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校花的小蜜糖GL》夏莫里

6、第六章

　　叶然的第一感觉是无比的柔软，柔软到她整个身子都陷进去了，她在闭眼前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一片白。

　　如果不是紧接着就被包裹了满身的黏糊和冰凉的触感，叶然差点以为自己是撞进了云层里。

　　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挥舞着想找到一个着力点，可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应该去扶住桌子，叶然的身体已经先被桌子给绊倒了，然后她倒下来的惯性顺道也把桌子给掀翻了。

　　腿上传来被桌子边缘磕到的尖锐痛感，让叶然没有多余的工夫去思考掉落在冰面上那一大片啪嗒啪嗒的响声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

　　还好她整个人都直直地扑进了摔得稀烂的蛋糕里，靠着松软的海绵层保护，她的眼镜没有和冰面亲密接触到。

　　只是叶然更加彻底地和蛋糕融为了一体，她甚至被迫尝到了挤进嘴里的奶油味道。

　　身上很痛，嘴里很甜，两者混杂成的奇妙滋味让叶然的思维一时间短了路，忘记了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

　　叶然四肢无力地趴在地上，眼睛被糊地完全睁不开，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我现在的这个形象就是扔蛋糕游戏的最高境界了吧，只是成本有点太高了。

　　这时叶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她立刻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

　　她的脚上还穿着万恶的滑冰鞋，满身满手都沾着黏糊的奶油蛋糕，一蹭到冰面上就会打滑，叶然觉得自己就像一条在岸上扑腾着想要回到水里的鱼，徒劳反复地挣扎着，她的动作一定又滑稽又好笑。

　　随着身体不停地滑倒，大脑也很快恢复了运转，叶然听到了很多喧哗的声音就杂乱地环绕在自己身边，她知道所有人应该都在围观着自己的窘态。

　　虽然叶然很想保持住冷静，可是她什么都看不见，即使摘下眼镜用力去擦，也怎么都擦不掉眼前糊掉的那一片白色。

　　心中涌起的慌乱和被围观的羞耻感刺激得叶然眼睛酸疼，她用尽了全力才将想哭的冲动给压回去，如果现在就哭出来的话，反而会使她的形象更加狼狈了。

　　还好叶然没有忍耐多久，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双柔软的手给拉了起来。

　　那个人架住了叶然因为打滑的冰鞋还在晃动的身体，对她说：“你这样擦不干净的，我带你去冲个澡吧。”

　　这是一个清澈的女声，用平静的音调说着不带安慰性质的话语，可是叶然却觉得这个声音就如同天籁一样，她甚至无法用语言形容有多么好听。

　　就好像鱼儿终于回到水里可以自由呼吸了一样酣畅。

　　来人比她的个头略高一点，她把叶然一侧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环上了叶然的腰，用半扶半搂的姿势带着她向前滑走到出口处，扶着叶然迈出了冰场。

　　“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帮你把鞋子脱掉。”

　　她带着叶然在休息区的椅子前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了叶然旁边，先弯腰脱掉了自己的滑冰鞋。

　　这时她感觉到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头也不抬地说：“沈墨，这里交给你处理了，其余的人让他们先回去吧，场地找人来清理一下，有损坏的东西我们照价赔偿。”

　　叶然听到沈墨的声音里带着不安：“你的身上也沾到了很多奶油......”

