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Omega国王被退婚后》徐折

47、温佩斯

　　国王对着羊群乐了一分钟，珍惜地抚摸着手中的草穗。

　　透过那株干枯细弱的苗，似乎又想起了头戴花巾的女孩啃玉米时满足的样子。

　　“你看它只长一根茎，结满了种子，不长硬壳不散播，成熟了安静等人来摘，方便咱们张嘴就啃，多乖。”

　　在夏热还未彻底褪去的秋季午后，邹礼满头大汗地累倒在实验园的休息室里，连抬眼皮的劲都没有，“这就是你让我来收了两亩地玉米的理由？”

　　花巾女孩对着他嘿嘿笑，将手中的甜玉米掰成两半，塞了一半给他，随即又躺回椅子上惬意地摇椅，伸出两个手指，“亩产两千斤，怎么样？”

　　邹礼只觉得自己快累瘫了，合眼休息，“不怎么样。”

　　女孩一边吃着玉米，轻哼着曲调舒缓的小曲，“怎么会不怎么样呢。这么优质的粮食，做养殖业的饲料，轻、化工业的原材料，物美价廉，多多益善。”

　　天花板上的吊扇呼呼旋转，吹出阵阵凉风。

　　疲惫的邹礼在劳累过后有些困乏，眨了眨眼，躺在椅子上瞧她碎碎叨叨地吃着玉米。

　　女孩回头，正巧对上他空空如也的眼睛，原来早已经神游天外了。

　　女孩咬着玉米，从抽屉里随手取出一本农作物发展史，翻了两页，将那页带有野生玉米的图片递到邹礼眼前。

　　“这是大刍草，现代玉米的先祖，每穗只结果5~12粒种子，成熟时自然散播，不仅不易采集，每粒种子还带有坚硬的外壳，不适合被人类食用。”

　　女孩道：“而我们现在吃的玉米，经过先祖上万年的驯化，一根玉米棒子就能附生数百粒种子，50倍，50倍！”

　　邹礼打了个哈欠。

　　玉米女孩朝他摆了摆手，“邹礼，你有没有在听？”

　　邹礼点头，“有，大刍草，增产种子五十倍。”

　　女孩轻哼了一声，按住自己的胸脯，“现在是亩产两千斤。”

　　昏昏欲睡的邹礼抬了一下手，将手边的半个甜玉米塞回她嘴里，复读道：“亩产两千斤。”

　　女孩吃着甜玉米，从他嘴里得到满意的答复，遂将书本收了，重新倒回椅子上慢摇，有些不着调地哼着小曲。

　　“优胜劣汰，不断进化，是大自然造物的神笔。”
　　“而我们在其中一环应运而生。”
　　“因此，也将敬畏这位伟大的母亲。”

　　邹礼淡淡笑了一声，随后就听不清她再说了什么。实验园的一群同事陆续进门，凌乱的脚步声中，众人吵吵杂杂地谈天说地。

　　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站在草地上的温道夫见国王愣神了好一阵，有些担忧地道：“冕下。”

　　邹礼回过头，对骑士微微一笑，带着手中的草穗走到了粮商面前，“我的先生，这种草你是从哪里来的？”

　　托比道：“这是我远去西方的瑞索群岛时带回来的一小袋草种，那边的土著用这种草喂养鸡鸭，有时要比放牧方便许多。”

　　粮商指着远处，丛林里有一条河流，“我就将草种洒在了水边，不用让人打理，长得也快，正合适用来做牛羊的饲料。 ”

　　邹礼抬手道：“带我过去看看。”

　　几人去了河边，此时已经是深冬，玉米草早已被人收割完毕，在潮湿的河边留下簇簇枯黄的草根。

　　国王站在岸边巡视，接住骑士递来的手掌，跨过了泥泞的水坑，对托比说道：“先生，你的这片庄园可真是个好地方。”

　　托比笑了笑，“冕下能喜欢是我的荣幸。”

　　邹礼遥望着远处的山脉，片刻后又收回目光，随手将手中的草种洒向地里，“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国王跳下石头，带着两人回到庄园主堡，脚步渐渐加快，对着粮商笑道：“我想你最近要出行一趟瑞索岛了。”

　　托比错愕，愣神的一会儿，国王已经带着骑士进了主堡的客房之中。

　　邹礼径直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让人拿来了纸笔，对温道夫说道：“凡是在埃维尔城境内从事养殖行业的商户，可找行政官免费申请养殖林地，另由政府设立养殖补贴。”

　　国王低头疾书，正在起草的养殖业扶持计划字迹潦草，但条条目的清晰。

　　温道夫知道国王并非是对他讲话，避免打扰邹礼，悄然退出了房门，正好撞见门外的托比。
　　粮商纳闷道：“冕下这是？”

　　温道夫回头看了一眼，轻轻带上房门，“托比先生，养好牲畜，冕下有赏。”

　　托比愣了一会儿，不可思议，“冕下要养牲畜？”

　　温道夫道：“你们。”

