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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兄友弟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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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被摆出来,仆人越端越心惊,这些菜的样式实在太过古怪,纳闷道:“陛下,或许是厨子弄错了,我过去再问问。”
摄政王拨了一下那四只筷子,微微皱眉,拿起一只筷子往番茄炒蛋上戳了一下,根本无法叉起,显然这个餐具不是这样使用的。
番茄和卷心菜是熟的,但烹饪方式好像不似煮和烤。边上的一盘肉煮得晶莹剔透,浓稠的酱汁淋上一圈,色泽浓厚,只看着就让人生出食欲。
摄政王抬手指了一下最后那个小盅。
仆人意会,将盖子打开,黄豆排骨汤倒是比较正常,汤熬得清淡,透明澄澈,一颗颗圆润饱满的黄豆与香软的排骨满满沉在盅底,色香味都占了个全。
仆人见摄政王想要尝试的样子,从食盒里找出了两只汤勺,“陛下,我去给您拿刀叉来。”
摄政王默许他重新去拿餐具,看了四只筷子片刻,微微蹙眉,尝试着拿了两只,去夹一块东坡肉来。煮得酥烂的五花肉却从圆滑的筷子间一滑,掉回了盘子里。
仆人拿了一套银质餐具回来,摄政王换了叉子,这才尝上了一口菜。
“今天晚膳的厨师是谁?”
仆人见摄政王并没有不喜的神色,说道:“是冕下的厨师,叫做凯里。”
摄政王取了米饭,东坡肉的酱汁很入味,两道蔬菜味道可口,颇为开胃下饭。听见仆从的话,却没有多说什么。
走廊上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国王紧赶慢赶地跑来虎口夺食,推开门一看,饭菜已经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邹礼的脸色僵了一下,一下午白忙活了,心里疼得抽抽,脸上扯出一抹笑容道:“哥哥,吃得还好吗?”
菜才动了两口,他大概能抢救一下,给温道夫扒一点回来。
摄政王没有忽略过他一闪而逝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餐盒,盒子里的餐具都是成对的,这或许根本不是他的晚膳,默默将勺子放下。
“什么事?”
邹礼走进门去,把一旁的仆人遣退了,从自己拎来的食盒中取出食物,“哥哥吃点布丁,烤得很嫩。”
这点欲盖弥彰显然有些不够,摄政王有些头疼地合眼,“让厨子给你做份新的,我明天就搬出皇宫。”
邹礼抿唇,摄政王这话显得他多不近人情似的,能生生把他气出宫。下一刻却点头说道:“哥哥方便就行了。”
没有摄政王这根搅屎棍,或许温道夫还能更快接受他。
摄政王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再没有心情吃饭。被罚之前的艾礼斯浑身是刺,锋芒毕露,像只凶狠跋扈的小恶犬一样逮谁咬谁。
而从埃维尔城回来,小恶犬看似被训乖了,却把刺都收进身体里,表面上乖巧,实则谁也不能动他的蛋糕。
只觉得更气了。
“你回去吧。”
两人说到底是信息素不合,就连性格也不合拍,这么多年了也难以磨合 。
邹礼收拾了桌上的饭菜,将摄政王的晚餐给他摆上,低着头说道:“我的事让哥哥受累了,我却帮不上哥哥什么忙。”
邹礼道:“哥哥也要保重身体。”
兄友弟恭,万事如意。
邹礼这才转身出门。
摄政王听见关门声,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蜡烛发出“噼啪”一声轻响,惊起了走廊外的脚步声,内阁大臣带着政务匆匆而来。
“陛下,马修伯爵的求助信到了。”
帝国西南发生灾荒,此事在去年中就有预兆。加琴河水连年泛滥,淹没了两岸平原耕地,导致两年来的粮食产量锐减,不足以百姓渡冬。
“马修伯爵恳求政府调拨一百万公斤粮食救急。据说灾民中疑似出现疫情,请求陛下派兵协助。”
内阁大臣言简意赅地传达了马修的求助内容,一边将信件递给摄政王,神色有些冷峻。
摄政王没有拆信,用手指抵着太阳穴,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
西南瓦卡底城、色兰城、吉玛意斯城皆属马修家族管辖,那一带水域充沛,还有大量山川平原,占地面积达六万五千多平方公里,统称尼卢约,意为山川秀丽的天选之地。
尼卢约最南方接海峡,时常有他岛海盗前来骚扰掠夺,使百姓苦不堪言。
在二十二年前,海匪最为猖獗 ,直接上陆攻破了尼卢约领主居住地的瓦卡底,杀死了领主的两个儿子,吓得老马修连滚带爬地跑来弗兰特求援。
