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衡》应如是否

4、第 4 章

　　我下凡已有一段时日，这日我在房中正准备传音给元羲，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玄衡，你为何私自下凡？”

　　来人一脸愠色，眉头深锁。

　　我看见清澜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清澜甩了甩袖子：“我若再不来，只怕你会忘了时日。”

　　“你去玉清宫找过我？”

　　不然清澜怎么知道我不在仙界的。

　　清澜直直地看着我：“是，元羲对我说……”

　　他顿了顿，说道：“玄衡，你竟厌恶我至此，宁愿私自下凡也不愿与我共事？”

　　我有些不快：“本少君既然应下了升仙大会的事，自然不会逃避，不过是下凡游玩几日，你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许是我这番话说的太直接，清澜愣了一会才说：“那你与我回去吧，万一被神君发现……”

　　清澜话语中对我的关心不假，想到刚刚我说的话，一时有些羞愧，便点了点头：“多谢清澜上仙惦念，我正有此意。”

　　见我如此疏离有礼，清澜背过身去，看也不看我：“那就走吧。”

　　这时齐苍风的声音传了进来：“玄衡，今日我们……”

　　齐苍风看见屋内的清澜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向我问道：“玄衡，这位是？”

　　清澜瞧见齐苍风，也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摸了摸鼻子，说道：“这是……我家中人，出来寻我回去的。”

　　齐苍风上前走了两步：“之前从没听你提过，怎么这么突然？”

　　我点点头：“家中有急事要我处理，我今日就得回去了。”

　　齐苍风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看着我喃喃地说：“那以后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吗？”

　　我不忍骗他，便实话实说：“也许见不到了。”

　　齐苍风低头沉默，接着他解下了一枚随身携带的玉佩递给我。

　　“这枚玉佩送给玄衡，以后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但知道玉佩在玄衡那，我心中也有个念想。”

　　玉佩静静地躺在齐苍风的掌心，玉佩通体白而莹亮，雕刻的梅花图案十分精致，只看一眼，我便知道这是齐苍风的心爱之物。

　　我正准备拒绝，齐苍风走近了我，将玉佩放在了我手心：“这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玄衡，你收下吧。”

　　我见他态度如此坚决，便接过了玉佩，握在手中才知晓，这玉佩触手生温，花纹我也很喜欢，就将玉佩系在了腰间。

　　清澜在一旁看着，静默不语。

　　与齐苍风告别之后，我与清澜一同走了出去。

　　路上一直很安静，清澜不是个多话的人，他离我一直保持两拳的距离，我嫌离得太近，便加快了速度，没想到清澜始终稳稳的跟在我身后，我无奈，也就随他去了。

　　我回到玉清宫给元羲发了个传音，朝沉月挥了挥手：“沉月，你过来。”

　　沉月款步姗姗地走了过来：“少君……”

　　我问她：“我走后清澜上仙来了玉清宫？”

　　沉月低头回答：“是的，少君刚走不久，清澜上仙就来了，正遇上了元羲上仙，两人说了会话就各自离去。”

　　我正欲再问，余光瞧见元羲走了进来，便示意沉月退下。

　　元羲在我身边坐了下来，问道：“怎的就回来了？”

　　我无奈回答：“被清澜给捉回来了。”

　　元羲哈哈一笑，饶有兴趣地说：“他还真去找你了？”

　　我反问他：“你与清澜说了什么？”

　　元羲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只说你因升仙大会之事烦忧，去九重天外散心。”

　　我叹了口气：“清澜委实太正直了些。”

　　元羲的视线扫过我身上，看见我腰间的玉佩眼神一顿，抿了口茶。

　　“玄衡这块玉佩不错，好像以前从未见你带过。”

　　我低头看向腰间梅花图案的玉佩：“这是凡间结识的一个朋友送与我的，我也觉得不错就带在身上了。”

　　元羲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原来如此。”

　　第二日我如约来到升仙台，发现清澜已经到了，书案上的书册堆得高高的，他正低着头翻看。

　　听到脚步声，清澜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这一次的名单我已整理了出来。”

　　他指了指手边的书册：“名单都在这里，请过目，少君。”

　　我走了过去，看着案牍劳形的清澜，嘀咕道：“现在知道叫我少君了，你在凡间叫我名字的气势呢？”

　　清澜翻页的手指微微一顿，抱拳对我行了个礼：“是清澜僭越了，当时一时心急，请少君见谅。”

　　看他礼数如此周到，我心里却觉得别扭，只觉得是他对我冷淡惯了，我一时有些不习惯。

　　“你也无需如此，算了，本少君与你天生不合，你想怎么称呼都随你吧。”

