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Omega国王被退婚后》徐折

3、到达领土

　　车队在离开国都六日之后到达了埃维尔城，尽管艾礼斯国王冕下的流放之路注定坎坷，但让邹礼没想到的是仅仅六日的旅途就将他撂倒在病榻之上。

　　Omega的体质偏弱他稍有了解，再加上艾礼斯自小被娇生惯养。为了避免环境转变而引起的水土不服，邹礼已经极为注意路途中易引起他生病的因素。

　　而在埃维尔城的行政官站在城门之下迎接少年国王之时，邹礼明确地感受到了身体的不舒服。

　　接待他的行政官才三十来岁，对于这个恶名扬于整个帝国的国王冕下依旧表示了该有的尊重，下跪亲吻邹礼的手背，“我亲爱的冕下，埃维尔城欢迎您的到来。”

　　落魄的国王并没有因为被内阁与众议院制裁而失去王族风度，目光扫过埃维尔城巍峨坚固的城墙堡垒，免了行政官的礼节，“起来吧，我的行政官大人。看来埃维尔城在你用心领导之下欣欣向荣，子民们一定很爱戴你。”

　　行政官笑道：“为您奉献是我的荣幸，我亲爱的冕下。”

　　邹礼走下马车，南方湿冷的冬风肆虐，猛烈地卷动着国王单薄的衣摆。从国都护送国王而来的两队骑兵已经完成了任务，做了简单的休整之后出发回程。

　　行政官看着目光萧瑟地看着走远的骑兵，心里唏嘘不已，请国王步入埃维尔城中，“冕下，这边请。”

　　众议院这次做出的针对艾礼斯国王的教育整改史无前例的严苛，大概也是对这个荒唐的国王已经失望透顶。

　　行政官尴尬地笑了笑，从袖子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冕下，这是众议院前天发来的公文，请您过目。”

　　邹礼接过文件，草草扫了一眼，快马加鞭送到埃维尔行政官手上的教育方案比他更早一步，详细地罗列了艾礼斯国王在埃维尔城的用度与每日需要履行的作业。

　　邹礼并没有太过意外。他被禁止乘坐马车出行。代表皇族的绸缎衣服只有一件，并且日常被行政官保管，仅在他出席一些宴会或公众场合时才能使用，平常供他穿着的粗麻衣服甚至能将这个Omega娇弱的皮肤给磨破。

　　除此之外，国王被扣除了所有的零用钱，每日的食物用度为两枚铜币，购买力相当于两片不加任何酱料的面包，仅限于不将国王饿死。

　　众议院并不会如此苛刻地对待这个血统高贵且身体柔弱的Omega冕下，他们给了他两块肥沃的土地，并且会发放足够的粮食种子与农具，这些东西即便损坏也不会要求艾礼斯赔偿，只愿这个顽劣的国王能够想办法学会自给自足，不要再当帝国的蛀虫。

　　邹礼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到达领土而好转太多，众议院每个季度都会派人来考察国王冕下的改造进度，相当于将他投入了一个稍微宽松却极为困苦的监牢当中。

　　异世界的生活并不美好，即便是个瓷娃娃皇帝也要承受无数压力，甚至沦落到要在温饱挣扎的地步。

　　邹礼松开手指，任由那份众议院细心研究制定的文件掉落在地。

　　行政官一愣，惊呼道：“冕下！”

　　到达直属领土埃维尔城的第一日里进展并不顺利，就连本应最亲近国王的埃维尔城子民都开始抱怨这个顽劣国王的斑斑劣迹。

　　丝毫不知进取的少年国王在看见众议院耗尽心血为他制定的教育课程之后竟然在大街上生生气晕，这种离经叛道的态度足够人们给他扣上无数“顽劣不堪”“帝国养出来的蛀虫”的帽子。

　　尽管行政官屡次向子民强调国王冕下是因为旅途劳累而病倒，但对艾礼斯国王冕下已经失望透顶的百姓们似乎并不怎么买账，依旧在暗地里怒骂国王的无能。

　　清醒后的邹礼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在他并没有染上什么大病，这个世界因为第三性别的分化稍稍提高了医术水平，那群神神叨叨的医生不至于把他折磨至死。

　　行政官小心翼翼从门外走进来。
　　这里的住宿条件并不怎么好，厚重的石壁上仅有两扇狭小浑浊的玻璃窗以供通风。墙边仅供睡下一人的床铺也没有铺上柔软的皮毛，而是用稻草和麻布勉强保暖。铜炉里的炭火马上要熄灭，捱不过深深的长夜。

　　谨小慎微的行政官进门时就见国王冕下正坐在炉子前取暖，心里暗叹一声。顽劣不堪的国王冕下依旧是个年纪尚幼的孩子，被剥夺了所有享乐的权利之后只能守着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暖护身，“冕下，您醒了。”

