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种植手册》珍珠公主

61、朋友

　　应该没有吧。

　　接下来一路沉默，到了湘菜馆，服务员见一行人衣着非富即贵，立即迎着人去包厢。

　　服务员目光掠过徐晚身旁的高大男人时，眼睫动了动。

　　包厢里，徐晚将菜单打开递给他，“霍总，您看看想吃什么？”

　　服务员端来热水和花茶，徐晚用热水烫碗碟，又端起茶壶准备倒，想起他不一定喜欢，不由先问：

　　“是茉莉花茶，喝吗？”

　　“不用。”霍雁南合上菜单，报出几个不太辣的菜名。

　　“那白开水喝吗？”徐晚又问他，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后知后觉发现圆桌之间的桌椅摆的太近，远远超过了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是很亲近关系的人才会坐的这么近，当然在觥筹交错的酒局上比这更近。

　　可包厢很冷清，只有她和他。徐晚发现单独面对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异性时，她会控制不住的多想，尤其是当服务员也出去将门轻轻合上，那轻微的关门声叫人联想更多。

　　“可以。”

　　徐晚给他倒了一杯茶，青瓷小杯冒着热气，而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花茶的香味不很明显，或许是她在紧张的缘故。

　　她想说些什么来打开话题，对他的感谢，感谢他又一次帮助了自己，可是语言是苍白的，嘴上说说而已的感谢有什么份量。

　　她得拿出相等或者，至少看的过去的东西来回报他。能投其所好，解他的燃眉之急，这些她做得到吗？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他的工作上有什么她能帮得到他。

　　那就倾她所有送他一份大礼，将人情还回去。人情债最难还。她一直欠着日后必定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她已经感觉到危险了。

　　“霍总，您对高端生鲜超市感兴趣吗？”徐晚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看不懂他表情，她最会察言观色，可是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会喜怒不形于色，也或许是她见过的人太少，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没有练到家。

　　平民百姓的喜怒哀乐和他们的喜怒哀乐并不相通。

　　霍雁南等着她继续说完，她的情绪在脸上表露的太明显，意外的还不难看。

　　“我继承了我姨婆的农场，里面种出来的水果和蔬菜都很好，纯天然无污染，您要是有这方面的业务，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第一个供货给您的。”这是她能拿出来的唯一还算有用的东西。

　　她相信，要是他有进军农鲜市场的打算，有她的供货支持，他的店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卖不出去？”霍雁南这样问，简单的四个字，徐晚却立马就明白了他话的意思，他以为她种的菜卖不出去，又来找他帮忙呢。

　　“不是的，”徐晚向他解释，“卖的很好，我还开了一家网店，每天订单都有很多。”徐晚说不出夸自己的话，但也不想让他误会，“我只是觉得，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却没什么能回报您。”

　　“只有这个，希望能回报您。　”

　　霍雁南静静的听她说完，问她：“你没有接受过别人的帮忙吗？”

　　女人抬起头，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快。

　　“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有太大的负担。”

　　“还是，”霍雁南看着她脸上小动物般的警惕与防备，“你认为自己不配得到他人的帮助。”

　　“不配！”

　　“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想！”徐晚别开脸，解释：“我只是不想麻烦别人。”

　　“大家都好忙，除了你的亲人和朋友，就是朋友也不可能随时帮到你，甚至会离你而去。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自己来吧，反正一个人也做的完，多花点时间，真的不需要帮助。”

　　“不，你是在怕别人不会帮助你，怕你开口请求帮助后会遭到拒绝。”

　　“你说得对。”徐晚扭过头看着他，“我就是害怕被拒绝，害怕受伤，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在这个世上踽踽独行，苦痛往肚子里咽，快乐无人分享。

　　她觉得挺好的，遇到挫折了不会再难受，开心也不会再笑，平平淡淡的，随波逐流。

　　她没有大抱负，没有上进心，没想挣大钱，她不知道有钱人的心理活动是怎样的，她只关心自己。

　　“你想改变吗？”他问她，想诱惑天使的恶魔。

　　“你想变得更好，性格，气质，情感，家庭，一切都变成你渴望的模样？”

