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盲人推拿在促进夫夫关系上的重要作用》BigFat

88、第 88 章

　　话一说完，苏青和周立新全都被呛住了，咳了个昏天暗地，脸红脖子粗。
　　苏青拧着眉道：“你说什么？”
　　张五一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他抓抓后脑勺，困窘道：“我也从没想过会这么委屈我自己，不过，看在周立新救过我的份上，就让他也分一杯羹吧。一三五七你跟我，二四六跟他。怎么样？”

　　苏青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你给我滚！”
　　周立新停了咳嗽，腾的一下子站起来，脸色铁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五一身体比周立新要强壮得多，自然不会怕周立新。只不过，对于他自己说出来的话，他多少有点儿心虚，气势上自然也就弱了。“我这是委曲求全，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混蛋！”周立新气得脸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都绷起来了。
　　张五一也急了，“我混蛋？你自不量力！现在我收回之前的话，苏青你一点儿也别想占了！”
　　苏青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对张五一道：“你住口！你以为我是什么，可以被你分来分去的。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作主，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你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立新，咱们走。”
　　周围吃面的人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仨人。

　　张五一心里的怒火无处可发，于是便对着围观的人群吼了出来，“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打架啊！”
　　周立新听了这话，忍不住骂了声不要脸。他掺过苏青，朝对过的一个旅馆走去。
　　张五一犹豫了一下，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苏青和周立新进了旅馆，定了个双人间就上了楼。

　　张五一在门口晃悠了两下，来到柜台前，问前台，“刚刚那两个人是哪个房间，我们一起的。”
　　前台一脸的难以置信，“三个男人住一个双人间？”
　　“嗯，挤挤住得下。”张五一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前台又打量了张五一几眼，觉得这人不像个歹人，简单回答道：“202。”
　　张五一道了声谢，直接上楼来到202，推了推门，发现门锁上了，只好敲门。
　　周立新还以为是旅馆的什么人，打开一看，顺手就想再关上。

　　张五一用脚顶住，涎笑道：“别这么小气嘛，全中国人都是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我身上没钱，回头有了肯定还你。你就让我进去吧，晚上没地方住，睡大马路上也实在不像话，是不是？”
　　周立新见识了张五一的没脸没皮，还能说什么，只好让他进来了。
　　苏青早听见张五一的说话声了，道：“你再说那种混账话，别怪我翻脸无情啊。”
　　张五一赶紧笑道：“不会，不会。”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五一还想跟俩人睡在一张床上，到时候可以趁机吃苏青几把豆腐，谁知道，苏青要他睡在沙发上。
　　张五一躺在沙发上，心里十分窝囊，看着苏青和周立新俩人在床上亲密无间地躺着，心里是一万个不乐意。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好恨恨地看着。
　　第二天一早，张五一就出门了。他要去银行补办银行卡，如此一来，也不至于受俩人的气了。
　　谁知，他刚出门，周立新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不是周秀花打来的，也不是张珊珊打来的，而是县一医院打过来的。
　　“你好？请问是周秀花的儿子吗？”
　　周立新一怔，“是。怎么了？”
　　“你母亲突然脑溢血，现在在县一医院躺着呢，准备做手术，需要你签署手术同意书，还有缴纳手术费用三万元。你看一下，什么时候能来医院？”
　　周立新的脑子一下子懵了，“你说什么？”

　　电话那头又重复了一遍，但那些声音就像在周立新脑子里飞来飞去，他一个字也抓不住。
　　苏青见周立新神色有异，拿过电话问了一下。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苏青想了想，叹道：“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周立新早已经慌了，自然是苏青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俩人当即退了房，想到张五一，苏青跟前台交代了一下，要张五一回来之后直接回县城就行，还特意给张五一留了几十块钱的路费。
　　接着，俩人就坐上了大巴车，赶往县城。

　　路上，周立新脸色一片惨白，他一直在想，他跟苏青私奔，是不是错了。想到母亲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周立新就觉得心如刀绞。他妈说的不错，他是个不孝子。
　　苏青考虑更多的则是那三万块钱的手术费。
　　察觉出周立新的手冰凉，苏青紧紧握住了，轻声道：“你别多想，可能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还是等先见到人再说。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别胡思乱想了。”
　　一路忐忑地回了县城，俩人下了大巴车，直接打的来到县一医院。
　　问了前台，找到了周秀花住的306病房。

　　来到门口，周立新停住了。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脑袋耷拉着。他实在是没脸见周秀花了。
　　苏青轻轻拍了下周立新的肩膀，低声说：“进去吧。”
　　周立新推开门，走进病房。就见病房里一排三张病床，外面两侧都有人陪床，门一打开，目光全都射了过来。
　　最里首的是周秀花，只有她没人陪床。
　　她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几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屏幕上蹦跶着各种各样的线条，不知从哪儿发出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周立新走到床边，弯下腰，低声叫了声妈，紧跟着眼泪就下来了。
　　其他两个病号连带着陪床的人全都望着周立新，其中有个上了岁数的，冷哼一声，“都住了两天院了，这才过来，你这儿子当得也够省心的了。”
　　周立新脸颊发烧，有口难言。
　　苏青拍拍周立新的肩膀，提醒道：“立新，还是先去问问医生吧，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立新这才想起来手术的事，他让苏青在床边等着，出了门，直奔前台去了。问清了，找到主治医生陈大夫。

　　陈大夫打量着周立新，脸上现出点儿不满来。“你就是周秀花的儿子？”
　　周立新赶紧道：“是，我就是。请问，我妈的情况怎么样？”
　　陈大夫皱眉，“不太乐观。病人的血管早就有问题了，你这做儿子的都不知道吗？她这情况，绝不是一下子就能形成的。”
　　周立新心中有愧，“我一直在县城工作，我妈一个人在老家，肯定是照顾不周。”

