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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   路恒情难自已真情流露,抱住容臻旁若无人。迄今为止,他活的这二十余年间,若今日这般强烈的情绪,如是浓烈的情感,真当还是第一回!

      便是敬爱如他娘亲,他亦未曾这样的心痛过!

      诚然,娘亲生病他侍奉榻前,亦然恨不能以身代之。且直到如今,他也情愿倾尽所有包括他自己的性命,只要能换得娘亲死而复生,平安康健的活着。他在所不惜!

      可这些却竟然还不敌他对容臻的感情来得深刻!

      对她所遭受的一切的苦楚,她所受过的罪,他除了愿意以身代之,更因为不能在她遭苦受难的过往中,出现在她身旁护她安好而深以为憾万分不甘!又恨又怒,心疼得无以复加!

      恁他手眼通天又当如何。时光不重来,过去的已然过去。她的往昔,他无可企及。唯意气难平,恨怒难消。而这必将成为他抱憾终身,却无可奈何无能改变的一个心结。

      而尤令他倍感难受,悔不当初的是他打她的那顿鞭子。路恒从来没有这么想望时光能倒流,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

      容臻被他箍在怀里,按在胸前。她的脸贴着他宽实的胸膛,耳畔响动着他明显有异寻常,跳跃得有些急快的心跳声。

      他的情绪似乎很激动,就为着她!

      此时此刻,被他当众抱着,容臻却顾不得羞。她心思纷乱而复杂,五味杂陈。今天的事象做梦一样。突如其来,又出人意料。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能出声反驳大伯和婶娘。甚至她还可以由着心意不认他们,直接对他们表示反抗。这是从前她想也不敢想的事。而这一切皆是因着这位爷。

      明明是她最害怕的人,可偏是这个人不惜费神,不远千里,亲力亲为替她出头。容臻心情难描难绘,无以言说。

      柳寄月看着自家表哥,很是动容。才止住的泪意又涌上眼眶。再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是清楚的感觉到表哥是真的爱上丫儿,不,应当是臻儿。

      如此看来,臻儿亦算是苦尽甘来。若表哥这般的男子,轻易不动情。而一旦动心,定然就不会变心。是以,姨父有负姨母,表哥才会那般不容,表现决绝。是以,表哥才会不顾门第,无视尊卑,欲娶臻儿为正室。

      无论怎样,臻儿有了归宿,终身得靠。日后有表哥在,恁谁亦不敢再欺负她半分。何止是不敢欺负,便是有丁点的轻慢表哥怕是亦不能容!

      心随念转,柳寄月眸光转向那虽跪着,却也脊背挺直,背似修竹的身影。心中失意万千,伤怀不已。造化弄人!平生头一回,她对一个男子心生爱慕之情,却偏生是个衣冠禽兽!薄情寡义,心狠手辣。

      果真画皮容易画骨难!瞅着芝兰玉树,谦谦君子雅正端方。谁曾想,会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想到表哥说,其意欲以她作筏,为的只是仕途有靠,飞黄腾达。

      甚么偶遇,甚么琴遇知音,甚么想要为表哥效力,统统都是算计。柳寄月抽了抽鼻子,垂头掉泪。伤心极了!作甚,她就不能得一个圆满?不能吾爱对吾心,有求有得情路顺遂,得遇所爱,得一颗真心!

      容丹瑶不时悄眼偷觑公然抱在一处的两个人。心中妒恨交加,又艳羡难言十分的羡慕。这小贱人,何等的运气!竟然叫堂堂一个侯爷,那般俊美又那般尊贵,性子冷戾阴沉的男人如斯倾心,竟肯这般的待她!

      之前既是毁了容,而今却半丝痕迹也未留下。想也知,必是这位爷砸了重金与这贱丫头医治。

      眼瞧着容臻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只怕从此就是京中贵妇人上人,奴仆成群鲜衣美馔,站在这人前显贵的高台,安逸享乐。容丹瑶不禁暗里咬牙,恨得有如万蚁噬心!

      原本容臻顺着她,任她欺凌的时候,她尚看不顺眼,心不能相容。而今,容臻竟敢不认她家,不认她爹娘。摇身一变判若两人。不再温顺,不再是那副唯唯诺诺,做低伏小的模样。

      作威作福,欺负惯了的容丹瑶哪里受的!

      只是忌惮路恒,不敢扑上去生撕了容臻。

      不要脸的贱蹄子!她心内暗骂,羡慕不来便顿生鄙薄。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有哪个正经女子会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半点不知廉耻!

      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过去装得那么老实,勾搭爷们的手段,却怕是青楼的妓子都要自叹弗如!瞧把个京城里见多识广的侯爷,都给勾得神魂颠倒!

      容丹瑶怨恨气怒,偏发作不得,急火攻心。她爹容智尧却是忐忑之余,大是扼腕后悔不迭!

      眼见为实!

