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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手可摘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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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莉塔·西蒙正在兴头上,听到国王的话,转头笑了一声,举杯说道:“多谢冕下。”
腰缠万贯的女人性格完全不输于男人的豪爽,以茶代酒,喝了一口后笑道:“我那里正好有些从古阿府国运来的棉布,听说那上面的花纹都是用织布机织上去的,摸着跟云一样软,到时候我给冕下送几匹过来。”
瓦莉塔忍不住亲了一口手中的麻将子,显然对此事极为高兴,“宝贝儿。”
邹礼笑了一声,从桌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脚都快坐麻了,对众人说道:“我也累了,伊恩,替我照顾好众位夫人,可别让外面的老爷们埋怨我霸占了他们的妻子。”
年轻的小夫人们被逗得掩唇直笑,纷纷起身送国王离开。
邹礼回到房中换身衣裳,准备去见一见温道夫。
一想到骑士,国王的心情向来很好,连换衣裳的速度都快了两分。正要出门时刚好碰见内官捧着一个小盅匆匆而来。
伊恩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冕下别急,先把这个喝了吧。”
邹礼被他堵回房,远远就闻到一阵鸡汤的香味。这个内官还忍不住抠抠搜搜地从温道夫嘴里给他留下半碗汤,揶揄道:“从病号嘴里抠食,你可真是了。”
伊恩将瓷盅放下,尽管温道夫是为保护国王而受伤,内官心底里只心疼国王,“冕下,我已经给温道夫大人留了一半了,他身体好,家境丰厚,不差这点东西。”
邹礼听他的话坐下身来。
谁都有钱,就国王是个穷光蛋,还从病号嘴里抢吃的。
伊恩打开盖子,香浓的鸡汤上浮着一层黄澄澄的油,鸡肉已经煮得香酥透烂,入口即化,留得唇齿皆香。
邹礼还真被他勾馋了,接过伊恩递来的汤勺,偷吃了温道夫的病号饭,“咱们厨房里有米吗?”
可怜的国王猛然回想起来自己已经啃了足足两个月的面包,一回神后满脑子的大米饭,只觉得肚子真的饿了。
弗兰特帝国地域纬度偏高,属于小麦文明。尽管水稻在此不易生长,但在南方地区多少还是有几片稻田,因为产量稀少,大米价格昂贵,基本上只偶尔被一些贵族买回家做辅食。
伊恩点头道:“有一点,冕下想吃吗?我叫人去做。”
邹礼擦了嘴角,笑道:“我自己去。”
没有任何一个贵族会自己亲自下厨,这样简直侮辱了贵族的身份。
伊恩吓得连忙去追他,“冕下?!咱们……咱们还是先去看温道夫大人,您回来就有饭吃了!”
邹礼没理他,快步出了门。
他都吃了温道夫的病号饭,总不能让温道夫饿着。
在埃维尔城时包的饺子被五个人一匀,温道夫也没吃上两颗,国王的厨艺还是很不错的,难得想露一次手,去便宜温道夫。
皇宫里楼阁林立,邹礼想得美滋滋,从没记起艾礼斯这个安于享乐的国王根本不知道厨房在哪儿?
国王前脚甩掉了内官,后脚就在又深又长的皇宫走廊里迷了路。
“这……还真是……钻到哪儿了?”
邹礼成了一只无头苍蝇,哭笑不得。
这座皇宫原本只有前院八栋楼,但经过克里斯蒂安七代君王扩建,到了艾礼斯手里已经翻了五六倍的占地面积。除了国王时常居住的主楼,很多地方已经有些年久失修。
邹礼穿过长廊,借着艾礼斯脑海里那点模糊的记忆,用手帕擦去了长廊扶手上的灰尘。
“达尔西万岁!”
