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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新婚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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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当当响了几天,寝宫隔壁的小书房已经装修完毕,安排了两个图书管理员来整理书架。
邹礼坐在房中看书。
柏宜斯与绮莉手下的事情有条不紊地在继续,他也闲了下来。婚事由两个内官大臣拎着,在大典没有完成之前,摄政王也不让他出宫。
宫中御用的裁缝和设计师们此刻硬着头皮前来,面对喜怒无常的国王,连大气也不敢喘。
众人小心翼翼地弯腰行礼,脾气收敛了许多,“参见冕下,请让我们来为您量衣。”
邹礼翻过书页,纸张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等看完整个章节,又过了十来分钟,这才开口出声,“你们去见过爱德格的宝石行与海拾兹的衣饰行了吗?”
国王的声音并不严肃,甚至有些慵慵懒懒,像寻常说话的温和语气,却让这一众人捏了一把冷汗,连连点头说道:“冕下,两家商行开业那日我们都亲自去了,那可真是盛大的典礼,他们的商品都如此漂亮,令我们耳目一新。”
邹礼笑了笑,合上书本,满意他们如此阿谀奉承,“很高兴你们能喜欢。”
裁缝擦了把汗,从皮箱中拿出一本册子,献给国王,急于证明他们这些时日所做的苦功,“冕下,这是我们与海拾兹衣饰行所设计的衣样,方便您日后过目挑选。”
邹礼接过册子,随手翻了翻,一块块小衣样被剪裁放入书页里,整理得赏心悦目,“很不错,你们应该和他们一起工作,这样对你们都有好处。”
得到赞扬的御用设计师们诚惶诚恐地应下,这才敢开口提正事,“冕下,请您试一试婚服吧。”
十多个仆从们从寝宫门外鱼贯而入,手捧着华丽的衣裳首饰,用金丝银线绣制的布料,珠宝玉石从不缺席。
在国王审美越发加重奢华的状况之下,设计师们绞尽脑汁去收罗一切珍贵的珠宝,用以讨得国王欢心,保住他们的饭碗。
这套婚服的设计早在两年前就开始,只等到艾礼斯发情,两皇完成标记,就该拿出来穿戴。
衣服本该在两个月前就准备量身处理细节,但国王出事,一直拖到了今日。
开封之前的婚服本没有镶嵌这么多珠宝,因为宴会之前的那场闹剧,顿时让裁缝们倒贴钱也要做出让国王满意的婚服,以免悬在头上的刀落下来。
邹礼试了衣服,等到处理完细节,众人松了口气,带着东西退下。
裁缝们的后背上已经出了一身汗。
好在国王没有苛求什么。
满心思围着国王转的伊恩巴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拿到邹礼面前,对婚服更是吹毛求疵。
在一旁将一切收进眼底的方达咂舌,等裁缝们走后,捏了捏邹礼的脸颊,“小祖宗,你可该给内阁省点钱,陛下的用度往宫里一并,你又乐得找不着北了。”
邹礼咧着嘴从他手心里躲开。
被关在后宫的可怜国王除了打扮自己就无事可做了,白了他一眼,把书本还到书房,辩驳道:“休给了我三千金币的婚服修改费用,他们报上来的账还不到五百金。”
既然裁缝们想自掏腰包孝敬,邹礼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无所有的国王可不喜欢那些贵族们端正廉洁地把持着他们的权利。
方达如今已经管不住他了,仗着摄政王撑腰,脾气就开始见长,叹道:“也亏陛下由着你。”
方达暗暗咂舌,“三千金……”
能在皇都随便买下一座风景不错的小院。
邹礼挑了几本闲书打发时间,坐到书房中央崭新的红木沙发上,上面铺了软垫子,靠了一个抱枕,随手翻着书。
方达见到此景倒是欣慰,国王能够愿意学习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不如我替您找几个老师过来?”
