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衡》应如是否

7、第 7 章

　　父君走后，我连忙闭目调息，心中默念功法，灵力自百会穴起运转全身三十二周天。

　　未曾想过不过运转十六周天，我灵力便以枯竭，无力再支撑。

　　我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眼中，低头看向我丹田中的道心。

　　我道心圆润微微泛着萤光，静静悬浮在丹田中，看起来一切正常。

　　见道心无恙，我这才放下心来，却未想到突然咔嚓一声，道心表面出现了一丝裂缝。

　　紧接着道心如同碎碎了一般，碎裂的痕迹迅速扩大，竟掉落了一层下来。

　　我的指尖颤抖得厉害，心中胆寒。

　　我的境界，已掉至十重。

　　这时地面一个人影由小变大的逐渐靠近，我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老者自蟾台飞下，衣袖翩翩，仿若真仙。

　　老者轻点地面，落在了我的面前，含笑看着我。

　　我看不出老者的身份，但见他周身气场不凡，便压下心绪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老者慈爱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玄衡，五百年未见，你已是一名合格的仙界少君了。”

　　听到老者的话，我睁大了眼睛，有些激动地问道：“莫非您是九重仙？”

　　老者摸了摸他微长的胡须，说道：“果然天资过人，只一句话就猜出了老夫的身份。”

　　对方果真是传闻中的九重仙，我连忙低头行了个礼。

　　“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真仙，实在是玄衡之幸！”

　　九重仙抬头看了一眼蟾台，说道：“非也，是你适才修炼时，外露的灵气漂至蟾台，老夫有所察觉，想着这功法只有你一人修炼，这才下来看看。”

　　我方才境界跌落，只苦笑一声说道：“晚辈不才，让真仙见笑了。”

　　九重仙含笑看着我：“你无需妄自菲薄，依老夫看，你是天纵之才。”

　　说着九重仙放出一到道法力，探了探我的命门。

　　“咦？”

　　九重仙面露古怪之色，皱眉沉思半饷才将法力收回。

　　我见他表情不对，连忙问道：“可是有何处不对？”

　　九重仙摇了摇头，轻声叹了口气，说道：“命数已开始运转，老夫希望少君你能保持心中的空性与清静，心随境定，不为外力所动，方能修成大道。”

　　我听完九重仙的话，知道有些与天机有关的话他并未说明，但我仍然感激他的提醒，于是我低头抱拳说道：“多谢真仙提点。”

　　再抬头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抬头看着散发着幽冷光辉的蟾台，不禁叹了口气。

　　我曾问过我师父，为何我要修上古之道。

　　师父告诉我，在我出生之时，父君请来了九重仙，以窥天之术替我占命算道。

　　只道我命中有大劫，唯有潜心修炼此道方有三成机会成功化劫。

　　我专心修炼五百年才练至十二重，如今已跌落至十重，而这功法要练至大圆满足足有三十二重。

　　又想到师父闭关前修为大降，三百多年过去，不知他如今是否安好。

　　此时我心绪有些杂乱，摇了摇头，不做他想。

　　这段日子里，清澜与元羲都给我发来传音，我告诉他们一切安好，勿要担心。

　　我也向元羲询问过齐苍风的情况，得知齐苍风很快适应了仙界，也放下了心。

　　虽说我不明白齐苍风的名字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升仙册上，但我直觉定是与我有关。

　　想到这我打定主意，禁闭结束后要去找齐苍风问个明白。

　　三月之期不过转瞬即逝，我自小闭关修炼，对我来说，修炼和禁闭，这两者并无多大区别。

　　走出摘星楼时，九重天通亮如白昼，我回头望去，与之相对的是摘星楼的暗无天日。

　　齐苍风站在一颗古树下，见我出来，快步迎了上来。

　　“玄……少君，一切安好吗？”

　　我点头对他微微一笑：“我很好，你呢，在仙界如何？”

　　齐苍风轻轻点头，像是不愿多说，又说道：“你刚出来，要不要先回自己宫中歇息？”

　　“无妨，你如今身居何处，我去你那看看。”

　　我坐在观华宫中的正厅，有些不满。

　　“怎么你住得如此偏远？”

　　齐苍风淡淡一笑：“此处安静，也正合我的心意。”

　　我看向四周，发现博古架上放着一顶白色的帷帽。

　　看到我曾用过的凡间之物，我隔空将帷帽取了过来。

　　“你怎么还留着这个，升仙大会那天就见你拿在手中。”

　　齐苍风面露窘态，看了我一眼，说话都有些含糊。

　　“我在凡间时，玄……少君只留下此物，我只当个念想，别无他意。”

　　听他说得如此别扭，我便说道：“没有旁人时你还是唤我玄衡，我听着也习惯。”

　　不等他回话，我又问：“苍风，有一事我要问你。”

　　齐苍风点点头：“玄衡问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为何会登上升仙大会，这点我始终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你知道吗？”

