一口气，将口中的热气哈出来，这才开始拒绝。

　　“好吃，太好吃了……”

　　明霜见天青赞不绝口，忍不住会心一笑，阿娘也喜欢吃她烙的野菜饼。

　　一旁伺候的两位婢女，看着主家娘子这般，可真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回想起当时她们还未见过主家娘子时，什么样都想过了，就是没想过主家娘子竟是这样的，竟还会自己去采野菜，会自己动手烙饼子！

　　这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

　　明霜见她们二人愣在那儿，笑着说道：“遇春，见夏，你们吃不吃？”

　　遇春、见夏是她们二人的名字，此时她们听到这话，互看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煎饼的渴望，因为娘子烙的饼子实在是太香了，光是闻着这香味儿，馋虫就要跑出来了。

　　可是她们到底不是天青，在明霜待得身边长了，不像是主仆，倒像是姐妹。

　　她们便是想吃，也不敢说。

　　倒是明霜看到了二人咽口水的动作，给了她们二人一人一个煎饼，说道：“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没一会儿的功夫，天青就吃了差不多半个煎饼，忙不迭说道：“姑娘的手艺可好了，你们不吃，我可就吃了啊。”

　　二人听罢，这才赶紧咬上一口。

　　做煎饼的面和的劲道，里面的野菜也十分爽口鲜甜，味道是真的极好，比平安坊巷口那家生意最好的胡饼店的饼子，还要好吃上许多呢！

　　见夏忍不住夸赞道：“娘子的手艺可真好，都能去开店了。”

　　只是这话刚说出口，就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她们娘子可是谢公子看上的人，多么金贵的人呀，便是自个儿在院子里下下厨做点儿吃的，也算是陶冶情操了，又哪里需要去开什么店呢？

　　士农工商，商是末流。

　　谁知明霜却接了一句：“我正有这个意思呢。”

　　吃过了饼子，还剩一些，明霜让人将剩下的饼子都装进了食盒里，打算让天青去一趟别院，将这些送给飞远和谢玄景。

　　只不过天青刚出府没有多久，谢玄景就来了。

　　不是从正门来的，而是翻墙进来的！

　　谢玄景到的时候，明霜正坐在凉亭里看书。风儿调皮的从她指尖吹过，趁她稍不留神，就替她翻了一页。

　　“看得什么书？”谢玄景走到明霜的身边，坐在身后，双手环在了她的腰间。

　　明霜将书合上，说道：“不过是一些杂书罢了，你知道的，太深的书我看不下去。也就只能看一些杂书取乐了。”

　　说罢发现谢玄景衣摆出勾着的一片落叶，伸手替他拿掉的同时，无奈叹了口气：“你又翻墙来了？你呀你，在外可是举世无双，如同神明一般的公子，如今倒成了专翻墙头的小贼了。”

　　谢玄景将下巴搁在明霜的肩头，闻只属于她身上的体香。

　　笑道：“翻习惯了。”

　　明霜：“……”

　　倒还有理了他！

　　“霜娘。”谢玄景唤了一声。

　　实则他刚从宫中出来，皇上宣他进宫，与他说的乃是跟南诏国和亲事宜。南诏国王子说，他属意明家娘子，想要求娶明家娘子，所以皇上打算将明家娘子封为和亲公主，嫁到南诏国去。

　　谢玄景知道缙阙所说的明家娘子是谁，可明家有两个娘子，更别说明珠才是正式的明家娘子，而明霜名义上不过是明鸿升的义女罢了。

　　既然缙阙想要娶明家娘子，那他就给他一个明家娘子！

　　当下谢玄景便说道：“臣认为此事可行，虽说明尚书膝下只有明珠表妹这么一个千金，但明尚书此人一向是个愿意为君分忧的忠臣，想来明尚书得知也定会同意的。”

　　……

　　“嗯？怎么了？”明霜回头看向谢玄景。

　　二人相隔的极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谢玄景对着那张粉嫩的唇吻了吻，不过不似那日在宫中那般激烈，只是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浅尝即止。

　　“无事，就想唤你一声，听见你的回应，我便心中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