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妖当掌柜的日子里》咕咕查

2、又走了

　　离羽跟着尚先生去了顶楼的办公室。
　　那个奢华的办公室，离羽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尚先生有一把非常高的办公室椅，以便尚先生能够到办公桌。

　　尚先生是小矮个，这是妖界众所周知的事情。
　　遥想当初，离羽和尚先生第一次见面，尚先生直接站在桌子上与他对话，气势十足。

　　就算是这样，尚先生依旧没有他高。

　　这次他们坐在沙发上，茶几的茶壶里煮着茶等待客人的到来。

　　刚一坐下，干净的茶杯飞到离羽面前，热腾腾的茶水紧随其后。
　　这种景象离羽已经见怪不怪了，现如今他在满星楼的时候时常用妖力控制物品飞到自己面前。

　　尚先生坐在沙发上，脚都够不到地，可是他表情严肃长者模样，道：“离羽，好久不见。”

　　听到尚先生和自己如此正式的打招呼，离羽愣了两秒，旋即笑着点了点头：“尚先生，好久不见，听说您今天出关。”

　　尚先生很自然的接下话题：“嗯，我这老头子虽然闭关了大半年，但是外面的消息还是略知一二的。如今离妖娆出走渡劫也有半年多了。”

　　对于尚先生提起的这个名字，离羽无奈地揉了揉眉尾，稍有些累的叹了口气，道：“距离姐姐出走渡劫已经八个多月了，我们至今不知道她去了哪。印象里尚先生闭关和姐姐出走的时间相差不大。”

　　“嗯，那段时间事情都集中起来了，所幸你们并没有因此手忙脚乱或者情绪崩塌不再管这里的事情。这说明了你们这代年轻人确实非常不错。”尚先生话语间有些欣慰，眼前的离羽和以前的不一样。

　　离羽听得出来尚先生的语气，本该欣然接受这样的赞赏，他却摊手诉说自己的无奈：“那个时间节点确实卡得不太好，在我高三备考的大前提之下，姐姐离妖娆出走渡劫，好友苏媛媛逝世，漫星楼里的奸细跳出来导致整个寐梦街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寐梦街恢复之后，漫星楼要重建，重新开业，这些事我必须参与其中。”
　　这些事罗列出来，有的单看是小事，可是一旦这些事叠加在一个时间里，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那会儿离羽还没什么感觉，只想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毕竟解决一件事就少一件事。
　　等事情都处理完了，生活就能回到正轨了。

　　“尚先生的赞赏对我是一种鼓励，但是这些事发生全部发生在我身上，我不去管，不去收拾难道一直烂在那里吗？烂在那儿了，岂不是我离羽远离了妖的生活？这不是我所想。”
　　离羽说着摇了摇头，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状态，宁可撸起袖子收拾残局，也不愿意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那段新生活里将会是他孤军奋战的面对那些蠢蠢欲动的亲戚，哪怕赢了他们，回过身或许连一起庆祝的人都没有。
　　和这些妖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尚先生赞许的点了点头，道：“看来你早就做出了选择，也好，希望你可以一直坚定你的想法走下去。”
　　“那是必然。”离羽眼神随着这个话题变得凝重。

　　话音刚落，尚先生弓着腰凑近了一些，问：“离羽，我问你，如果离妖娆这次出走，回来在若干年后，你还会等吗？”

　　对上尚先生精锐的眼神，离羽心里明白即便回答得天花乱坠，其内核也会被一语道破。
　　不过，这种问题，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敷衍。

　　离羽放下一直在手上把玩的茶杯，正襟危坐的面向尚先生，道：“无论姐姐出走五年，十年，二十年，哪怕我到了迟暮之年，我都会等她。如果可以，只要我可以一直活着，完全会在这里等着，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她能等我一世两世，等到我心甘情愿和妖共处的这一世，我也一定能等到她回来。”

　　离妖娆只是出去渡劫了，不是进入了轮回。她以前是离妖娆，现在也是，将来也还是离妖娆，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漫星楼。

　　再者说，这两个月里，离妖娆回来过。
　　大概是七月中旬的某一天，天蒙蒙亮，离羽躺在床上忽然睁开眼，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那就起床去看看厨房那边有没有开始准备早餐。他想着，人也起来了。
　　离羽下床后推开窗户，正准备看着外面刚泛白的天吸一口新鲜空气，视野中出现了一抹红。

