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盲人推拿在促进夫夫关系上的重要作用》BigFat

77、第 77 章

　　第三天，苏青又要出门。
　　苏念拦阻道：“你能不能别出去了？大过年的，天天出去，让我和林阿姨在家闲着，良心上过得去吗？”
　　苏青笑道：“我都在推拿馆窝一年了，好容易歇两天，还不能出去了？”
　　苏念想了想，“能是能，不过，你得带着我。”

　　苏青笑道：“好啊，我带你去周立新那儿，让他好好儿给你补补课。”
　　苏念一听就急了，“我就知道你是去他那儿！不许你去！在家呆着。”
　　苏青也来了气，“为什么我不能去，难道我还得听你的？”
　　苏念眼眶一红，“总之，就是不许你去。”见林雨轩在一旁看着也不帮腔，“你倒是说句话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喜欢苏青。”

　　林雨轩面上一红，“别……别乱说。”
　　“你心虚什么？”苏念叫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总是偷偷看着苏青，你就是喜欢他。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不拦着他？你倒是说话啊。”
　　林雨轩词穷，只有一句反复道：“别乱说，没有的事。”
　　“我乱说？你怎么不管好自己那双眼睛？管好了，我自然不会乱说了……”
　　苏青见苏念闹得厉害了，冷下声音道：“苏念，你闹够了没有。”

　　苏念的眼泪下来了，他狠狠擦了一把，吼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不许你去找周立新——”说完，红着眼流着泪看着苏青。
　　苏青沉默了片刻，掏出手机，给周立新打了个电话，“啊，立新，我这儿有点儿事，今天就不过去了。”
　　周立新显然有些失望。“哦，知道了。我还给你炖了鱼呢，那你明天再过来吃吧。”

　　挂掉电话后，苏青拐进了后间，对着外面喊道：“苏念，进来。”
　　苏念梗着脖子，没动。
　　苏青又说了一遍，“进来！”
　　苏念听出苏青声音里蕴含的怒气，有点儿害怕，他擦了擦眼泪，进了后间。
　　苏青等苏念进来了，又叹了口气，“雨轩，你也进来吧。”
　　林雨轩答应一声，有些紧张地走了进来。

　　她有一种预感，苏青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苏念了。她有点儿期待，又有点儿害怕，不知道苏念会不会接受她。
　　“都坐下吧。”
　　苏青虽然看不到，但他知道，两个人都站着呢。
　　林雨轩在一旁坐了，有些不安地看着苏青。“苏青，你想说什么？”
　　“该知道的早晚都得知道。”苏青说了这么一句，对苏念道，“苏念，之前我告诉过你，你妈妈不是不要你，而是有苦衷。”

　　苏念正生着闷气，陡然听到苏青又提他亲妈，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别提她。”
　　“不提她？”苏青道，“没有她，就没有你。不提她，她就不存在了吗？”
　　苏念浑身颤抖地看着苏青，“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把我还给那个女人吗？”
　　“不是那个女人，是你亲妈。”苏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情绪起伏，“你长大了，很多事应该能接受了。”

　　苏念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念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苏青缓缓道：“我想说，你应该尊重你的母亲，尊重你亲妈。是她给了你生命，没有她，就没有你。”
　　苏念觉得好笑，“你有什么理由说我，你自己呢？这两年，你回去过羊角村吗，你去看过你亲妈吗？”

　　苏青被气得脸都青了，叫一声，“苏念！”
　　苏念被吓得一哆嗦，但话一出口，再也收不回来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你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这么说我！”
　　话音刚落，林雨轩抬手给了苏念一巴掌。
　　打完了，两个人都怔住了。

　　林雨轩先反应过来，她用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流了下来。“对不起，小念，我……我不是故意的。”
　　苏念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脸颊，愤怒地看着林雨轩，“你敢打我！”
　　“对不起，小念……我……”
　　“我，我要杀了你！”说着，苏念忽然扑到了林雨轩身上，不管头脚，伸手就打。
　　苏青听得大怒，叫道：“住手，苏念！她是你亲妈！”

