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盲人推拿在促进夫夫关系上的重要作用》BigFat

60、第 60 章

　　再说张五一，周立新走后，就开始颐指气使地指挥起苏青来了。
　　“苏青，给我倒杯水。”
　　苏青好脾气地答应一声，倒了水拿到后间。
　　张五一接过水杯，却没喝水，而是目光复杂地盯着苏青，问道：“苏青，你跟那个周立新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青脸色一变，不过，很快又笑开了，“这话说的，不是朋友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张五一皱着眉，满是怀疑道：“只是朋友关系那么简单吗？我总觉得，那个周立新看你的眼神像是不怀好意。”
　　苏青不禁哑然失笑，“是不是警察看谁都不像好人？”

　　张五一叹了口气，也笑了，“我是说真的。总之，我感觉怪怪的。”
　　“我看你才怪怪的呢，没事爱往这推拿馆来，跟一群中老年人瞎扯淡，你说，你是不是更奇怪？”
　　“我那不是……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张五一一口喝干了杯里的水，“你能给我推拿推拿不？”

　　“你？”苏青忍不住笑了，“你要不怕痒痒就行。”
　　张五一脸上露出一副壮士断腕般的悲壮表情，“放心，我能忍。”
　　苏青笑了笑，道：“那你脱衣服吧。”说着，摸索着接过水杯，放到了桌上。他没做准备工作，怕做不成再糟蹋了东西。
　　张五一脱完衣服，直挺挺地趴在床上，一脸的大义凛然道：“来吧。”

　　苏青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推拿又不是杀人。”
　　谁知，苏青的手刚放上去，张五一又一嗓子嚎了出来。
　　“停、停、停——还是算了。”
　　于是，苏青决定再也不给张五一推拿了。即便张五一痛哭流涕，在地上给他磕头，他也绝不会答应了。

　　这天，推拿馆里突然来了一波人。
　　苏青还道是组团来推拿的，刚要招呼，就听张五一大喊，“怎么藏哪儿你们都能找着？”
　　一个声音温润的中年男子对苏青道：“犬子给你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带他回去。”
　　苏青明白过来，来人是张五一的爸爸。
　　他笑了笑，道：“没有，您太客气了。张五一来了之后，我这推拿馆里生意好了很多，我还得多谢他呢。”

　　中年男子笑了笑，“犬子的脾气我知道，幼稚得就像个孩子，他很少能跟人合得来，看来你们关系很好，他才会躲在你这儿。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回头可以给我打电话。”
　　苏青笑着收了，虽然他没想着用，但留着也没什么不好。万一下次再有人把他抓到警察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张五一在后间咋咋呼呼，找出各种理由，说什么腿没好利索，不能随便走动等等，但在中年男子阴沉的脸色下，最终还是屈服了。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对中年男子道：“爸，我在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多少也得表示表示。”
　　中年男子对旁边的跟班点了点头，跟班立刻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

　　中年男子把银行卡塞到苏青手里，笑道：“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你收下。密码是123456。”
　　苏青自然是不能接受了，“您太客气了，我跟张五一是朋友，这钱我不能要。”
　　中年男子往后退了两步，苏青的眼睛看不见，那卡自然就送不回去了。中年男子道：“那我们就回去了，再见。”

　　苏青紧紧攥着银行卡，想着回头张五一再来，直接还给张五一吧，于是没再说别的。
　　倒是张五一，似乎有些不舍，对苏青道：“我那东西都别扔，回头兴许用得着。”
　　苏青没理会张五一，倒是对张五一爸爸说了一句。
　　“张五一虽然有时候任性，但是个好人。他可能只是觉得不太自由，想凭借自己的能力来工作生活。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中年男子没说什么，但却开始认真考虑张五一曾说过的话。

　　张五一来得突然，走得匆匆。推拿馆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每天忙忙碌碌，平平淡淡。
　　苏念觉得开心，终于，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走了。
　　随着张五一的消失，周立新也不见了。

　　苏青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周立新是跟张五一对着干哪。张五一一走，他立马就不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雨轩回来了。
　　林雨轩的眼角有了鱼尾纹，嘴角边的法令纹也很深，这让她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要老一些。加上她来的时候还下着雨，浑身都湿透了，样子十分狼狈。

