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君太柔弱》红衣十二

31、第三十一章

　　常宁自然不是赶他走，她只是觉得她足够了解自己的这位皇兄，以他暴戾的性情，怕是要对盛尧不利。

　　她瘪着嘴抱住盛尧，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盛尧的两只手还张着，见她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自己先懵了，便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最后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话，只将手轻轻地放在她腰上。

　　“如今形势对你不利，你走吧。”

　　“你跟我一起走。”

　　常宁推开他，“不，我要留下来，我毕竟是东齐子民、皇室子弟。”

　　她又捡起未叠完的衣物，认真细致地叠着，“曾经我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盛尧脱口而出，“那个叫阿陌的男子？”

　　她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盛尧的脸色青了，生硬地道：“不知道。”

　　她笑了一笑，“只因他比我多了一个时辰出来，他便是哥哥我是妹妹，我一直不认同，从不叫他哥哥，只叫他阿陌，可我们打小就比旁的兄弟姐妹感情亲厚。”

　　他这时才想起，五皇子似乎名唤苻陌，此人生得瘦削儒雅，喜好琴棋书画，有个“书痴”的浑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众人说起他都说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只是身为皇室中人，最终还是逃不过沦为夺嫡的牺牲品，命丧于六皇子苻沧手中。

　　“他母妃难产而亡，所以是与我一同养在母后身旁，因着这一层，苻沧非杀他不可。我见到陈威杀了五皇兄，登时就要与他拼命，原本那会儿我也该死了，苻沧却留了我一命。我受到惊吓，自那以后，害怕见血，为保命诊断出了失魂症，将那事忘得干干净净。”常宁讲到最后声音有些颤抖。

　　“同样的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盛尧突然明白了她要提起这事的意图，她是怕他也像苻陌一样，在她眼前消失却无能为力。

　　她干干地一笑，微微点头，“那就好，我知道你能护住自己。”

　　常宁终于把他的东西收拾好，打了个结，“你有你的事情要做，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你明日一早便走吧，桓璟会帮你的。”

　　“公主……”

　　“叫我阿蛮吧。”常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叫我阿蛮的人已经是世间少有了。”

　　盛尧的的确确是想要离开邺城，苻沧屠城，他无法坐以待毙，最后只能轻轻说道：“阿蛮，谢谢你。”

　　常宁大度地摆了摆手，“你我之间谈何谢谢，天色已晚，我有些困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她回了东屋，觉得外里吹了一阵风，自己浑身发着冷，芦雪便拿了汤婆子来，给她暖着。

　　“公主，您为何不同大人一起走？”

　　常宁歪着身子躺着，闻言道：“我那皇兄的眼睛可犀利着，我算着明日他便要带人来捉拿盛尧了，我若是同去，不免会被皇兄发现破绽，我留下来，还能为他正名拖延时间。先前是我没有本事没能护住阿陌，现如今我只剩这么一个在乎的人，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护着他。”

　　芦雪给她掖了掖被角，“公主想干什么尽管去做，芦雪必生死相随。”

　　“呸呸呸，还没到那个时候呢，那就生啊死啊的了。”她啐了一口，直道“童言无忌”。

　　两人正闹着，屋外却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三公主歇息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芦雪前去开门，见是一袭薄衣的罗绮，她不由警惕起来，“我们公主已经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罗绮是来向三公主道谢的。”罗绮将声音提高了几分，恰好传入了常宁的耳朵里。

　　常宁抱着汤婆子起身，道：“芦雪，让她进来。”

　　罗绮进得屋来，行了礼，“罗绮谢过三公主的深明大义。”

　　“深明大义？此话怎讲？”常宁听着糊涂了，又见她衣着单薄，脸色苍白，便吩咐着芦雪，“将屋里的炭火烧旺些。”

　　犹豫了些许，还是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了她，“你拿着吧，你刚刚大病初醒，身子骨还弱着。”

　　罗绮接了过去，柔柔一笑，“我与盛尧哥哥青梅竹马，这些日子，多亏三公子照拂他……”

　　“哎，打住！”常宁不耐烦地伸出右掌打断了她的话，“我猜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你与他情投意合，是天作之合？”

　　罗绮的笑容一怔。

　　常宁无语道：“宫里头的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从小耳濡目染，对你这样的挑拨离间的开头词可太熟悉了。”

　　罗绮脸色刷地更白了，她以手掩唇咳嗽着。

　　“你到底所为何事，不妨直说，你要这么叽叽歪歪的，那我可没空，我困的很。”作势还打了个呵欠。

　　“盛尧哥哥刚刚跟我说，明日会带我回家。我得知是公主帮忙，便特来一谢。”

