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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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广播无疑引起了乘客们的恐慌。
高铁中途断电，难道不是意味着附近的电站遭到了袭击吗？既然电站这么偏僻的地方，都已经遭到了袭击，那丧尸蔓延岂不是非常严重？
现在是晚上9点多了，再行驶90分钟，就是到夜里11点。在这乌灯瞎火的半夜11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可怎么活呀？大家听得鸡皮疙瘩都全起来了，唐雨霖把鼻尖抵在玻璃窗上，双手挡着车里的灯光，试图看看外面是怎么个情况。
除了黑还是黑。
“倒不如现在熄火，看会不会通上电，或者蓄电池还能支撑多久。起码得熬到天亮吧？”有人大声建议道。
说得有道理。
经过投票决策，列车最终缓缓停在了轨道上。
在黑夜里，已经人心惶惶了，饥饿和恐惧，让这夜特别漫长。唐雨霖挨在座位上，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脑子里无数零散的片段轮番上映，把她弄得既困乏又清醒。
而旁边的俞遇乐已经不知不觉睡着了。
是的，居然睡着了。
睡着的还不止他，车厢里颇有鼾声四起的迹象。
这让那些失眠的乘客更加心烦意乱了。
唐雨霖睁着眼睛，想起了自己的一些“生前”。
生前似乎也不曾这么糟糕过。
眼前仿佛闪起了镁光灯，咔嚓，咔嚓，咔嚓，一下换一个动作。从18岁到27岁，从工厂妹到嫩模，再到超龄模特。“你脱都不舍得脱，还指望红？”“这个不干，那个不干，真把自己当大明星了？”“你太胖了，你穿不上这件衣服。”“对不起，落选。”“你远没有达到上T台的条件。”“27了？还被甩了？LOSER……”
满脑子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嘲笑的笑声。
预约工作的电话好久不来一个。
但起码，不用饿肚子，也活得很安全。
奇怪的是，她在那样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里会想去死，但是现在她并不想。
她还想看看明天会怎样。
天亮之后，蓄电池还有电，列车又坚持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彻底歇菜。
叫人失望的是，电力供应由始至终都没有恢复，一整车六百号人无法得到上级的指示。乘客们通过各种方式的联系得知，遭遇丧尸围城的主要集中在华东、华中，进而向西南地区蔓延。
现在各地都在自保，蝼蚁平民想等待救援根本没什么指望。
车长和个别乘务员决定守护列车，留在车上等待救援。乘客们从车里出来，向远处眺望，能看见山脚下的村落，在朝阳下显得那么安宁、美好。
盛夏，田野和山丘绿得逼人的眼，花草散发着馥郁的香，蝴蝶和蜜蜂跳着交谊舞。还有牛儿在田间休闲地甩尾巴。
一点都不像是末世来临。
村落看着并不大，因为是30年后了，农村建设得普遍都已经有模有样了。地图显示这是一条叫梓州村的村落，目测能容纳上千人聚居，距离县城大约有80分钟，就是村落与村落之间距离比较大，放眼望去方圆几里也只有这么一个村落。
看它位置有些偏僻，静悄悄的样子，大家心里都没底。
有部分乘客表示村里不一定安全，还是守在车里比较好，说不定电很快就通上了。
大约有一百来人选择先留在原地观察，其他人则耐不住饥饿直往村落的方向进发了。浩浩荡荡的队伍，运气好的，身边还能牵着亲友，相互依傍着。运气差一点的，起码还有行李。最倒霉的就是唐雨霖这种了，就背着个小包，装个手机和一包纸巾。
她有气无力地跟着队伍走着，俞遇乐把帽沿转回前方，低低地压着，也看不清他的脸。虽然是使者，他却没有紧紧地跟着他的小主，而是保持几米的距离，甚至有意拉开距离。
虽然看着似乎很近，走起来却很要命。一路上人们低声猜测着村落里面的情况，以及村里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乘客大军会作出什么反应。唐雨霖在途中居然还看到了一个头顶飘着红色数字的年轻男子，顶着一个鸡窝头，走起路来都没有什么型，脸那么好看，却面无表情。
他头顶的数字是59，连求生欲也那么吊儿郎当。
“喂。”唐雨霖走在他身边说，“你看到了我的求生欲值了吗？是多少了？”
那男子撇了她的头顶一眼，机械地答道：“65。”
“怎么这样？我觉得我可想活着啦！”唐雨霖敲着脑袋说，“这轮回究竟是怎么搞的嘛。”
“你现在又没到生死关头，当然没有什么起伏。”那男子继续用软绵绵的语气慢吞吞地说。
“要到生死关头才会有变化吗？但是刚刚那妹子到了生死关头，她脸上那么害怕，那么不想死，她明明喊着不要不要，但是求生欲值居然降到了零。”唐雨霖疑惑地说。
“嘴上说不要，谁知道她心里是不是下了赴死的决心？”男子朝自己的头顶指了指说，“说什么，这玩意儿是不会骗人的嘛。”
唐雨霖还想说什么，却被俞遇乐一把拉离了那男子。
“不是叫你远离自杀者的吗？”俞遇乐不快地说，“很快就要到梓州村了，肯定不会这么风平浪静的，得悠着点。”
“这村这么偏僻，应该不会有事吧？”唐雨霖被他说得心都吊了起来。
村其实还没啥事，只是村民们被这逃难大军给吓了一跳。乘客们一开始说是列车故障造成的疏散求助，村民们却一下子踢破了他们的谎言：“你当我们傻？电视都说了，城里摊上大事了！今天咱们好些和城里人做生意的，都断了来往，车啊货啊都不往外跑了！”