　　托比怔怔地看了一眼客房，许久才回神，国王刚才轻飘飘的一句话已经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商机，连忙和骑士辞别，去吩咐仆人办事。

　　直到夜色降临，仆人进屋来剪了两次蜡烛，邹礼这才放下笔，重新审视着手中这份文件。

　　“吱呀”一声门响，温道夫端来了晚餐，国王办公早已错过晚宴，饭菜在火上温着，肉已经炖得香浓透烂。

　　邹礼摸着肚子，喝了一口鱼粥，一边吃一边对骑士笑道：“让西曼尔与莱尔抓紧建立圣紫罗兰商行，对于这些受扶持的新手商户，开放一批低息借贷。另外再给他们降低一成税收。”

　　温道夫看了看他，“冕下，您这个提议得经过两阁审批。”

　　邹礼咽下嘴里的肉。税收一事是由两阁全权把控，他无权调整僭越。再加上现在国库空虚，别说降低税率，仅仅是保佑两阁不增税就谢天谢地。

　　国王叹了一声，“减掉的这部分钱由我来出。”邹礼在这一条上添了两个字，“三年。”
　　“减税三年。”

　　国王抬起头，“我记得森尼尔是牛官出身。”
　　温道夫点头，“嗯。”

　　邹礼在草案上补添一条防疫，“因自然灾害导致牲畜大批量死亡的，由商行补贴一半损失。另外要求商户们供建一所兽医站，并在每个牧场配备至少一名兽医，防治禽瘟。”

　　国王放下笔，吃着绵软的白面包，这点工作对于森尼尔应该手到擒来，“让我们的行政官监管兽医站，想来不是为难他。”

　　邹礼吃饱了饭，窗外的天色黑沉沉，连月亮都没了。

　　温道夫正收拾了餐盘出门。
　　国王愣道：“去哪儿？”

　　温道夫回身跟他道晚安，“冕下，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

　　邹礼适时打了个哈欠，张开手道：“给我更衣。”

　　娇生惯养的艾礼斯国王实则没什么生活自理能力，甚至时常扣错这些繁琐的华服的扣子。

　　温道夫轻叹一声，将门锁上，回来替国王解衣裳，将宽大的丝绒睡袍从国王头顶套进去，把他纤细的身材遮得严严实实。

　　骑士将国王塞进床，盖上被子，随即头也不回地转身出门。

　　邹礼从被子中钻出来，找了半天才把手从过长的衣袖里伸出，刚想要起身，脚踩到了衣摆，差点没从床上滚下去。

　　邹礼一脑袋扎进枕头，朝着床头狠狠甩了一下故意长成水袖的袖子。连色/诱都不成功，Omega的耻辱柱。
　　“温道夫！”

　　国王一整夜被骑士气饱，早上起来的时候眼皮都肿了，拿着毛巾敷了敷，让仆人替他换衣出门。

　　托比早早在餐厅等候，因为昨晚没有机会共同用餐，今早的早餐做得更加精致与丰盛，就连煮粥用的米都是仆人们连夜一颗颗挑选出来的。

　　邹礼入座，不得不感叹粮商的富硕，节约粮食的话在嘴里滚了两圈，还是咽回了肚子里。在权贵之间，这种形式主义有时候实在不可免除。

　　樱草庄园的巡视已经结束，邹礼在饭桌上多提点了几点杂交育种所需要留意的地方，吃过早饭，跟着温道夫回城。

　　Omega国王上街时要带上面纱，邹礼吹了吹带有温道夫信息素的丝巾，看着骑士牵着他的马往回赶。
　　估算时间，摄政王在明日就会到达埃维尔城，温道夫可不会继续让他待在外面闲逛。

　　国王懒洋洋地趴在马背上，看着骑士的背影。
　　邹礼时常有这种小习惯，喜欢痴痴地看着亲近的人，实则眼里无光，更像是倚着他们神游天外地小憩。

　　直到步入城中，没形象的国王还是被骑士叫了起来，趴在马背上的动作实在有些失礼，不符合国王的身份。

　　邹礼坐起身，顺势抓住了温道夫来扶他的手，笑道：“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温道夫叹道：“冕下要去哪里？”

　　邹礼指了指西街，“奴隶市场。”国王勾唇道，“对了，还要把家里那个少爷先找来。”

　　温道夫不明所以，只当他还要再买几个奴隶，带着国王朝西街走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一行人从城外行来。

　　行政官森尼尔在队伍前晃了晃，这种左摇右摆的姿态直到马车中伸出了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顿时使他定如松树。

　　队伍中的马车并不华丽，没有金雕玉琢的华贵气派，甚至因为赶路，使得车轮上还沾有一些泥土。

　　而一路走来，无论停车还是起步，沉重的马车却未曾发出一丝声响，就连马车上的帘布也纹丝未动。

　　直到风将帘子吹起，温佩斯家族的乌金玫瑰徽纹开始翻涌。

　　森尼尔回过头，一身冷汗，没能挡住远处那个隐入人群的少年国王，无奈苦笑。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