　　邹礼转过头，行政官带来了一件黑色的斗篷，外面是粗糙的麻布，翻开里面，用貂皮缝了一部分内衬。

　　行政官将斗篷铺上床，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些食物塞给他，温声对他说道：“我的冕下，众议院的使者来检查的日子，你可千万要记得将这些东西藏起来。”

　　邹礼看了他一眼，行政官眼中满是心疼的神色，从铜炉上将烧开的水取下，给他倒了一杯，“森尼尔大人有心了。”

　　行政官这才看见国王是在烧水。
　　弗兰特帝国在摄政王的统治之下，环境治理所取得的成效非常显著，即便小国王不善饮酒，干净的水源也随处可见，不知道他要将冷水烧热后又放凉再喝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行政官虽然疑惑，也不敢拂国王的面子，伸手去捧那碗水，紧接着就被烫得缩了手，“哎呦。”

　　邹礼笑了笑，随手往炉里添了点炭，嘱咐道：“放凉一点再喝。”

　　行政官忍不住提醒，“冕下，这是您一个月的炭火用量。”

　　邹礼知道分寸，拮据的时候能省则省，只添了两块就停手。好在这屋子是为了他到来新修成的，并不会出现夜里漏风的状况，晚上多盖几层衣服捱一捱。

　　行政官愧疚地说道：“冕下恕罪，您知道的，我不能违背众议院的命令。”

　　邹礼看着炉子中烧亮的炭火，将行政官带来的烤鸡重新加热。邹礼不知道艾礼斯脆弱的肠胃是否接受得了冷食，但他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行政官放凉了热水，将瓷碗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取暖，一边说道：“冕下放心，您只要在众议院的使者来检查时配合一下，其余的我会帮您。”

　　邹礼垂眼，从水碗的倒影之中看见行政官的哀愁的神色，管辖一整个城的行政官一样也穿着平民才穿着的粗麻衣裳。

　　他这个落魄国王的到来对于埃维尔城的官僚来说并不好事。国王受罚，这些官僚一样不敢吃饱穿暖，他们才是最迫切想要送艾礼斯回皇宫的人。

　　邹礼并不讨厌这个行政官的圆滑，至少能让他在埃维尔城的日子好过许多，并且这样的人趋利避害，容易为人所用。
　　邹礼有些无趣地勾唇，“众议院……”

　　素来听闻国王脾气暴虐，行政官见他刻薄的模样，心里一凉，果然就听他说道：“我的森尼尔行政官大人，你觉得众议院那群老东西什么时候才会让我回王宫？”

　　行政官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好在国王年幼无知，只会关心自己眼前的利益，“冕下是弗兰特帝国的国王，众议院不敢为难您。”

　　行政官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国王除了触怒了子民和众议院，最不该得罪的是摄政王。那个陛下一句话能免除国王冕下的流放，而在摄政王没有开口之前，众议院只负责监督艾礼斯的改造教育，实则无权允许他回到国都。

　　国王寓意不明地笑了一声，随即收敛了情绪，说道：“行政官大人，明天把埃维尔城的收支账务拿过来吧，议院如此关心我的德行，我想我应该做点我该做的事情。”

　　行政官愣了一下，冷汗直流，这个泡在奢靡池里长出来的国王能会什么？否则也不会被国民指着脊梁骨骂了，暗骂国王果然是个蛮不讲理的混蛋，“冕下，这……”

　　邹礼扫了他一眼，“怎么，我的行政官大人，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行政官装作为难，苦笑道：“冕下，您的直属领土收入全部作为皇宫用度，并没有多余的钱，咱们还欠内阁不少呢。”

　　邹礼早料到他能说出这种话，艾礼斯在位六年挥霍无度，确实有不少欠账，行政官自然会把这件事抛出来阻挡他查账。

　　邹礼道：“森尼尔大人，我很满意你的能力，你要知道你不是众议院的人，而如今你又不忠诚于我，这违背了道义，也让我很伤心。”

　　行政官大惊，连忙下跪宣誓忠诚于君主，“天父在上，效忠于冕下是我一生的职责与使命，绝不敢违背誓言。”

　　邹礼摆了摆手，让他出门，“忙你的去吧。”

　　行政官还想再说点什么，抬头看见国王一脸不耐烦的神色，连忙起身退出门。心里一下如悬了块大石，竟然忘了这个落魄国王仍旧有直接罢免直属领土官僚的权利。

　　行政官焦头烂额，连给他递来披风的臣僚都给挥走，在深夜寒风中冷静自己。

　　臣僚只得将披风收在臂弯里，关心地问道：“森尼尔大人，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