邹礼道:“有您一个我就够了。”
议院倒是不想让他闲着,若是一个个老师盯着他,可真就束手束脚了。
两人正在闲聊,方达又劝了几句,见他态度强硬,毕竟揍走了十多个老师在前,也没有强求。
不久之后就有人敲门,柏宜斯进门而来,将红十字教堂和赌场的选址交给他,“冕下。”
邹礼扫了一眼地图,他无法出去亲自选址,但绮莉和柏宜斯所做的显然很不错。赌场皆是开在地段奢华的大街上,围绕的住民非富即贵。红十字教堂则因为占地面积较广,又要避开真正的教堂,往东北方多迁了几里地。
邹礼放下地图,对柏宜斯嘱咐道:“再去皇宫西南角替我开家店,把我不穿的衣服二手处理了。”
贵族皇室的服装不必可免的奢侈浪费,无论多昂贵的礼服,往往只会出席一次宴会,即便是普通的便服也不会反复穿洗太多次。
邹礼带货归带货,将奢靡成风送给这些高贵的权贵们,但埃维尔城的一干人可是追着他要债似的提醒国王是个穷光蛋。
西曼尔竟然写信来让他给土匪涨工资。
柏宜斯领命出门,让仆人去调了一匹马车,驶出皇宫。
因为被国王嫌弃而负责在皇宫门口看守的荣誉骑士例行对马车检查。打开车帘,忽然见到一张熟悉的侧脸。
车厢中细弱的光线让柏宜斯的身影隐藏在了大片昏暗不清之中,露着他小巧的下巴和淡薄的唇角。
他将国王的行令交给骑士,“请告诉陛下,我领冕下的命令,出宫一趟。”
柏宜斯受损的嗓音很特殊,像一把坏琴,原本是不好听的,但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宁静,就像一把徐徐落盘的珍珠,每个字都能弹到心弦。
奥迪斯弹了一下手指,握紧了剑,忽然就像有一口气憋在了胸口,心口紧胀,问道:“你去哪里?”
柏宜斯说道:“去替冕下办事。”
“需不需要我带你去?”奥迪斯问。
柏宜斯笑了笑,摇了摇头,“是件小事,你留在皇宫吧,这是你的职责。”
他放下车帘。
奥迪斯抿了一下唇,迅速收敛了眼神中的失落,就听柏宜斯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很快就回来。”
与七年前别无二致的碧空如洗,只是早春的料峭寒意吓退了花坛中娇嫩的鲜花。燕子还未北归,取代它们在空中不断飞舞的是五彩缤纷的丝带礼炮,铺天盖地地迷乱了眼睛。
大堂之上人影幢幢,红丝绒地毯长达百米,穿过宾朋满座的前院,一路铺到教堂门口的地面。
前院中就坐的是皇都中的富商,花上上千枚金币,就能在此买得一个座位。
爱德格与海拾兹坐在其中,与无数名望高重的各行商人一齐鼓掌迎接马车驶来。
穿过前院,庄严的教会大堂中站满皇都的所有顶流权贵。他们同样穿着不逊色于加冕大典时的华贵礼服,翘首以盼地等待着七年前登基仪式中同为焦点的两人。
不过是与年幼时的身量拔高了许多,万众瞩目的沉甸甸的皇冠终于能被稳稳地在头顶托起。与珠宝钻石辉映的,是继承着克里斯蒂安皇室血脉的紫罗兰色的明媚眼睛。
婚礼在新月教堂举行,证婚人是埃德蒙大议长,神父是直领皇都的红衣主教阿诺德·本瑟姆。
邹礼乘坐的小马车上布满了侍女们一早采来的娇艳鲜花,尚带着清晨的露珠,弥漫着花朵的香气。
直到车门打开,摄政王的手掌穿过阵阵微凉晨风,迎接他下车。
长长的衣摆铺落在地,立马就有身份显贵的贵族夫人们前来替国王提着衣摆。
邹礼手中拿着一小捧布绢花,花蕊上缝制了耀眼的钻石,轻薄的白纱从他肩头披落。两人踩着红毯步入教堂之中。
阿诺德神父吟诵着颂词,面带微笑地例行问话,“天父在上,注视着你们的德行。两位陛下今日步入教堂,向亲友宣告婚礼,以接受他们的祝福。”
“父便托我问你们。”
“休·温佩斯陛下。”
“艾礼斯·克里斯蒂安冕下。”
“你们是否发誓,愿意与你们面前的人缔结婚约。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或是任何其他理由。你们都将爱戴对方,尊重对方,照顾对方,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
神父庄严的声音在教堂中回荡。
乱如丝麻的心绪被一丝丝拨开,多年前属于年幼国王的惶恐不安的情绪被高高抛起,又像随风卷动的落叶一般纷纷扬扬落下,最终沉寂在泥土里。
摄政王将婚戒替他戴上,掌心之中的温暖传达到邹礼的皮肤上,两人的动作缓慢而又稳定。
邹礼轻抿着的嘴角淡淡扬起。将那个少年国王的一切恐惧揉成沙,让它随风逝去,代替那个脆弱的灵魂说道:“我,艾礼斯·克里斯蒂安……
向天父起誓,
愿意与休·温佩斯先生结为夫妻。
无论任何磨难横亘在我们的生命里,我都将爱他,对他忠贞不渝,直到生命尽头,永不停息。”
……
大堂之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庆祝的浪潮像一场飓风,从教堂迅猛地吹向庭院,人群奔走相告,热烈的气氛朝着整个皇都与帝国蔓延。
“恭喜两位陛下!”
“恭喜两位陛下!”
“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