　　“想啊，怎么不想。”她又不是傻子，也不需要在他面前虚伪，她想变得更好，摆脱原生家庭带来的阴影，改掉她血液里的懦弱与无能，她想变得乐观开朗，她想变得所有人都喜欢，她想交到朋友，她想不要再孤独。

　　她想这个世界上有个能包容她所有坏脾气，无论她怎么变都会永远爱她的人。

　　她很需要很需要安全感。

　　“可是没有用的。”徐晚猛烈的摇头，“没有人会喜欢我，看你就知道了。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喜欢我吗？”

　　“你很讨厌我，我就是有这种将所有事情都搞砸的能力，让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变得很差。”

　　“还有现在，明明是请您吃饭的，要开开心心的，可是又搞砸了，我说话说的太糟糕了。”

　　以前就有一个朋友说过，徐晚，跟你相处太累了，你太敏感了，你就没有开心的时候。

　　她哭着保证会改，以后会变得活泼开朗起来，可是朋友还是离开了。

　　“没有搞砸。”霍雁南回答。

　　“什么？”徐晚懵然的老向他，她没听懂。

　　“没有搞砸。”霍雁南重复一遍，“也不讨厌你。”

　　“徐晚。”他叫她的名字，两个字从他喉间溢出，配上他不知何时深沉的目光，他说：“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我讨厌你，我就不会帮你，也不会再见你。”

　　“这个简单的道理你能明白吗？”霍雁南问她。

　　徐晚呆呆点头。

　　“我也不是慈善家，对于拯救一个失足少女没有兴趣，当然，你并不是失足少女，但我对一个陌生人并不会有太多的关注，你懂我的意思吗？”他又问她。

　　徐晚懂的，她很懂的，只有亲人和朋友才会指出你的缺点和错误，而一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费力气来指正你呢。只有关心你的人才会关注你。

　　“谢谢。”徐晚轻轻道谢，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关心她了，所以这份来自他这个半陌生半熟悉的人的关切是那么的叫人高兴。

　　“你是把我当您的朋友了对吧。”徐晚亮晶晶的看着他，极力推销自己，“虽然我悲观自卑，还不会说话，但是我会改的，我会努力做一个乐观开朗的人，也不会说让你讨厌的话。”

　　“如果能做你的朋友，我会对你很好的，虽然我配不上你，你的很多事都帮不上忙，但是我可以学的，我知道朋友之间你来我往感情才长久，要是一直都是你帮我，我没有帮你，那感情终极是会淡下去的，我不想变成那样。”

　　“你觉得我说的这些你可以接受吗？”徐晚眼巴巴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猜测他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可男人脸上的神色却很奇怪，像是对她刚才说的很不赞同，眼神也幽邃难辨，让徐晚越发忐忑，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我说的不对吗？”

　　“啊！”徐晚想到了，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觉得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还是你怕你女朋友会误会啊。”

　　“其实是有纯粹的友谊的，虽然很多人说没有。不过女生都不希望自己男朋友有一个女性朋友，我觉得我们虽然做不成朋友，你帮了我好几次我也帮不回去，但是你的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得的，我一定会报答的。”

　　“我不是说假话。”徐晚很认真的看着他，“可能我这一辈子都达不到你那样的高度，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回报你，只要你说我就一定做到。”

　　“我没有女朋友。”霍雁南看她话题扯到十万八千里外，皱了皱眉心，突然意识到了，她没听懂他的话。

　　“但你未来会有的啊，除非你跟我一样是个不婚主义，否则都会谈恋爱的，还会结婚。”

　　“你不婚主义？”

　　“对呀，”徐晚哪里看得出来他趋渐危险的眼神，尤不自知的说道：“找到一个心灵契合的伴侣太难了，而且结婚也没什么好的，我对谈恋爱也不感兴趣。”

　　“你谈过恋爱吗？好玩吗？”徐晚问他，好想知道霸道总裁和白富美的绝美爱情是怎么样的，热恋型？克制型？温情型？

　　还是事业太忙根本对谈恋爱不感兴趣，财富榜它不香吗。

　　“没有。”

　　果然，又不是恋爱脑，当然是事业更重要了。

　　那爱情只是人类繁衍的本能吗？爱情到底是什么呢？真的存在吗？

　　“你呢？”男人反问她。

　　“没有。”徐晚摇头，“不过我真的好想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的？真的会有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吗？”

