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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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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春节过去了。
苏青和马志平正月初五吃了饺子就回了县城，头走之前，始终没能见上苏念一面。
回了县城，苏青收拾收拾就开始上班，马志平又恢复了之前无所事事的状态。因为学生们都开学了，补习班是开不了。于是，马志平又找了个服务员的活儿。
马志平上班的餐馆离推拿馆不远，因为挨着车站近，人流量比较大，所以生意比较红火。自然，也就比较忙了。
马志平去的第一天，晚上九点多才回来。回来之后就直接瘫倒在床上了。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干过体力活了，所以一时间根本适应不了。
腰酸背痛腿抽筋。
苏青一边给马志平推拿，一边劝马志平道：“干脆别干了，在家里老实呆着，或者再找个轻松些的活儿。”
马志平一边轻声哼哼着，一边说道：“这点儿都干不了，回头我还能干什么，真正成了废人一个了。你不知道，我们那餐馆里的服务员大都是小姑娘，人家都能干，我不能干？说出去丢人不？”
苏青见劝不动，也就随他去了。但是，每天回来都给马志平推拿一番。半个月下来，马志平竟真的适应了，每天回来还能生龙活虎。
很快，暑假到了。
马志平辞了服务生的工作，又重新开了补课班。多亏了之前的那些学生，这次没怎么做宣传，竟然来了整整六十个学生。
依旧是按照之前的方法，从初一到高三，每个班上一天。
两个月下来，马志平赚了整整七千块钱。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八月下旬，马志平又去县一医院检查，发现肺结核竟然痊愈了。
杨老太太也觉得很吃惊，他拍着马志平的肩膀笑，“小伙子，看来老天爷很照顾你呀。”
马志平谢过杨老太太，慢吞吞地往推拿馆走。
他心里有些复杂，肺结核好了，那么他就得回去上学了。如此一来，必然要跟苏青分开了。他该怎么跟苏青说呢？苏青又会怎么想呢？
回到家，看到苏青忙里忙外的身影，马志平实在说不出来。于是，他想，算了，再拖一段时间再说吧。
然而，苏青还是知道了。
他是在杨老太太咨询马志平的情况的时候知晓的。他挂断电话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找到马志平，皱眉说：“你的病好了？”
马志平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含糊道：“好像是好了，但我怕复发，所以想着再将养一段时间，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苏青拉着马志平的手，长长地叹了口气。“好了，你该跟我说一声。你知道，我很担心。再一个，好了你就该去上大学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
马志平的眼眶有些发酸，他身子往前一探，轻轻抱住苏青，轻声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离开你。”
“一年而已，一年很快就过去了。”苏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些不自信。他知道，别说是一年了，就是一天，也会有很多变化发生。
马志平的眼泪流出来了，落在苏青的肩膀上。
苏青笑了笑，忽然说道：“咱们去看海吧。”
“看海？”马志平被苏青跳跃的思维搞得一怔。
苏青笑道：“你不是早就说想去海边吗，趁着现在不忙，咱们去吧。”
一天后，两个人站到了海边。马志平早已没了之前想要看海的冲动，他看着宽阔的大海并没有什么感觉，他的目光全落在苏青身上。
他想，他身边的男人是个比大海还要心胸宽广的人。
苏青却觉得有些新鲜，海风从脸上吹过，带着一股淡淡的咸味。脚下是柔软的沙滩，一踩就陷下一个脚印。还有海蟹，不时从他脚背上爬过，留下蚯蚓一般弯弯曲曲的微痛。
从海边回去，马志平就回了T市。他拿着诊断证明，恢复了大学学习。只不过，他休学一年，没法再跟着之前的班级一起学习，而是改成跟着下届的一起学习了。
当然，马志平也乐得如此。他实在有些不太想见他之前的那些同学们。
马志平依旧选择了打工，只不过，他换了一家餐厅，避免跟徐瑶瑶碰上。不管多忙多累，马志平每个礼拜都会给家里去个电话，跟母亲说说自己的近况。
至于苏青那边，电话打得就更勤了。他几乎每天都会打一个电话过去，最多隔个两三天。
苏青对此很满意。
当然，苏青偶尔也会去T市看马志平，遇到宿舍晚上没人的时候，还会在那儿住上一两宿。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两个人的身体总是会紧紧贴着，挤在一张床上，即使什么也不做，心里也很激动。
可惜，好景不长，马志平喜欢男人的事实突然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校园。
到最后，校方不得不请来了志平妈。
志平妈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地说：“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喜欢……喜欢一个……”
在她看来，“男人”两个字，似乎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马志平脸色苍白，一个字也不说。
志平妈似乎明白了，她的儿子真的喜欢男人。
她喘了好几口粗气，假装镇定地问：“儿子，告诉妈，那个男的到底是谁，是不是他引诱你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告诉妈，妈一定帮你治好这病。”
马志平抖着嘴唇，低声回答：“妈，你别逼我……”
志平妈出离愤怒了，她的眼睛瞪得滚圆，似乎里面能冒出火星子。她恢复了志平爸活着时的威严，指着马志平的鼻子骂，“我要是知道你出来就学坏，宁愿你一辈子窝在村里，也省得你给我出来丢人现眼！”
马志平的眼圈红了，但他忍着不肯掉下泪来。
志平妈的火更大了，她本指望着儿子能扬眉吐气，重振马家，谁知道，偏偏这个儿子不争气。如果让村里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嚼舌头根子呢。
想到这里，她抬手给了马志平一个耳刮子。
谁知道，那一巴掌落下的时候却软绵绵地没了力道。
“妈——”
马志平惊叫一声，上前两步抱住母亲突然倒下的身体。
看着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的母亲，马志平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他爸早几年没了，母亲成了他唯一的亲人。如果母亲有什么事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志平妈向来强势，尤其是马志平小的时候，那可以说是天神般的存在，马志平是绝对不敢稍有违背的。但现在，这个天神陨落成一个凡人，她那么瘦小，那么苍老，那么脆弱。
他拉住母亲干瘪枯瘦的手，突然感觉母亲是真的老了。
她的头上长满了白发，黑色成了可有可无的点缀。她的脸上长满了皱纹，那么长，那么深，似乎每一道都能投下长长的黑色阴影。
这时候，他犹豫了。
一面是体贴挚热的爱人，一面是辛苦操劳的母亲。
一个是爱情，一个是亲情。
为什么老天爷对他总是这么残忍，每次都把这么痛苦艰难的选择留给他来做。他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很快，诊断通知书到了。
医生给马志平解释完，面色严肃地说道：“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求生的意念不大，是不是有什么心结？情绪对病人的治疗有很重要的作用，这个你应该知道的吧。”
马志平怎么会不知道，他自己就有亲身体会。他赶紧点头，含着眼泪说知道了，“我会尽快做好我母亲的心理工作的。”
当天晚上，马志平一宿没睡。他在走廊上抽了一整盒的烟，抽到最后，嗓子都快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他给苏青打了个电话。
那个时候，苏青刚刚上完钟，声音里带着疲惫。“志平？”
马志平一听，眼泪就下来了。他硬起心肠，对苏青说了一句，“苏青，我对不起你。往后……咱俩就别来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