　　“不必，我不是为了你，我纯粹是为着我的夫君。”她把“夫君”二字咬得极重，罗绮的脸果不其然又白了几分。

　　罗绮脸色惨白，坐了一会儿便要离去，走时还状似不经意地道：“盛尧哥哥真正的家，三公主还未曾去过吧？等事情过了，罗绮便在家中等着三公主来，皆是必定好生招待三公主。”

　　常宁笑眯眯，“我住惯了邺城，还未曾离开过这里，暂时也不打算离开这里。不过书生说过，哪里有我哪里就是他的家，所以去不去都无所谓。”

　　罗绮没了话，只好灰头丧气地走了。

　　常宁本来就因着盛尧要走而心情不爽，现在又被罗绮这么一搅和，还真被她找不痛快了，这直接导致了第二日她因起得迟了，没能赶上送一送盛尧。

　　只刚好赶上了禁卫军宣旨拿人，要请盛尧去朝堂问责。

　　常宁穿了华服，将自己收拾得妥当，神清气定地走到禁卫军的面前，“盛尧不在，我作为他的夫人，自去复命。”

　　乾元殿。

　　殿内站着一众朝廷大臣，连国师也上了朝，站在了相爷的对面，大家皆是无言，神情严肃。

　　常宁就是在这样肃穆的气氛中一步一步地走上来。

　　她俯首而拜，“常宁参见陛下！”

　　苻沧的眸子暗了暗，“盛尧呢？怎么是你？”

　　“南洋十三州造反，与盛尧无关，他只是无官无职的闲散人，于朝政无感，望陛下明察。”

　　苻沧冷笑着，“有关无关不是你说了算，南洋十三州必是他在从中挑拨，否则这时机怎会恰到好处。盛尧他在哪里？”

　　常宁俯身，“不知。”

　　有人道：“三公主已经被盛尧迷住了，与盛尧一样，有通敌卖国之嫌，陛下该严惩不贷。”

　　国师抚着胡子“哼”的一声，“证据呢？”

　　那人一时语塞，因为抄了疏林院时，并未发现任何证据。

　　常宁嘲讽道：“与其在这捕风捉影，各位大臣不如想想如何应对吧？如今东齐内忧外患，此事的轻重缓急，各位难道心没点数吗？”

　　“休得妄言，女子不得干政。”

　　有些大臣便纷纷嚷了起来，常宁一瞧这些都是平日里惯爱欺压百姓的主儿，空有一张嘴炮，指哪打哪，平日里低眉顺眼，一旦真正涉及到自己利益，叫得比谁都凶，逃得比谁都快。

　　“闭嘴。”苻沧的话一出，乱糟糟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

　　“把三公主压往大牢，严加看管。”

　　天牢。

　　常宁和芦雪被关在天牢数日，皇后带着桓璟来见她。

　　皇后问了她一些体己话，常宁因惦记着桓璟身上的消息，望着他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后觉察出来，便笑道：“我出去好好叮嘱牢头一番，让他们多看顾着你一些。”

　　桓璟等皇后出了大牢，这才道：“你放心，盛尧已经离开东齐了。”

　　常宁心中松了口气。

　　但桓璟皱着眉头，“大周那边也派了常胜将军赵时为大将军，大周势头猛，如今已经把宥州收复了，可看着形势，陛下仍要打，大肆追加赋税打仗，外头已经是乱成一团了，不少百姓不堪重负都准备逃命去了。”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入了大牢几日，她完全没想到形势这么快就变了。

　　“常宁，东齐、大概是要亡了，你要有个打算。好在你在这大牢之中或许是个安全之地。”桓璟沉重地说道。

　　她心里被重重地一击，她呢喃着，“这么快啊……”

　　其实曾有一次国师夜观天象，忧虑地同盛尧说，东齐怕是气数已尽。她偶然听闻，当时一笑了之，东齐国土虽不大，可实力不容小觑，即便她那个六皇兄不争气，家底殷实，也够得他挥霍半辈子。

　　只是没曾想，国师的话是真的。

　　“国师和栗苏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被陛下软禁。”

　　桓璟离去后，再也没有人能进来探视，好在皇后嘱咐了牢头须得特殊对待，牢房里的日子也不算难捱，只是两眼一抓瞎，完全不知外头的消息。

　　直到一日，她被嘈杂声惊醒，她听到外头有刀剑声，有惨叫声，芦雪将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前方。

　　牢头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倒在了她们的牢房门边。

　　常宁去捞他，急切地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回应道：“三公主，城、城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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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对不住呀，因为复工啦，所以更新不定时，但是坑是不会坑的，一定会把它写完的！
谢谢可爱的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我会努力的！⊙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