“求行行好吧！我们都会付双倍价钱的！只求有碗饭有张床！很快救援就会来了。”乘客们纷纷请求道。
听到钱字，还是有不少村民为之所动。村长自己也很心动，于是想到了两全其美的方案，接纳一半的乘客安排登记、入住，尽量谈个好价钱，以此收取一定的佣金。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赚钱。
为了赢得食物和落脚的地方，乘客们纷纷倾囊而出，竞争很是激烈。唐雨霖的移动支付里的钱只够住两三晚了，同样拮据的还有俞遇乐。
“男女有别，咱们还是别住一块了。”唐雨霖对俞遇乐说，她选择了一户普通的人家，房子越简陋，房费越便宜嘛。俞遇乐也搞到了附近一户人家，和鸡窝头挤在一起。
鸡窝头叫江盛浩，生前是个流浪画家，开始流浪是因为感情失意。说是自杀其实可以说是“误杀”，酗酒成瘾的他用酒送药，一不小心就差点玩儿完了。
不过原本他就没多少生存斗志，是死是活，他都很随遇而安。
剩下的那些没有抢到房子的乘客，只好继续向远处的村落。
接待唐雨霖的是一个五口之家，祖孙三代住在一起，男人在城里打工，女人只生了个女孩，女孩都已经十六七了，女人也不指望能再生个男孩。因此这家的奶奶很是不待见女人。
甚至有些冷漠的一家。
唐雨霖在这家吃上了午饭，还睡上了午觉。这家的小女孩叫淳儿，第一眼看她的目光就闪闪发光的。到了傍晚，就开始闪闪缩缩地跟她说话，问她衣服的款式，问她妆容的讲究，问她城里的秘密。
唐雨霖看着这个山里的孩子，想起了十七八岁的自己。
那么土，那么纯，那么青涩。
她觉得自己对她有些同情，又有些怜爱，想要保持距离，内心又柔软起来。
“城里真的那么严重吗？警察不是都会搞定吗？现在武器那么厉害，怕什么呀！？”淳儿天真地问。
她眼里的城市，就是一个复仇者联盟。
“你就待在这里别动就好了。”唐雨霖敷衍道。
“为什么啊？我要去城里，我要像姐姐你一样。”淳儿由衷地向往道。
“我？我有什么好？”唐雨霖耸耸肩，“你要记住，城里就是个巨大的金字塔，而大多数人都是被踩在脚下的底层。”
晚饭时刻，他们打开电视，发现有几个电视台是黑屏，收不到任何画面。而收到画面的台，播放着六点半新闻，说的是生化病毒泄露和丧尸围城的事。
全是扭曲、狰狞、血肉模糊的面孔，镜头不断被摔破、撞击，怪叫、哀嚎不断。
几个人看得全身鸡皮疙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五个人，三个是弱女流，两个是古稀老人，要是发生什么事，自保都是问题。
“这城里，怎么就……”女主人结结巴巴地刚想问，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看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自家男人，顿时松了口气，马上接道。
“老，老婆……”那头男人的声音震颤得厉害，像是在极冷极冷的环境里咬紧牙关地说话。
“老公，怎么了？你在那头还好吗？”女主人担心又依赖地问。
“我……我想回家，我好想回家……”那头的男人还在颤抖着，挣扎着，但声音越来越诡异，像是混入了野兽的声音，还伴随着“咳咳咳”的喉音，“就算是……只有一个女儿也……也不要紧的对不对？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啊，多……乖啊……老婆，我想回家，我想……”
“你回来！你现在就回来！”女人双手抓着电话弹起来说，“我等你，我等你回来！”
可是电话那头嗒啦一声，电话似乎被撞倒在地上，踩踏声、咳咳声、惨叫声一片接着一片，而拿着电话的女人已经泣不成声。
“妈妈，爸爸怎么了……”淳儿害怕地扎进母亲的怀里，呜呜哭起来。
“你爸没事，他没事……他说他今晚就回来了，他现在就回来了。”女主人抹着眼泪说。
两位老人活到这岁数，都没经历过这种境况，一时间又悲凉又懵逼。
要是他今晚回来就惨了。唐雨霖在心里嘀咕道，心里也扑通跳个不停。
晚饭过后，村庄依然寂静如故。
唐雨霖小心翼翼地迈出了那个小小的家，稍微巡视了一下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丧尸的痕迹。在巡视时还碰上了同样视察情况的俞遇乐和江盛浩，三个人对着远处静止着的列车看了一阵，想起车上的乘客和丧尸，心里怪怪的。
“救援真的会来吗？”唐雨霖怀疑地问道。
“会的，虽然是末世，但也只是一次大清理，你没看过丧尸片吗？”俞遇乐没心没肺地说。
唐雨霖白他一眼说：“你又不会死，当然说得轻松咯。”
“哦，那请问你为什么会死？都不是自己作的吗？”俞遇乐毫不积德地说。
这人真的很没品，老是往人伤口撒盐。唐雨霖都懒得跟他计较了，转而问江盛浩：“你家使者呢？怎么不跟着你呀？”
“他呀，早ko啦！”江盛浩无所谓地说。
“啊？”唐雨霖吓一跳，还有这种弱鸡，不由得瞥了叼着棒棒糖的俞遇乐一眼，庆幸自己分到了个靠谱的。
晚上，唐雨霖久违地跟随着村庄早早入睡了。半夜，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的她听见了厅外持续有不大不小的响动，像谁在翻找什么东西。她爬起来打开房门，一下子就被一头丧尸扑到了床上。
“啊——”她本能地尖叫、挣扎，丧尸们听到了尖叫声，像猎豹一般循着声音扑了过去。
“我艹你奶奶！”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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