      赫赫显贵的镇国侯,明显对他这侄女甚为看重,用情不浅!只怕比他原以为的还要深得多!

      原是多好的一个的靠山啊!

      思及此,一贯惧内的他一反常态,满心怨愤的瞪向妻子王氏。娶妻当娶贤!他这辈子就砸在这恶妇手里了!

      倘他要有个贤内助,能帮衬他一二,他又何至于始终得不到升迁!又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祸都是她闯出来的!不过多一张嘴罢了,偏她就是容不得那孩子!偏她就要赶尽杀绝!

      现下好了!

      他的路,他们容家也要被她祸害绝了!

      王氏惧怕路恒,可却是忍不得一向依顺,唯命是从的夫君,朝自己吹胡子瞪眼,大逞夫威。本就憋火,满腔子的怒气无处使。这下如何肯依。趁着那位爷只顾专心抱着那小贱货,无暇他顾。王氏狠狠的瞪了回去!

      身陷险境,心下惶遽心中有气,容智尧也不怕她了,依然怒目而视毫不相让。事实上,若不是在侯府的地盘,在这位侯爷面前他不敢造次。否则,他这会甚至想要狠揍王氏一顿,以泄他心头之恨!

      于是乎,夫妻几十载,在这危机当口却好比两只乌眼鸡,拿眼开撕互不退让。

      良久后,路恒终于平缓了下心情,放开容臻。

      “傻丫头!”他摸她的脸,娇怜的看她柔声说道:

      “你没有杀人!爷打听得清清楚楚,那老匹夫前一阵儿刚死。听说是吃糕不慎,活活噎死的。”

      这丫头胆小,原就怕他。由此,路恒自不会告诉她,盛老太爷乃是他着人用刑,折磨而死。

      秦氏闻言,登时回想起那夜公爹无比瘆人的惨嚎,不由一个哆嗦毛骨悚然。她被迫认命等死,可若要遭酷刑歹死,不得善终。又哪里有不怕的!

      听到路恒所言,容臻自然吃了一惊。她不自觉圆睁了眼儿,愣愣的看住路恒,惊得说不出话。

      那天夜里,她吓坏了!神思不属,惊慌失措。慌神间,她胡乱拔下头上的银钗,胡乱的刺。惶惶然,她都不记得自己刺到了哪里。只听得那老不修突的惊声大叫,随后便歪倒在地。屋子里顿时便有了刺鼻的血腥气。

      吓得她慌不择路,夺路而逃。

      天晓得,她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只能庆幸,许是因她瘦小单薄太过羸弱,又听说她胆儿小,秉性老实。是以,那夜盛家人对她毫无防备。皆因料定她断不敢反抗,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如此,她方得了这一线生机!

      可原来她并没有杀死那老不修的,原来她并没有杀人!

      若心口大石般,背了两三年的包袱乍然消除,容臻惊震,亦惊喜难言。心内有难以言喻的轻松。随即便有股子欣悦之情在她心间缓缓蔓延。

      路恒凝视她如墨晕了水,分外澄澈晶莹,大大的,瞅着稚弱又纯净的两丸黑瞳子。又爱又怜。

      他无所顾忌,抱着她起身,旋即轻柔的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坐下。然后,他俯下身子又摸了摸她的脸,低柔道:

      “乖臻儿,莫怕!他们再也不能伤害你!爷现在就给你报仇。”

      言罢,他再度起身,转过脸看向容盛诸人时,那面上的神气,便全然不同了!他的眼神寒意凛凛,黑沉而阴森,再看不见一丁点的和柔之色。

      “侯,侯爷!”容智尧闻声,再无心力去管自个婆娘。他一脸惊恐满头冷汗。

      路恒负手,冷眼睇他,神情冰冷慑人。随后,他脚步轻悄踱着步子。来到容智尧身前。掀唇冷道:

      “盛家禽兽不如,该天打雷劈。你容家却是不遑多让,同样狼心狗肺,天理难容!容智尧,你身为一方父母官,却罔顾公理是非不分,贪赃枉法瞒上欺下。领着朝廷的俸禄,尸位素餐!

      为官数十载,除了弄虚作假,政绩全无。成日里,只为中饱私囊假公济私。你县九次水患,朝廷发放赈灾的银两,最终用在灾民身上的可有一个零头?

      而每年拨下的修缮河堤,巩固河道放淤固堤的公款,又有多少进了你的腰包!以致水患频发,数以千计的百姓因你而冤死。除此,你在任期间,更是冤案无数!无关正义,无视黑白,只要肯出银子,就能在你手上买命!这些年,被抓来无辜顶包枉死的人,你可都还记得?哼”

      路恒冷嗤:“容智尧,你是不是以为天高皇帝远,鞭长莫及?可你忘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容智尧两股战战,汗出如浆,却不敢举袖擦拭一下。万不料,这位爷居然将他的底掏得一干二净!