恰逢达尔西二世继位不久,新锐国王战神声名雀起,直接帅兵击退海盗,将老马修的妻女救回,从此尼卢约自愿归附弗兰特帝国,并封马修一族为世袭伯爵。
这是先皇遗留下的弊端,因为未将其妥善处理,在太平多年以后,继位的小马修显然开始冒出了别的心思。
借着灾荒之名,用瘟疫恐吓,一百万公斤粮食张口就来。
内官大臣普利策说道:“埃德蒙大议长那边已经回绝了这个要求,说是让陛下回复。”
“陛下,马修趁着冕下和您闹了不快,挑在这个时候借粮借兵,其心必异,就算我们能借,也不能借了。”
普利策说道 :“尼卢约的探员传回来消息,马修最近借口镇压流民,练兵练得很勤。”
摄政王揉了揉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敲,“艾礼斯……撰写的那份防治疫情的文件调出来,寄给马修,告诉他帝国准了他的请求,让他建好安顿流民和防治疫情的设施,政府将会再给他拨款一万金币。”
普利策惊讶,“陛下,这……”
摄政王道:“让人去筹粮吧,山高路远,灾民等不得。”
普利策会意,一百万公斤的粮食现在就在帝国粮仓里,他们可以慢慢筹,但尼卢约的灾民却等不得。
马修写信前来求援,说到底他也没有真正的底气和弗兰特决裂,只借此试探皇都权利是否已经陷入混乱。只要等拖到尼卢约先撑不住了,马修的那点想要独立的小心思自然土崩瓦解。
那个仅二十出头且野心勃勃的小伯爵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心思缜密,但在皇都这群老狐狸眼皮子底下实在还是稚嫩。
“这个伯爵,做得太闲了。”
摄政王道:“费奇说了什么?”
负责调查两皇遇刺一事的是杰弗瑞,呈了审讯记录给摄政王,“他承认是他将杀手放进了纳尔塞城。”
“但费奇辩说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玩忽职守,他请陛下放过他,这是费奇的请罪书。”
摄政王同样也没有看。
这种玩忽职守已经足够死罪。
杰弗瑞说道:“陛下,费奇衷心于您,我想他不敢做伤害您的事,或许这次真的只是意外。”
杰弗瑞恳求地看着摄政王,随即缓缓跪下身。
费奇.特伦斯因为有摄政王在战场上的救命之恩,将摄政王所赏赐的一切东西都在家中好好保存,每日细心擦拭,如供天神,根本不可能动行刺摄政王的心。
就连一旁的普利策也低头恳求道:“陛下,费奇是忠臣。”
摄政王看了他们良久,起身走到窗边,抬手微微挑开了窗帘,“你们是否觉得艾礼斯死了,我就能当僭主。”
两人一愣,沉默不言。
杰弗瑞说道:“陛下有品行与能力,冕下只有虚名,只是他家族的恩德。”
摄政王并没有怪罪两人说了心里话,尽管这些话大逆不道。
摄政王只是看了夜色许久,放下窗帘,“帝国效忠的只有克里斯蒂安的紫色王朝。”
“没必要再煽动百姓弹劾国王,遇刺一事众议院同样也在盯着,埃德蒙和他的人清楚你们的所作所为。”
两人紧抿着唇,“那费奇……陛下,他是无辜的,你至少不要赐死他。”
摄政王道:“我明白。”一边说着,随手扣上了袖扣,“我会亲自去见他。”
摄政王准备离开皇宫,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收起,“再调两队人来,把皇宫守好了。”
说罢,出门骑了马,前去审判庭监狱。
监狱里极为热闹,被审讯的、负责审讯的,鞭打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充斥着整个监狱。
摄政王踏足这里时,那个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大议长也正好在此,夜已经有些深了,“大议长还没回家。”
埃德蒙回头,才见到他来了,对摄政王笑了笑。这两个孩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陛下怎么现在过来了?”
摄政王草草扫了一眼桌上的卷宗,费奇所有的贴身侍卫都被审讯完毕,没有任何异常,“费奇说到底是跟着我的,我过来看看。”
摄政王道:“议长怀疑他吗?”
埃德蒙看着面前这个年轻有为的亲王,笑了笑,说道:“说不准,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么费奇顶多只是失察。”
监牢之中,伤痕累累的费奇虚弱地坐在草席上,见到两人前来,黯淡的眼睛随之一亮,对摄政王恳求道:“陛下,请你相信我!”
两人站了片刻,看着费奇叩着心口表衷心,憔悴的脸上神色忠洁不移。
埃德蒙说道:“削了爵,流放去极东开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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