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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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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志平怔了一下，脸刷的一下子红了。
就在他绞尽脑汁思考如何答复的时候，就见苏青红着脸解释：“刚刚说的那些话，除了你，我对谁都没说过，连我师父都没有。所以，你已经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了，可是，我已经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
马志平心里有点儿激动，他妈管他管得紧，每次有同学过来找他玩儿，他妈总是挡回去，不是说他去姥姥家了，就说他去补习班了。一来二去，也就没人过来找他玩儿了。
所以，从小到大，他一个要好的同学都没有，更别提要好的朋友了。
苏青见马志平没说话，以为他不乐意，就说：“你不愿意就算了。”
马志平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拒绝？他顾不得多想，一把抓住苏青的手，“我愿意，我愿意。”说完，拿着苏青的手慢慢往自己脸上递。
苏青的指尖碰到了马志平的脸，觉得指腹有点烫，他猜马志平的脸一定是红了。他笑了笑，顺着马志平的额头一点点向下描绘。
额头略宽，眼睛细长，鼻梁挺拔，嘴唇稍薄，下巴略窄。
苏青想，即使不是个美人胚子，也不会难看到哪儿去。
马志平的脸红得厉害，几乎能烧壶开水了。似乎苏青的指尖带着火星子，沿着摸过的路线，火焰一点点地燃烧了起来。
回家时，天色已经黑了。
空中有很多星星，一闪一闪，亮得发蓝。
苏青想弄个炉子，但那哪儿是说弄就能弄到的呢？
稀稀拉拉地拖到了六月份，两个人才开始在废屋里正经练习起推拿来。
在过去的这三个多月里，两个人也没闲着，每个周末都要见个面，说说这周发生的有趣的事或者烦心的事，关系自然又近了不少。
每次分手的时候，想到下次见面还要再挨上五天，竟都有些不舍。
终于，在两个人的热烈期待中，暑假到了。
马志平打着补习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出了门，这是他有史以来撒过的最大的谎。刚开始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后来见爸妈没有察觉，也就慢慢放下心来了。
苏青在家里受气，更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泡在废屋里，每天一大早就出门，直到天黑了才回家。
中午饭就吃马志平偷偷带出家门的两个干馒头和一小碟咸菜，渴了就喝院子里的自来水，个头儿倒是噌噌地长上来了。
两个人同甘共苦，关系日益升温，到最后真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了。
可惜，好景不长，两个人的关系又重新回到了冰点。
问题就出在马志平的那个吻上。
说起那个吻，马志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当时怎么就亲了苏青呢？
那是八月下旬的一个中午，天气热得要命，两个人光着膀子在床上并排躺着。没过一会儿，苏青就睡着了。
马志平怕热，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闲来无事，他就盯着苏青瞧。
小鼻子小眼睛，说不上哪里好看，但马志平却瞧得移不开眼睛。
屋子小，而且没电扇，空气闷得厉害。苏青却睡得很熟，小脸儿白里发红，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马志平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去，在苏青脑门上轻轻地擦了擦，接着赶忙闭上眼睛，佯作睡觉。
过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马志平又悄悄地睁开了眼，见苏青依旧在睡，心里松了口气。
他的目光顺着苏青的额头往下，转过眉眼鼻梁，来到了苏青的嘴巴上。
苏青的嘴不大，唇不厚不薄，睡着的时候微微张着，露出几粒还算整齐的牙齿。
不知道怎么回事，马志平的心突然就跳快了两拍。他赶紧闭上眼睛，但脑海里出现的依旧是苏青的嘴唇。
他强迫自己入睡，但结果却是他越来越清醒。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苏青面向积满灰尘的墙壁。
听着苏青平稳的呼吸，马志平躺不住了。他坐起来，看了苏青一眼，接着就下了床。他坐在门槛上，把脑袋埋在了双膝间。
事实上，这并不是马志平第一次出现这种渴望。
有好几次，他都想亲亲苏青。但他知道，这不正常。一个正在发育期的男孩，怎么会想要亲另一个男孩？
他想，他可能是病了。但具体是什么病，他搞不明白。
他想治好这病，但又羞于出口。所以，他只能忍着。
他想，可能是两个人关系太亲密了，见不到的话自然就好了。
所以，好多次，他都想跟苏青说，他不能陪他练了，但话到嘴边，又总是咽回肚子里。
尤其晚上，是最难熬的时候。
几乎每个夜里，苏青都会到马志平的梦中赴约。马志平既感到高兴，又隐隐觉得危险，但他却总是沉浸在梦中不愿醒来。
好在他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知道那是个梦。
终于，在梦中，他鼓足了勇气，亲了苏青。
梦醒之后，想要亲吻苏青的念头就更强烈了。但他知道，他不能。
所以，他一次次说服自己拒绝约会，远离苏青，可惜没有一次成功。
在这条充满荆棘和罪恶感的道路上，他似乎越行越远。
幸运的是，他还能分清现实与梦境，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想到这些，马志平觉得很委屈。他受尽了折磨，苏青却什么也不知道。马志平越想越生气，于是站起来走到了床边。
他很想把一切都告诉苏青，告诉苏青他的心情，他的忧虑。但看着苏青宁静的睡颜，他心里的痛苦竟奇迹般地消失了。
马志平的心被一种柔情占据了，亲吻苏青的渴望也被重新点燃了。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苏青，内心蠢蠢欲动。
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叫嚣：“亲啊，亲啊，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做吗？现在他睡得这样熟，亲一下又能怎么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的双脚就像钉在了地上，内心却在做着激烈的斗争。
那个声音再次鼓噪起来：“来吧，来吧，就像梦里头那样。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就一下，他不会知道的。知道了又能怎样，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受苦，他却活得那样痛快？”
马志平咬了咬牙，他终于下了决心。
他感觉全身都在颤抖，他的灵魂也已经脱离了他的□□。他看着这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马志平弯下腰，笨拙地靠近苏青。
接着，四片嘴唇轻轻地贴在了一起。
因为紧张，牙齿还碰到了一起，有点儿疼。
紧跟着，他听到苏青哎哟了一声。
他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完了。
事实上，苏青虽然醒了，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道嘴巴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
倒是马志平自己，因为慌乱，什么都招了。
他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苏青，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真的，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刚刚……你亲了我？”
苏青的脸黑了，他厌恶地吐了口唾沫，接着用手背狠命地擦了起来，直到把嘴唇擦破了皮才作罢，末了加了一句，“死同性恋！以后别再他妈的找我了！”
说完，苏青胡乱地穿了背心下了地，快步往门口走去。
马志平的眼睛红了，他在亲苏青的时候，想到有可能会被抓个现行，他也在脑海里臆想了苏青可能会有的表情。
讨厌，不在意，甚至有可能苏青也在心底偷偷地期待着这个吻。
但他显然太乐观了，如此明确深刻的厌恶实在令他始料未及。
马志平呆呆地望着苏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苏青的话，那是不带丝毫掩饰的厌恶和憎恨。但他甚至连“同性恋”这个词都不能理解，只有最后一句“以后别再他妈的找我了”听得清清楚楚。
马志平想不明白了，一秒钟前，两个人还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怎么眨眼间就翻脸不认人了？
是因为那个吻吗？可是，那仅仅是一个吻啊，那又能怎么样呢？他记得上次感冒的时候，苏青还离他那样近，并不担心被传染，怎么这回就变了呢？
想到这些，马志平的眼泪止不住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敢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过了有一会儿，想到这里根本就没人，于是就哇哇地哭出了声。
他没想到，他的哭声救了苏青，却也险些害了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