      “你为官不正,为亲不仁。官做不好,家也理不了。亲兄弟的遗孤,你的亲侄女。你是如何待她的?你纵容恶妇逞凶,任她饱受欺凌。容智尧,你全不念亲情,如是寡恩薄义!他日,去了地底下你可有脸面见你兄弟?而如此不忠君,不顾亲缘,不仁不义!你又有何面目面对你容家的列祖列宗!”

      路恒盯住他,眸色微流间,杀戮意尽显。

      “人在做,天在看。容智尧,你罪大恶极,罪不容恕!爷给你个归处,即日起,你便去诏狱里呆着吧。爷已奏请皇上,特事特办,给你留了一间空房。”

      “诏狱”二字入得耳内,便仿如压在牛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容智尧顿时瘫软在地,已是魂不附体。

      诏狱是什么地方?

      和地狱就隔了一个字,却比地狱更加可怕!那就是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活地狱!

      而他不过区区一介七品小官!然只要贵人一句话,纵只是七品,要他进诏狱,他又能奈何!

      他哀求的看向容臻,想要求她帮着说说情。可他的嘴巴控制不住直打哆嗦,愣是说不出话来。

      “你身为妇人,却蛇蝎心肠!”路恒走向神色惊惶的王氏,口气冰凉:

      “这么多年,助纣为虐,伤天害理的事你也没少做。有道是夫妻一体,合该夫唱妇随。你也跟他一起去吧!”

      王氏身子打颤,张嘴就要嚎,路恒眼疾手快,抬指便封了她的穴。她太吵,他不爱听。

      王氏口不能言,绝望又惊怖的看着他。

      路恒却不再看她。

      他居高临下,望着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容家儿与容家女。声调照旧冷冽阴凉:

      “上梁不正下梁歪。只怪你们没能遇着一个好爹,和一个好娘。”

      他顿一顿,接道:

      “已请奏过皇上,自今日始,为赎你们,你们容家所犯下的罪孽。将尔等皆打为贱籍。”

      有如晴天霹雳,一众人当场石化,哭都哭不出来!

      贱籍!

      地位比奴籍还要低!

      贱籍者是谓贱民,世代相传永世不得翻身!可谓生不如死!

      路恒看向面白若纸,目瞪口呆的容丹瑶阴森一笑,说道:

      “你与臻儿本是姐妹。偏你容不下她,直欲叫她受苦,惟愿她身在火坑!爷也不为难你,只把她受过的,你也跟着受一遍即可。等下你便同曾公公的长随去他府上罢。”

      曾公公乃先皇近侍,年逾六十余五。现以出宫,在京城置了宅子。大抵六根有缺,又曾是颇得宠信位居高位的人,其人脾性就不会太好。这位曾公公便爱以折磨婢女为乐。很有些个不宜诉诸于口的癖&好。

      其实路恒自来不大瞧得上这样儿的。

      然而容丹瑶,他觉着送给曾公公正好!恶人配恶人,岂非天生一对!

      王氏大急,却说不得话,想求饶也是求不了。

      而容丹瑶虽不识曾公公,也知不妙!她呆呆看着路恒,再不觉他生得俊,只觉他比魔鬼还要可怕!

      有暗卫上来,拽着容家一众人就要往外拖。

      终于见识到厉害的容丹瑶,便若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尖叫出声。她直直瞅住容臻,巴巴的求:

      “臻儿,我错了!过去是堂姐对不起你!你大人有大量,再给堂姐一个机会好不好?我愿意与你为奴,为你做牛做马跟你身边服侍你以赎己过!你原谅堂姐好不好?好妹妹求求你,再给堂姐一个机会!”

      她噼里啪啦,说得又急又快,语声里满满都是恐惧。

      容臻望着她,没有说话。

      路恒给了暗卫一个眼色,容丹瑶马上便被拖出了院子。

      “贱人,你没有良心!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眼见无望,容丹瑶尖声嘶叫。

      只下一瞬,她便再发不得声。端目眦欲裂,眼神怨毒的被拖着走了。

      路恒心中冷笑,临末了,还想着算计他的丫头!他得多没有脑子,才会让一条毒蛇呆在臻儿身边!

      暗卫们训练有素,速度很快。

      不过须臾功夫,容家祖孙三代几十口人便全数消失于眼前。

      院子里只余盛家三口还跪在地上。

      不待路恒开口,盛书平突然额顶地砖,拜倒在地。

      “侯爷,书平自知罪孽深重,罪无可赦!侯爷要打要杀,书平皆无怨言。”

      他凄然一笑,语声哀恳:“书平罪有应得,死不足惜。书平亦甘愿一死。只是书平斗胆请求侯爷,饶过我娘亲。一切都是书平的罪孽,与娘亲无关。

      娘亲她身子素来不好,经此一遭,只怕已是油尽灯枯,没几日好活了!书平求侯爷开恩,容我为母送终!待娘亲过世,书平愿任由侯爷处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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