　　苏念停了下来，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苏青深吸口气，缓缓道：“你林阿姨其实是你妈妈。”
　　苏念的眼泪流得更多，他不停地摇着头，“不可能……我不相信……”
　　林雨轩心中痛苦，她大叫一声，上前抱住苏念，痛哭流涕道：“小念，我是你妈妈，我真的是你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苏念不停地挣扎，像只受伤的小兽，色厉内荏地叫道：“我不相信，你们骗我，我不相信……”
　　苏青解释道：“雨轩刚来的时候，我们考虑到你一时间可能接受不了，所以没有告诉你真相。”
　　但现在，过去半年了。他对林雨轩的态度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善，听到他说那样的话，苏青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冲动之下决定告诉苏念真相。

　　“我不相信——”苏念一把推开林雨轩，扑到苏青怀里。“爸，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所以故意说这些骗我，想让那个心怀叵测的女人带我走，是不是？我不走，我就跟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苏青的心软了，他摸到苏念的脸，感受到湿热的泪水，叹了口气道：“小念，我不会不要你，只是想告诉你真相。雨轩真的是你母亲……”

　　“不是的——我没有妈，我只有爸。我爸就是你。”苏念紧紧抱住苏青，眼泪透过苏青的衣服，几乎烫到苏青的皮肉。“我爸就是你，我没妈，我不跟她走，我不走……”
　　林雨轩听到这里，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现在是没了男人又没了儿子，彻底的一无所有了。虽然她从来就没有拥有过，但毕竟还有幻想，想着有一天或许会时来运转。

　　但现在，苏念的话击碎了林雨轩最后的幻想。
　　林雨轩在心碎中听到苏青说：“不管你承不承认，雨轩都是你妈。如果你不能接受她，那么你又是怎么来的？”
　　苏念叫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认她！”
　　“苏念，”苏青的声音有些沉重，“我印象中的苏念不是这样绝情的人，我的儿子小念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不认他，那我也没办法认你。”

　　“你不要我了？”苏念的声音颤抖起来，“爸？”
　　苏青被这颤抖的声音叫得心软了，“我怎么会不要你？你不会失去我，失去一个爸，而是多一个妈，多一个爱你的人而已。”
　　苏念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本来他是有利的一方，强势的一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变成了低三下四的那个。“爸？”
　　苏青答应一声，“爸在呢。”

　　苏念又叫了一声，“爸。”
　　苏青想起他和周立新玩儿的叫名字的游戏，忍不住笑了。“爸在。”
　　苏念又一连叫了好几声，苏青都一一答应了。
　　“小念，爸这辈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谁也抢不走。就是你不想要我这个爸了，也是不行。”苏青摸着苏念的脑袋，“记住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你爸。”
　　“爸……”苏念吸了吸鼻子，放声叫了出来。

　　这一次，他叫得是真心实意，诚惶诚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切，像是含着满满一嗓子的岩浆，滚烫而炙热。
　　苏青答应一声，擦擦苏念的眼泪，语重心长道：“小念，雨轩是你妈，你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得试着接受她，接受你自己。”
　　苏念不说话了，他撇头瞧了一眼林雨轩。发现这个女人正满脸泪痕地看着自己，于是赶忙扭过身，不敢再看。

　　“小念……”林雨轩叫了一声，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苏青拍拍苏念肩膀，轻声道：“你妈叫你呢。”
　　苏念张了张口，始终没发出声音来。
　　苏青叹了口气，对林雨轩道：“雨轩，你也别着急，再给小念点儿时间。”
　　林雨轩擦擦眼泪，“我知道，我不着急。我等了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一年了，早就不在乎了。就算小念……真的不认我，我也无话可说。”

　　“你别这么说，小念是个好孩子，想通了就好了。”
　　正说着，一个油光水滑、大大咧咧的声音闯了进来。“快，快进来，看看这些东西都放哪儿？”
　　消停了一段时间的张五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