歪歪扭扭的字迹刻在扶手上,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淋,只剩下一道模糊不清的痕迹。
达尔西二世十二年,弗兰特帝国西征胜利,那时候艾礼斯七岁。
凯旋而归的达尔西二世守诺为他带回了一盒翡翠海的珍珠,那些美丽的珠宝让艾礼斯开心了数月,于是在这条走廊扶手上刻下了这五个字。
邹礼吐出一口气,阴差阳错走到了这个地方,艾礼斯的回忆渐渐开始在脑海里翻涌而出。
那些或灰暗的、或灿烂明媚的,一切记忆如今都已属于他,既然如此,他得为那个青春年少的少年继续活下去。
邹礼走到走廊尽头,面前出现了一座黑色的高楼,大门有些腐朽,布着一层深红色的铁锈。
“吱呀”一声长响,邹礼推开沉重的大门,这里是先皇后梅丽尔的故居,艾礼斯深爱着的母亲。
石楼里光线暗淡,窄小的窗户上蒙了厚厚的灰尘,极为阴暗,因为常年无人打扫,甚至还有些潮湿与霉味。
皇宫主楼有许多采光好的房间 ,这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实在不像是一个皇后应该居住的住所。
邹礼顺着楼梯上楼,年久失修的木板像是承受不住重量一般,发出“吱嘎吱嘎”让人心惊的声响。
在艾礼斯的记忆之中,梅丽尔似乎在生下他后就患上了产后抑郁。
等到艾礼斯记事,梅丽尔的病情已经极为严重,整个人沉默寡言,不喜欢见生人,甚至主动提出搬离主楼,住到这座偏远的黑塔里来。
二楼本来是梅丽尔的卧室,但如今早就被搬空了。空荡荡的房间里,黑压压的石壁显得极为逼仄。
虽然邹礼此时踏步此地觉得有些阴寒,但小时候的艾礼斯并不觉得这栋楼可怕,反而时常喜欢待在梅丽尔身边时的感觉。
就在四面的墙角,除去原本被摆着家具的地方,几乎每一面都被艾礼斯用画笔画上了涂鸦。
乱涂乱画似乎是每一个熊孩子的本性,导致这些用巨石嵌成的墙壁极难处理干净。
邹礼低下头,用手摸过那些墙面。艾礼斯画了什么他早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在原本靠床的一面墙画过两大一小的三个小人。
而此刻这些涂鸦全部被铲干净 ,留下一片片被重新打磨过的石墙。
邹礼手指一颤,似乎摸到一片凹凸不平的墙面,因为曾被打磨,触感极其细微。
像是用尖锐的小铲子或是小刀,一刀一刀把那些涂鸦划掉,刀痕密密麻麻。
邹礼不记得有过这些,自从梅丽尔在艾礼斯九岁时离世,他再也没踏足过这里,黑塔里的一切善后都由那些粗手粗脚的仆人处理。
这栋塔里除了灰,也就是灰了。
至少那些仆人们把东西处理得很干净,就连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三楼则是画室,开窗比二楼大了一些,现在正好有些阳光落进来。
梅丽尔的画艺很高,与她的抑郁症相反,她居住在黑塔时所做的画全都是洁白明媚的画作,尤其擅长画花。
而从涂鸦看来,艾礼斯似乎完全没有遗传到母亲的长处。
四楼则是杂物和梅丽尔贴身仆人所住的房间,现在也已经搬空了。
而再往上已经没有必要,通往五楼的是一条角落里的小楼梯,上面是阁楼,又窄又小。
因为也是做储物之用,阁楼里原本也是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小艾礼斯有一次在上面捉迷藏,把自己卡在了两个箱子中间,望着满天星斗蹲了一夜,哭得撕心裂肺,记忆犹新。
阁楼上有一个圆形天窗,因为做工和设计原因,窗上不易积灰,透过天窗能很清晰地看到星空,还有在星光照耀之下闪烁的窗框。
邹礼还是抬步上去了。
那个窗框是黄金的!
因为天窗缘故,阁楼上的阳光很足。
邹礼把挡板拆开,金灿灿的黄金果然就晃花了他的眼,再用手一摸,怒摔了手中的挡板,铜的!
空欢喜一场。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有谁会用黄金做窗框,那玩意儿完全不结实,这群虚伪的大人只会度点金上去骗小孩子。
尽管没发现钱,但这个天窗难得也是个好东西。
邹礼擦了一下窗框上的薄灰,上面有许多刻度和文字,这是个星盘,并在南角刻有一行字:日月星辰,天道运数。
落款是道尔顿。
道尔顿·克里斯蒂安。
弗兰特帝国第三皇,擅长天文、数学和占星。
并且精通头罩黑袍跳大神。
邹礼敢确认这个先祖是彻头彻尾的神棍。因为道尔顿在一次实验他发明的召唤蝙蝠魔咒之中,一不小心纵火烧了半个副楼,此事与他的检讨书一并被载入史册。
直到现在的副楼走廊上还留有一些被大火烧焦的痕迹。
邹礼敲了敲这个天窗,即便真有皇帝提名,这个时代可不流行收藏名人古董,实在价值有限,也不至于让他把窗户拆下来。
窗户却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让邹礼愣了一下,里面不像是实心,又像塞了什么东西。
道尔顿的私房钱?
藏在最喜欢来的地方,这很合理嘛。史书中明确记载道尔顿还是个妻管严,那个神棍可是为了他的占星学烧了半个帝国的财政。
邹礼顺着窗框摸了半天,竟然真在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卡扣,用力一掰,嵌在屋内的一层窗框直接掉了下来。
Omega国王被迎面砸晕。
“Duang”的一声脆生生,邹礼七荤八素,紧接着一层灰“啪”地拍到了脸上。
邹礼捂着脑袋缓了缓神,脸都黑了,从地上捡起那卷羊皮纸。
背面还是道尔顿风格的星图,将脏兮兮的羊皮纸打开,露出了里面写下的字:
致四世孙Al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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