　　齐苍风小声嗫嚅着，我一时没听清，正打算再问时，瞧见元羲走了进来。

　　元羲将拂了拂衣摆坐了下来：“怎么一出来也不先回去休息？”

　　升仙大会的事我自认不需要瞒着元羲，便说：“我正在问苍风升仙大会的事，你怎么来了？”

　　元羲神色有些怪异，说道：“我今日被事耽搁了，没来得及去接你，再去时，听到仙娥说你跟苍风君一同走了，我便寻了过来。”

　　元羲顿了顿，又说：“关于升仙大会的事，苍风君已全部告知于我，不如你去我那，我一一说与你听。”

　　我皱了皱眉。

　　“你这话好奇怪，我问苍风也是同样，为何非要问你？”

　　元羲看着桌上的帷帽，眼里闪过一抹冷光，我再一细看，只见元羲爽朗一笑，说道：“我们许久没见，想邀你去我宫中一叙，寻个由头罢了，玄衡，你不会如此计较吧？”

　　我看向齐苍风，对方正紧蹙眉头看着我，正欲说点什么，元羲又说道：“苍风君，今日我有话要与玄衡谈，望你见谅。”

　　说完元羲招来祥云，拉起我的手便飞了上去。

　　我来不及回头，只听见齐苍风在后疾呼喊我：“玄衡——”

　　来到元羲的宫中，元羲对着宫中的仙娥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今日不需要你们伺候。”

　　仙娥齐齐应声，转身退下了。

　　我看着元羲把人都支走，想着是因为升仙大会的事不宜张扬，便问道：“我来了你宫中，你便告诉我缘由吧。”

　　元羲嘴角扬起一抹笑，声音有些冰冷：“缘由是你给他渡了一口仙气。”

　　我顿时愣在了原地。

　　我渡给齐苍风仙气，我怎么不知晓？

　　元羲见我神色惊讶，冷冷说道：“原本我还在想莫不是这凡人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却没想到是你，玄衡，渡他两百年的功力，你当真舍得。”

　　我心中一惊，莫非这正是我功力消失的原因？

　　又连忙解释道：“我根本不记得此事，在摘星楼时我才发现自己功力大减！”

　　元羲一把扯过我腰间的玉佩，冷哼一声：“你不记得此事，却日日将那凡人送你的玉佩带在身上，你作何解释？”

　　“玉佩是苍风送与我的，我见花纹别致，心生欢喜，这才带在身上！”

　　元羲缓缓走近我，沉声问道：“照你说来，给那凡人仙气不是你本意所为？”

　　我连连点头说是。

　　“如此强逆天意的事，我怎会去做？我当真是不记得了！”

　　元羲看了我半饷，不带一丝表情，眼神却仿佛藏敛了许多情绪，如同暗沉的摘星楼。

　　“那玄衡也渡我一口仙气，我便相信玄衡所言。”

　　我一时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元羲不再说话，双手扶住我的肩膀，欺身低下头来。

　　察觉到嘴唇触碰到的柔软时，我才反应过来，我猛地推开了元羲，怒斥道：“元羲，你放肆！”

　　元羲见我拒绝，表情变得狰狞，不复以往。

　　“那凡人可以，我就不行？玄衡，我与你认识三百年了！”

　　眼见元羲越说越离谱，我心中气极。

　　修道之人本就神识敏锐，此刻我察觉到元羲身上的异常之处，心中奇怪。

　　我将他视为好友，他却如此羞辱我，我当真是痛心。

　　“元羲，念在你与本少君相识已久，你刚刚冒犯本少君的事，本少君暂且放过，本少君与齐苍风的事，你也休得再提！”

　　说完我一挥衣袖，转身飞离了这是非之地。

　　此事过去已有半月有余，想到不久后新任魔尊的继位大典就要开始，我便打算去找清澜与他一同商量。

　　这时父君的侍从来访，清澜也在其中，身后还跟了十二位仙娥，每人手上都端有锦绣玉盒。

　　我有些惊讶，问道：“这莫非是给魔尊准备的贺礼？这礼未免也太重了些，上任魔君只给仙界送了六件。”

　　清澜将礼品名册给我，说道：“仙魔两界一直不合，数万年来一直兵戎相见，如今三界和平共处，自然要隆重些。”

　　我心中了然，看了一眼礼品名册便放回了木案上。

　　“我们何时出发？”

　　侍从上前低头说道：“神君说了，去魔界路途遥远，还有法力低微的仙娥，所以少君和上仙明日便可出发。”

　　我点点头：“本少君知道了，你回去禀告父君吧。”

　　见侍从退下，我便坐回了椅子上，思绪万千。

　　清澜看了我一眼，斟了一杯茶递给我。

　　我接过茶杯，见清澜正看着我，目光如水。

　　“少君看起来似乎有心事，可以与清澜一说，清澜愿意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