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衡》应如是否

2、第 2 章

　　阻隔了视线之后虽然仍有不少凡人对我驻足而视，但较之以前是好多了，我也不再计较，随意地走在街上看着众生百态。

　　“大家让一让，状元爷来了！”

　　只听见一声吆喝，街上的人们慌乱地都退到了街道两旁，我顺着声音看去，透过眼前的纱帘只能瞧见是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坐在马背上，前方的随从在为他开路，一边走一边吆喝。

　　状元爷，据我所知是人间最有才华之人，将来要辅佐人间帝王的将相之才。

　　不知这样的人，能不能成仙呢？

　　“呜呜……我要娘亲……”

　　路中间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童在啼哭，我心下了然，稚子年幼，哪里懂得避让，她娘亲不在身边，自然是害怕。

　　于是我走了过去，抱起女童让到路边，蹲下身来，第一次开口安慰人。

　　“别哭，你娘亲马上来了。”

　　突然刮来了一阵风，掀开了我眼前的白纱，不过一瞬，白纱又落下，遮住了我的脸。

　　女童一瞧见我，哭声戛然而止，看着我吸了吸鼻子。

　　“哥哥……”

　　说完小手过来扯我面前的白纱，似乎想把白纱掀开。

　　听着女童奶声奶气的声音，我把她好动的小手牵住，摇了摇头：“不行……”

　　突然我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注视着我，我抬头望去，只见马背上的状元爷正盯着我看，见我回头，对方又转过去头去，直视前方。

　　女童的娘亲很快找了过来，向我道过感谢之后抱着女童便离开了。

　　我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经过一家酒楼时，只见几人神色匆匆的往里走去。

　　“说书先生今天最后一场，不早点去占个好位置，到时候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对对对，快走！”

　　人间的一切我都不曾经历过，此刻心底有几分好奇，便也跟着走进了酒楼。

　　我一进去伙计就连连哈腰：“客官，真不好意思，今天一楼大堂都已经满了。”

　　酒楼里人满为患，中间摆了一张说书台，大家都在伸长着脖子张望说书先生何时来到。

　　既然没有位置，我也不打算站着听书，正准备离去时，一个仆人打扮的人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我家少爷请您去二楼雅座一叙，那里地方宽敞，是个听书的好地方。”

　　说完指了指二楼，我顺着手势看去，只见二楼木栏边坐着一个穿着红衣的人。

　　好像是在街上遇见的那位状元爷？

　　既然有人相邀，我也有心听书，就点点头跟着仆人一同上了二楼。

　　仆人将我带进雅间后就退了出去，由屏风组成的小房间只剩下我和状元爷。

　　我不知该与这人说些什么，状元爷倒是先开了口：“冒昧请公子上来，还请公子不要介意，今日在街上与公子有一面之缘，刚刚又瞧见公子在楼下，便心生结交之意。”

　　我习惯性地摆了摆手：“应该是本少……我感谢你才对。”

　　状元爷似乎是笑了一下，我带着帷帽，看得不太真切。

　　又听见他说：“在下齐苍风，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我大方的报出了自己的名讳，仙界少主的名字，凡人自是不知道的。

　　果然齐苍风只微微点了点头：“玄衡，好名字。”

　　这时楼下传来阵阵骚动，我好奇地张望，说书先生来了。

　　齐苍风笑了一声：“玄公子带着帷帽看不真切，不如将帷帽取下，也方便一些。”

　　我想了想，便抬手取下了帷帽，少了白纱的遮挡，看着舒爽得多。

　　察觉到齐苍风一直看着我，我便问他：“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齐苍风像是听到我的话才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地说：“是我唐突了。”

　　我不以为然：“我又不是女子，有什么唐突的，只是一路走来，过往行人都像你一样，我心生不喜，这才带着帷帽。”

　　齐苍风愕然：“难道玄公子不曾出来过？”

　　想了想，我确实是第一次来到人间，便点了点头。

　　齐苍风了然一笑：“原来如此。”

　　接着他斟了两杯酒，递给了我一杯：“今日能结识玄公子，是在下之幸，齐某敬你一杯。”

　　我看着杯中晶莹晃荡的酒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想到入口的辛辣刺激让我喉咙像被火烧一样，我忍不住地咳嗽不止，齐苍风连忙倒了杯茶给我。

　　“快喝口茶润润，没想到玄公子不能饮酒，是我疏忽了。”