　　那个声音淡然道：“我也去冲个澡就好了，我带了备用的衣服。”

　　她顿了一下又说：“去把你带的衣服拿来给我。”

　　沈墨连忙接话道：“好的，那我让他们先等着，等你换好了衣服再出来拆礼物，都是大家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

　　“你先收起来吧，我回去了再慢慢看，今天已经玩了很久，换好衣服后我就想回家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笃定，沈墨不敢再吭声了，依言去取衣服。

　　她一边脱掉叶然的滑冰鞋，一边向叶然问道：“同学，你身上有没有哪里觉得很痛？如果忍不住的话一定要说，我得送你到医院去看看有没有骨折之类的。”

　　如清泉一样的声音里带着关切，让叶然觉得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她自我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腿上虽然还有酸麻，但疼痛感正在明显的减轻，连忙拒绝道：“不用了，我全副武装着，哪里都没有伤到。”

　　“这样就好，那我带你去洗澡吧。”她放下心来，扶起叶然准备往换衣间里走。

　　可是叶然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听出了面前的人是谁，她没法伪装成不知道，瞬间就手足无措了起来。

　　想到初见时夏焱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叶然没来由地害怕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道：“对...对不起......我毁了你的蛋糕...还有生日派对......”

　　叶然做好了自己会被谴责的心理准备，却听见夏焱语气柔和地对她说：“我们今天本来就是打算毁了这个蛋糕的，你不需要自责。”

　　叶然虽然看不见夏焱的表情，但从她对自己友善的语气里能感觉出来，她没有生自己的气。

　　她真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啊！叶然感动的鼻子又有点发酸，连忙强忍下去不让对方发现异样。

　　沈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也在一旁宽慰她道：“叶然同学，你不用道歉，这件事情错不在你，是我们需要向你道歉。”

　　这时乐以珊辩解的声音从较远处传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说话的时候轻轻拍了她一下，哪知道她没有站稳，就这么冲出去了，把我都给吓傻了......”

　　夏焱的声音变得异常冷淡，对着远处说道：“既然你都认了，那清理场地的所有费用，由你赔偿。现在我要带她去洗个澡，还要检查一下她身上有没有受伤，你跟着沈墨找工作人员结账吧。如你所愿，今天的生日派对到此结束了。”

　　通达广场本来是一个修建年头比叶然年龄还大的市民休闲广场，近几年随着宜城的发展，开发商在广场上建造了一座按最新现代化布置的高级商场，引进了不少宜城以前没有的高端商家。

　　刚才在更衣室里换鞋的时候，叶然就感受到了这里不同与普通运动场所的高级感。

　　比如滑冰场里有男女分隔的更衣室，还设置了几个淋浴间，甚至还提供了吹风机，面巾纸，消毒过的毛巾，方便运动之后出了一身臭汗就想立刻洗澡的人换洗。

　　也方便了叶然这种在滑冰场砸了别人的生日蛋糕，被糊了满头满脸满身奶油的人。

　　夏焱扶着叶然坐在了更衣室的板凳上，她取下叶然的眼镜放在一边，用一条干净的大毛巾帮她擦脸。

　　叶然哪里好意思麻烦她，赶紧自己把毛巾接了过来。她用力地在自己脸上抹了几把，总算把一直黏糊在眼前的一大块白色给抹开了。

　　叶然睁开眼睛看到头顶模糊而明亮的灯光，她觉得亮到有些晃眼，没想到刚才一直都忍着的眼泪就这么被刺激出来了。

　　身边没了围观的群众，叶然在摔倒以后一直忍耐着的疼痛，委屈和害怕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顺着眼泪一起喷涌而出。她不自觉地拿着毛巾捂着脸，一边擦眼睛一边无声地哭了起来。

　　一旁的夏焱见她把头埋在毛巾里不愿意抬起来，默默地起身拿着她的眼镜去洗手台帮她冲洗干净，让叶然自己尽情地发泄一下。

　　叶然用余光瞟到夏焱走开了，她的眼泪流淌地越发是肆无忌惮了，可是她越哭越难过，越难过越自嘲。

　　她以为自己收获了一份难得的友情，结果对方只是把她当成工具而已。

　　从头到尾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心里莫名的疼痛让叶然不由得紧紧地抓住了毛巾，两只手的关节处因为太过用力而显得惨白，她的声音也终于在喉咙里憋不住了，想拼命压抑又克制不住的啜泣声传到了夏焱的耳朵里。