　　清澜松开了手，眼神落在了我腰间的玉佩上。

　　我伸手拨弄着玉佩：“怎么了，这块玉佩你见过的。”

　　清澜转过头翻看着书册：“这玉佩一看就是那凡人的心爱之物，我当时虽没说，但仍旧觉得你接下有些不妥。”

　　我有些无奈，清澜岂止正直，还很古板。

　　我不再搭话，翻看起了升仙大会的名册,名册上不仅记有姓名，还有这些人的生辰，所修功法等等。

　　等到我清点完毕，肩颈都有些酸疼起来，我揉了揉后颈：“这次名单共有二十一人，比上次多了三人，还算不错。”

　　又想到清澜已经整理完毕，他是来了多久？

　　清澜察觉到我看他，似是知道我所想，翻看着书册说：“我只比你早来了一个时辰，此次是神君钦点你主办，不能出任何差错。”

　　我心中有些动容，他冷冰冰的模样此刻也觉得顺眼了许多，遂向他拱手致谢：“多谢清澜了。”

　　清澜还是那万年不变的表情，淡淡地说道：“少君无需客气，这也是我分内之事。”

　　我微微一笑，正准备看看各仙宫的缺位时，清澜白皙修长的手指覆在了书册上：“少君不妨稍作休息，再看这些也不迟。”

　　这下我是真有些吃惊了，没想到清澜表面冷淡，实则心细如发，待人关心却不露痕迹，我将书册合上，对他会心一笑：“好，听清澜你的，我们先休息。”

　　清澜看着我，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我看完这些再休息。”

　　我不依他：“不行，我听了你的，你也得听我的。”

　　清澜垂下眼眸，并不看我，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我与清澜静默对坐，要是往常我只怕会觉得百般不适，如今换了种心境，倒也觉得怡然自得。

　　仙娥端上的茶水冒着丝丝水气，我浅浅抿了一口，忙碌了半日，喝了几百年的茶水竟有一丝沁人心脾的舒适。

　　这时宫外侍从的声音传了进来：“神君驾到——”

　　父君已经到了宫内，我和清澜站了起来低头行礼。

　　“父君。”

　　“参见神君。”

　　父君抬了抬手：“免礼，”又看向我问道：“玄衡，升仙大会的事办得如何了？”

　　我回答道：“今日已对完了名册，此次升仙大会共有二十一人。”

　　父君摸了摸胡须，表情似是很满意：“不错。”

　　接着又走到书案前随手翻了几页，说道：“玄衡，五百年来你一直修仙习道，仙界事物从未接触过，这是孤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可不要令孤失望，清澜，你也要好好辅佐少君，知道吗？”

　　我和清澜一同答道：“是。”

　　“好了，”父君走下阶梯，一边说道：“孤今日只是顺道来看看，你们不必拘束。”

　　他看向侍从眼神示意，侍从拉长了声音喊道：“神君起驾——”

　　眼见父君已走，我便对清澜说道：“我们继续吧。”

　　我将清点好的名册摆放出来，以麟角笔沾上金砂，撰写在升仙册上。

　　只有这样，升仙大会那日，这些人才会受到仙气接引，脚踩祥云，飞升成仙。

　　我写得很谨慎，唯恐出一点差错。

　　写完名册后，我将升仙册封存在玉匣中，以法力封印，放置在升仙台中。

　　清澜见我写完名册，递了一沓书卷过来：“这是各仙宫的缺位，少君请过目。”

　　这个我委实有些头痛。

　　我自出生起便一直在五明宫与师父修炼，两百岁时师父突然闭关，我才回到玉清宫。

　　虽说身在玉清宫，但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换了地方修炼。

　　只因师父说我所修功法为上古之道，需得练至十二重，方有成效。

　　直到我五百岁时，我将功法练至十二重，才开始在九重天走动。

　　所以，九重天内各仙宫的缺位该如何安排，我确实不懂。

　　我心中为难，只得向清澜寻求帮助。

　　“清澜，这各宫的仙位该如何安排，确实是难倒我了，听闻前几次升仙大会都是你来主办，不如你同我一起安排吧。”

　　我这话说的不假，我刚回玉清宫时就听父君提起过清澜，我便知道他深得父君看重。

　　他成为上仙许久，为人正直无私，仙界之人无一对他不是敬佩。

　　想到我之前惹得他骂我无耻，我摸了摸鼻子，不禁莞尔。

　　若是说与爱慕他的琼华仙子听，对方定是不信的。

　　我满怀希冀地看向清澜，他似乎被我看得有点窘迫，点头应下：“我自然是会帮你的，你不必这样看着我……”

　　虽说我早知道清澜会答应，但听到他说这话，我还是不禁低下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