　　苏青拿了条毛巾出来，递给林雨轩道：“怎么淋着雨就来了？感冒了怎么办？”
　　林雨轩听着苏青关切的话语，眼眶忽地红了。
　　这个男人对她似乎一直都那么温柔熨帖，不火热，却让人心里暖和。
　　她一边擦着擦头发，一边说：“没事儿，也没多大的雨。”
　　苏青听着雨声以及不时响起的雷声，知道雨绝不会太小。他倒了杯热水给林雨轩，道：“暖暖手吧。”
　　林雨轩的指尖触到热乎乎的杯壁，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了。
　　虽然她没哭出声，但苏青还是敏感地察觉出来。他知道，林雨轩过得不会太好，否则，也不会从老家跑出来了。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命途多舛的女人，于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林雨轩哭了一会儿，止了眼泪，问道：“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总算问到了苏念。
　　苏青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说道：“凑合着过吧。不过，苏念是个好孩子。他很聪明，也很懂事。他上学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林雨轩欣慰地说了一声：“那就好。”
　　这些年，她日子过得一直不好，光顾眼前都顾不过来，又哪儿有工夫想这个孩子。但这孩子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偶尔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疼。

　　苏青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怎么又出来了？”
　　林雨轩苦笑一声，道：“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过得简直不叫日子。夫家对我非打即骂。我跑回娘家，娘家却觉得我丢人，一个劲儿地把我往回赶。在老家，我是实在过不下去了……”
　　说到这里，林雨轩就打住了。
　　苏青暗暗皱眉，“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雨轩叹一口气，无奈道：“我也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苏青很想帮她一把，但又不知道怎么帮。于是，含糊地说了一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开口就行。”
　　林雨轩的鼻子一酸，险些又落下泪来。
　　她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她怎么会那么傻，放弃这个男人。如果俩人一直好，再苦再累也好过眼前啊。她很想问问他，她还有机会吗？

　　但是，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她未婚先孕，后又结婚，现在是离家出走。这样一个女人，就算是苏青眼睛看不见，她也觉得她不配。
　　然而，林雨轩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厚着脸皮说了一句。“你这儿招人吗？”
　　说实话，苏青没打算招人。

　　他一个人干虽说辛苦点儿，但也还应付得过来。多招一个人，自然就多一份开销。而且，林雨轩最多就是招呼招呼客人，并不会按摩推拿。因而，多这么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
　　林雨轩见苏青没说话，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你要觉得为难，不行我回康悦或者去别的推拿馆。”
　　苏青笑了笑，“说什么呢，我这儿正招人，你又有经验，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我刚刚正想住的地方呢。”

　　是啊，林雨轩来的话，住在哪儿呢？
　　后间用门帘隔成了两间屋，苏青父子俩一人一间，林雨轩来的话，仨人俩屋，怎么住呢？
　　林雨轩道：“没关系，不行我在大厅里打个地铺。或者去外面……”说了一半，就住了口。
　　去外面住，自然要花钱。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
　　苏青想了想，道：“这样吧，我跟苏青住一间，你自己住一间。暂时先这么凑合着，回头店面到期了，咱们再找合适的地方。”

　　林雨轩自然是无有不从。
　　工作和住的地方都落实了，林雨轩又考虑起苏念来了。
　　“小念……一定很恨我吧？”
　　苏青摇摇头，“我跟他说过，你有不得已的苦衷，相信小念能够理解。现在你也回来了，多跟他沟通沟通，应该很快就能亲近起来。”
　　林雨轩笑着叹了口气，“希望如此。”

　　自然而然的，苏念成了两个人之间最好的谈资。
　　苏青讲了不少苏念的事，林雨轩听得津津有味。
　　很快，到了放学的点儿。
　　苏青站起身，笑道：“你先坐着，我去做饭。”
　　林雨轩立刻站起来，“你眼睛不方便，还是我来吧。厨房在哪儿？”
　　苏青也就不客气了，他领林雨轩来到后间，行李放好之后，来到简易的厨房。

　　说是厨房，不过是一个用彩钢板搭就的小矮棚子，放着锅碗瓢盆和案板米面。
　　林雨轩手脚麻利地刷锅切菜炒菜，很快，香味儿就飘荡在空气中。
　　正做着饭，苏念回来了。
　　他听到厨房里的做饭声，却见苏青在前厅里坐着，不由得眉头一皱，没好气道：“张五一又回来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张五一好吃懒做，什么时候主动进过厨房？
　　苏青笑着摇头，道：“不是，回头咱们推拿馆就三个人了，你林阿姨正在里头做饭呢。”
　　苏青和林雨轩商量过了，暂时先不告诉苏念真相，等俩人的关系逐渐亲密起来，再慢慢告诉他。
　　于是，当着苏念的面，苏青就只说是林阿姨。
　　苏念一怔，没明白这个林阿姨到底算干嘛的。他拧着眉问：“你要给我找个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