　　正在拿软纸巾帮叶然擦眼镜的夏焱手上一滞，抬头看着面前梳妆镜里投射出那个可怜的身影，脸上勾勒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看不出来她虽然打扮的有些土气，可是声音却这么好听，说话的时候像含着一颗糖一样甜蜜，就连哭泣的时候声音里也仿佛夹杂着奶油的香气。

　　就像小猫一样细腻又胆怯的叫唤声，勾得人忍不住心痒，想去揉揉她低垂的脑袋，安抚一下这颗受了伤的心。

　　可是她的头发上现在也甚是壮观，让人怎么都下不了手啊！

　　还是得先让她平静下来去洗个澡才行。夏焱的眼神担忧地落在了叶然的腿上，刚才她被桌子磕到的那一下可不轻。

　　她走回叶然的身边坐下，然后发现自己并没有安慰别人的经验，有些尴尬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叶然尽情地发泄了一通过后心里舒畅了许多，她听到身边的人在叹气，还以为她是不耐烦了，连忙把剩下的眼泪给缩了回去，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想给对方再道个歉。

　　一抬头就看到了对方给自己递来了眼镜，叶然连忙道了声谢接过来带上，这才看见她的面前是一双也沾满了奶油的手臂。

　　她偷偷地顺着夏焱修长纤细的手臂往上瞄，发现她的衣服上，头发上，甚至脸上也都无一幸免地沾上了，最后叶然慌乱无措的视线再次对上了夏焱那双如般明月般透亮生辉的眼睛。

　　然而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的眼睛里包含着满满的笑意。

　　比头顶的白炽灯还要耀眼，恍若艳阳一般的明媚。

　　叶然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直到她看到夏焱的嘴角在脸上荡漾开的弧度印成了浅浅的梨涡，这才确定她真的是在冲着自己笑。

　　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呢？她脸上沾染的那点奶油不仅没有影响到她的美貌，反而使她本来有些清冷的眉眼里多了一分可爱亲切。

　　叶然再次看得呆住了，她盯着那抹上扬的精巧薄唇，霎时间脑袋里又是一片空白。

　　夏焱看到叶然的眼睛哭得红彤彤的，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脸看，她以为是自己的脸上沾到了奶油的缘故。

　　她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下，又把手臂上更多的奶油沾回了脸上，只得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叶然回过神来，想把自己手上的毛巾递给夏焱擦脸，却尴尬地发现这块毛巾已经被自己用得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了。

　　叶然连忙站起来想去拿对面柜子上放着的干净毛巾，没想到她刚一走路脚下就是一滑，整个人直直地向后仰去。

　　还好夏焱反应迅速地探出身子从后面扶住了叶然，使她成功地避免了再次摔个屁股蹲，叶然就以这种后仰的姿势跌进了夏焱的怀里。

　　她仰着头和正好低头的夏焱对视，两个人的脸近距离地凑到了一起，叶然甚至能感受到夏焱带着几分温热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脸上，在她眼前放大的精致五官也仿佛有了温度一样，越发地让她目眩神迷。

　　没想到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和距离，叶然看到夏焱竟然又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叶然看着她舒展的眉眼和脸上的梨涡，竟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起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

　　两个人的笑声交叠在一起，用快乐的情绪互相感染着对方，越笑越开怀，最后直笑到她们都脱了力，双双滑倒在地上，并排背靠在凳子的横梁处坐在地上休息。

　　笑声驱散了尴尬，赶跑了窘迫，拉近了陌生人之间的距离。

　　叶然望着眉眼弯弯的夏焱，由衷地赞美道：“你笑起来真的太好看了！”

　　夏焱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卷曲浓密的睫毛罩在她闪烁着光亮的眼睛上，客气地回了叶然一句：“谢谢，你的声音也很好听！”

　　她作势用鼻子嗅了一下面前的叶然，很自然地提醒她道：“很甜美，和你现在身上的味道一样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