　　他的视力很好，不会看错，那抹略带慵懒的红色是离妖娆没错了。
　　在楼下的离妖娆也注意到了离羽，对他挥了挥手。

　　住在宿舍楼二楼的离羽激动得差点直接从窗户那儿跳下去迎接姐姐，他以为姐姐对自己招手是在表达自己回来了。
　　漫星楼的掌柜离妖娆，终于回来了！

　　离羽兴奋得举起双手对姐姐离妖娆挥舞着，随后转身离开房间。
　　哪怕欣喜若狂也没忘记这里是二楼，他来不及换身上的睡衣，穿着拖鞋一路跑下去。

　　走廊和楼梯都是木板，离羽激动得在楼内奔跑，哒哒哒的声音闹醒了还在睡懒觉的伙计们，他们被吵醒了可不会得过且过的继续睡，怎么的也要爬起来教训吵闹的臭小子。

　　等他们衣服都懒得换，从床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去找刚才在楼内疯跑的离羽，只看到院子里一个孤零零的，失落地站在石桌旁的离羽。
　　再仔细看，那小子的拖鞋不见了一只，光着一只脚站在草地里。

　　噢，刚才在一楼看到的那只拖鞋原来是离羽的。

　　这群妖很久没见过离羽这样了，原本想冲过去把他教训一顿，可是他这副失落摸样，他们怎么也开不了口。
　　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并不擅长安慰其他人，只能站在宿舍楼门口眼巴巴地看着离羽伤心难过。
　　就这么站在远处看，难道就不想安慰吗？不，他们怕自己一开口直接戳中了离羽的痛处。

　　还是红衣走上前，轻声问离羽：“小羽，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只见离羽握紧拳头，红着眼睛，唇齿颤抖的回答：“姐，姐姐来了，又走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乎发不出声。明明难过得要命，可是眼泪始终在眼眶里不愿落下。

　　哭？哭有什么用？难道眼泪掉下来了，离妖娆就会马上折返抱着他哄宝宝一样让他别哭别哭吗？
　　不会的。
　　如果哭得撕心裂肺就能把离妖娆唤回漫星楼，离羽哪怕哭哑了嗓子也要把姐姐哭回来。可是不能啊！

　　红衣很是诧异，她以为离羽是看花了眼，可是她的目光往旁边挪了挪，看到了石桌上的金算盘和镇妖铃。
　　这两样东西都是离妖娆之前随身携带的物品，出现在这儿，说明她真的来过。

　　如果是其他事，红衣或许还能说些什么，可眼前的情况，她是一句话都说出不来。
　　离妖娆对于离羽对于漫星楼甚至对于他们是怎样的存在？那就相当于是一根定海神针定在这里，让他们不会有一种自己无依无靠的感觉，惹了事再不济还有一个离妖娆给他们撑腰呢！

　　可是离妖娆这次一走就是大半年，漫星楼的掌柜也变成了成年没多久的离羽。
　　原本金算盘和镇妖铃没给离羽，包括小掌柜在内都能安慰自己：小羽只是代理，过不了多久掌柜的就会回来，小羽还是继续跟大家一起端盘子。

　　之前还只是龙口头指派，放在心上的妖就当一回事，不放在心上的妖还是把离羽当小伙计。
　　眼下的情况彻底不一样了，这两样东西交到离羽手上，这漫星楼的掌柜的就是离羽，也只能是离羽了。

　　从离羽拿到金算盘和镇妖铃的那天开始，他正式以漫星楼的掌柜及寐梦街的管理的身份生活在妖的世界里。

　　说起金算盘和镇妖铃不仅是证明漫星楼掌柜身份的珍品宝物，其作用还能让离羽在妖界有头有脸。
　　一样是能算前世今生的金算盘，一样是控制妖的镇妖铃，哪一样是没用的废物呢？

　　回到眼前，尚先生又回到了靠着沙发的坐姿，应该很满意离羽的答案。

　　“下个月，你就开学了吧？有什么打算吗？”

　　离羽听到尚先生的这个问题，愣了又愣，他的问题好像包括了答案。
　　即便如此，离羽还是带着不自信的语气回答：“读，读书啊！？”

　　“噢，你和李麟泷是一个学校的对吧？”

　　等等，似乎尚先生的这句话才是他们这个话题的重点。
　　离羽内心有了不确定的猜测，还是一五一十的回答：“嗯，我们一个学校一个专业一个班的。”
　　“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应该是一个寝室的室友。到时候，李麟泷还麻烦你看着点。”尚先生不再拐弯抹角。

　　离羽心一沉，说起来，李麟泷还比他大一岁呢！要说照顾，不应该上大学了大家互相照应，怎么就他多看着点了？

　　不等离羽开口，尚先生接着道：“李麟泷会突然晕过去，和他体内四分之一的妖血有关系。”
　　离羽非常吃惊，他不理解：“可是，他体内的妖血不是被硬生生的灌进去的，而是他自出生就有。”

　　面对这样的疑问，尚先生冷笑：“人类中还有父母的基因相冲突生出来的孩子患有罕见病的情况，人与妖之间生出来的孩子，你就觉得一定健康了？离妖娆之所以是活到现在的半妖，是因为那些体内流有妖血的人类，根本没有获得长生。李麟泷母亲的突然死亡就和她体内一半的妖血有关。”

　　“我担心李麟泷按照现在的情况持续下去。”尚先生抿了抿唇，叹息道，“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