　　我接过茶仰头就喝了下去，想不到本少君竟然在凡人面前失仪，我怎么能知道这凡间的酒与仙界的酒大不一样。

　　仙界的酒都是仙浆玉露，入口清凉辛甜，怎料到这凡人的酒竟如此辛辣霸道。

　　我渐渐止住了咳嗽，只见齐苍风正看着我嘴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我有些不快：“很好笑吗？”

　　“并不是，只是见玄公子滴酒不沾，我这才相信你说第一次出来是真的。”

　　他给自己杯中斟满了酒：“这是最常见的女儿红，几乎人人都能喝。”

　　楼下传来了响亮的拍案声，原本人声鼎沸的酒楼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我不欲与他在这方面多说，便岔开话题。

　　“先听说书。”

　　齐苍风只笑着点了点头。

　　我起初听得很认真，原本以为能听到一些凡人间的趣事，没想到说的竟然是升仙大会的传闻，我大为失望，真是太没意思了。

　　齐苍风见我神色失望，问道：“这说书先生说得精彩绝伦，可玄公子看起来似是不满意？”

　　“我对这升仙大会可没什么兴趣。”

　　我确实没兴趣，尤其是我还要和清澜一起举办，到了凡间还要听这东西，实在是没意思。

　　齐苍风像是来了兴趣，他把手搭在了桌上：“哦？能够飞升成仙，长生不老，玄公子也毫无兴趣吗？”

　　我反问他：“你对飞升成仙有兴趣？”

　　齐苍风思索了一会，说：“谈不上兴趣，但我不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我丝毫不觉得诧异，要是他说不想成仙我才奇怪。

　　说书我也没兴趣听下去了，正便准备起身跟他告辞，没想到刚一起来我便头晕目眩，不自觉地又坐回了椅子上。

　　我头又晕又沉，身上也力气也消了大半，我有些不解，我这是怎么了？

　　齐苍风看着我的模样，表情惊诧：“玄公子，你喝醉了？”

　　我怎么能相信这样的话，当下就反驳他：“我醉了？凡人的酒怎么能把神仙醉倒？”

　　齐苍风无奈地笑了一下：“果真是醉了，开始说胡话。”

　　听到这话我大为不满：“我可没有说胡话，不信你过来。”

　　齐苍风看了我半饷，才起身走到我身边，我一把拉住他的衣领让他伏下身来：“我让你成仙你就知道我没有醉了。”

　　说完我仰起头渡了一口仙气给他。

　　“我刚刚可是给了你两百年的法力，你就等着上升仙大会吧。”

　　我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反应，嘴角露出了一个得逞地笑容。

　　齐苍风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呆呆地看着我，突然他挣开了我的手，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我眼前好像出现了重影，看得不太真切，接着我脑袋一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只觉得头痛欲裂，我揉了揉额头，喊道：“沉月，过来服侍本少君更衣。”

　　很快一个粉衫丫鬟进来了，见我醒来，娇羞地看了我几眼：“公子可是宿醉头疼？我家少爷已经吩咐厨房做了醒酒汤，奴婢这就给您端来。”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我身在人间，醒来倒是下意识喊出了我贴身仙娥的名字了。

　　喝过醒酒汤后，头痛之感消了大半，丫鬟一边服侍我穿衣一边说：“少爷现在在庭院赏花，公子可一同去看看。”

　　我点了点头，便跟着丫鬟走出了房门。

　　齐苍风的府邸颇有文人雅士的风韵，长廊曲折，花木扶疏，走过了一段青石板铺成的路，我见到了八角亭中的齐苍风。

　　他坐在书案前，正在提笔画着什么。

　　我一边走上台阶一边说道：“齐公子好兴致，今日天朗气清，写诗作画，倒也不负这一院美景。”

　　齐苍风见我过来，放下了笔，说道：“玄公子说笑了，只是闲来无事画上两笔。”

　　他对着我身后的丫鬟摆摆手，丫鬟福了福身，转身退下了。

　　我坐在客座上，才发现齐苍风神色有些不自然，不禁问道：“齐公子今日好像与昨日不同，莫非是我做了什么事令齐公子不快？”

　　齐苍风似是有些局促：“昨日之事玄公子都忘了吗？”

　　我摸了摸下巴：“只记得喝完酒之后就睡去了，醒来便在这里。”

　　听到我的话，齐苍风略显失望：“是吗……既然玄公子忘了就无需再提，只是玄公子以后还是少饮酒罢。”

　　看样子，我昨日确实是做了一些事，不过我无心探究，冲齐苍风抱拳说道：“我还是要感谢齐公子这两日的照拂，多谢。”

　　齐苍风走过来将我的手松开：“玄公子言重了，不如我们就以名讳相称，叫公子实在显得太生分了，你说可好，玄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