　　“要是我能谈一次恋爱就好了。”徐晚手撑在桌上，叹了口气。

　　“你肯定没有这个想法。”徐晚问他，“你应该有很多人追你吧。你根本不用担心谈恋爱的事，喜欢哪个就挑哪个。”

　　“你很想谈恋爱？”

　　看他这么问，徐晚又摇摇头，“算了算了，我也就是这么想想而已，要是真的我就怂了。”

　　“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我又想谈恋爱，可是我又害怕，我不敢迈出第一步，那我永远都别想谈恋爱了，联爱情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

　　“是不太好。”男人凉凉地说，“喜欢就去追，你怕什么。”

　　“…对！”徐晚附和的点头，忍不住摸了摸胳膊，刚才真的有杀气，她怎么觉得他心情不是很好，说话语气都不耐烦了，是她说太多了吗？

　　“我不怕，我会勇敢的。”徐晚望着门口，“菜还没上吗？好慢呀。”

　　说完，大门就打开了，几个女服务员娉娉婷婷的徐徐进来，手上捧着碗碟将圆桌摆的满满的。

　　湘菜都非常好吃，又不是很辣，徐晚也不担心吃多了上火脸上会长痘，而且她自认为跟霍先生聊的还不错，也有点熟了，所以享受美食期间一点也不会尴尬。就是他吃的不是很多，搞得她都不好意思比他吃的多，为什么他不多吃一点，是来之前已经吃了，难道工作不耗脑力不会饿的吗。

　　更可能是他不喜欢这里的菜，但徐晚吃的蛮开心的，她吃饭又不挑，只要能吃就行。

　　吃完了饭，徐晚将之前放在包厢里的水果拿出来，摆脱服务员洗干净。

　　红灿灿的草莓一颗颗放在白瓷盘里，徐晚递到他面前，“今天早上在农场里摘的，很甜的。”

　　霍雁南在她期待的注视下吃了一颗草莓，果然很甜。

　　“怎么样？好吃吗？”徐晚看他不说话，脸上表情也淡淡的，不可能啊，很好吃的，徐晚疑惑了。

　　“好吃。”

　　“那就好。”徐晚开心一笑，将装满草莓的袋子拎到他面前，“你带回去吃吧。”

　　“你家地址在哪里，我回头每天寄给你，除了草莓还有很多其他吃的，对了。你喜欢吃鱼吗？”

　　“还可以。”

　　“我有太多东西想寄给你了，你工作这么辛苦，一定好吃好，现在很多人亚健康，猝死的都有很多……我不是咒你的意思，我的东西是真的好。”当然他肯定不知道，但是每天吃吃多了对身体很好的。

　　“谢谢。”霍雁南手捏起一枚草莓，目光有些发散，她的每一面都很有趣，脱去外貌的壳子，内在的好像更吸引人。就如此刻世俗的说着单薄没营养的话的她。

　　“不用客气呀。”徐晚觉得他真的好礼貌，“我们走吧，你等下还有事吧。”

　　问到了他家的地址，徐晚就在湘菜馆门口与他道别，看着他的助理提上两袋水果放到后备箱里，动作还很小心的样子，徐晚笑着朝他们挥手，她叫的出租车也到了。

　　车上，秘书问：“霍总，徐小姐还站在台阶上等车，要不要顺路载一程？”

　　“不用。”她不会接受的。她的感谢是真的，保持距离也是真的，她似乎对危险有种近乎直觉的警惕，次次都躲过了。

　　“霍总，是直接去机场还是？”秘书问。

　　“先回公司。”霍雁南揉了揉眉心，硬朗英俊的脸上是没有表情的冷漠，叫人看了打怵。

　　秘书点了点头，心想本来今天下午要飞海城，因为那位徐小姐霍总又要在宁市呆好几天。他真怕自己坚持不住，也不知道任秘书有没有料到这个局面，会不会让他提前回去，他宁愿熬夜敲代码直到天亮。

　　徐晚到商场逛了一圈，在六楼金钱气息浓厚装修奢华的一家酒店里买了一瓶三万的红酒。心疼的她肉痛。

　　可三万这个价位的红酒都还不算什么好酒，可再好的她真的买不起了。拜托店里邮寄快递，徐晚写上相应的地址就等着明后天送到，希望他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