　　陈大夫本想多说两句，但见周立新一脸的戚戚然，只道：“那些就不说了，只说你妈妈的情况，很危险。如果不做手术，恢复的可能性为零。如果做手术，恢复的可能性为百分之三十。你考虑一下吧。”
　　周立新毫不犹豫，“我们做。”
　　陈大夫稍稍点了点头，“不过，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这个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手术一旦失败了，手术费可是不退的。”

　　“这个我自然明白。”周立新点头，“手术最快能安排什么时间？”
　　陈大夫道：“我尽快安排吧，前提是手术费得赶紧交齐了。”
　　周立新点头，“我知道了。”
　　回了病房，苏青问：“医生怎么说？”
　　周立新把情况简单说了，只是这三万块钱的手术费，实在是凑不上。
　　之前他上大学以及周秀花在T市住院，花了不少钱，大都是找亲戚朋友们借的，他这两年上了班，赚了点儿小钱，也都还账了，根本没存下多少。

　　三万块钱，对周立新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周秀花就这么走了，否则，他也太不是个东西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苏青想了想，说：“你先在医院守着，我回一趟推拿馆，我那儿应该能凑上一万，不够的，我再想办法。”
　　周立新不知道说什么了，似乎每次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苏青都是第一个也是给他助力最大的那个人。

　　他眼眶发红，鼻头发酸，叫了一声苏青。
　　因为屋里有人，苏青就只拍了拍周立新的肩膀，“放心吧，没事的。”
　　苏青离开县一医院，直接就回了推拿馆。
　　此时，苏念去上学了，没在家，推拿馆里就只有林雨轩一个人。
　　林雨轩乍然见到苏青，又是吃惊又是高兴，但见他面色沉重，立刻就明白出事了，她问：“苏青，出什么事了？”

　　苏青说了声没事，也没多解释，去了后间，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破旧的木头箱子，从箱子里拿出一个生了锈的铁质酒盒子。他打开酒盒子，拿出几个花花绿绿的存折，还有一些没来得及去存的零钱。
　　其中有一个，是他存着给苏念上学用的，但现在，没办法了。他狠了狠心，也一起拿上了，回头赚了钱再说吧。
　　林雨轩看得皱眉，忍不住道：“苏青，到底出了什么事？”

　　“立新他妈住院了，需要做手术，我给他拿点儿钱。”苏青说着，把零钱留下，交给林雨轩，“应该够你们用一段时间了。”他把存折装在腰间的一个带拉链的小包里。
　　林雨轩见他几乎把所有钱都带上了，身上一阵发冷。虽然那钱是苏青赚的，但她也忍不住心疼。但真要说什么，又没法说。
　　苏青出了门，直接来到银行，取了钱，一共是一万三千块钱。他小心翼翼地把钱收起来。想了想，去了康悦推拿馆。

　　谁知，冯晋生和黄琼都不在，苏青没办法，只好先去了医院。
　　苏青来到病房，摸索着把钱都拿了出来，说：“一共是一万三千块钱。剩下的我再想办法。”
　　周立新拿着钱，眼泪就下来了。他除了说谢谢，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把钱收好，带着苏青来到了走廊外，问：“吃饭了吗？”
　　苏青苦笑一声，“忘了。”

　　周立新说了声，“走，外边吃去吧。”
　　苏青一边跟在周立新身后，一边道：“婶子那儿没人盯着行吗？”
　　周立新说：“没事儿，刚睡着了。”
　　俩人在医院对面的小饭馆简单吃了点儿，苏青道：“手术时间安排好了？”
　　“钱凑够了才能安排。”周立新如实回答。

　　苏青心里一紧，他想了想，说道：“实在不行我给张五一打个电话吧。也不知道他回来没有。”
　　张五一的手机在地震中牺牲了，好在他又重新买了手机，补办了张手机卡。所以，苏青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就接通了，开口就是一顿数落。
　　“你们可真行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你们这是糊弄傻子哪。说，现在在哪儿呢？”
　　苏青没工夫跟张五一瞎绞缠，“立新他妈病了，在县一医院呢，还差两万块钱的手术费，你手上有吗？”

　　张五一怔了一下，支支吾吾道：“我这儿还真不好说。”
　　苏青一听就来了气，这人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现在真向他借钱的时候，他倒说没钱了，讥讽道：“你这人可真够义气的。算我没说。”
　　刚要挂断，就听张五一嚷道：“你先别急啊，我这就想办法。”
　　苏青忽然脑中一闪，道：“对了，之前你爸给我的那张银行卡还在吗？里头有多少？”
　　张五一期期艾艾道：“里头钱够是够了……只不过……”

　　苏青打断道：“既然够了就先取出来，回头我再还给他。”
　　张五一破罐子破摔道：“里头有三万块钱，不过，早让我花了。”
　　苏青没想到张五一他爸会给他那么多，一时有些吃惊，当他听到张五一说全都花了，就更吃惊了，“你干嘛了？”
　　张五一道：“买了澡堂子和小旅馆。”
　　苏青气得脸都黑了，“你可真行！”
　　“别急啊，我现在正往回赶呢，到了家立刻给你送钱去。”张五一信誓旦旦道，“放心吧，我有办法。”

　　挂了电话，苏青对周立新道：“放心吧，张五一回来就带钱过来了。”
　　周立新虽然不想欠张五一这个人情，但显然，现在不是考虑个人恩怨的时候。
　　他苦笑一声，“那就全看他的了。”
　　听着周立新疲惫无奈的声音，苏青心里有些心疼。他忍不住伸出手，摸索着找到了周立新的手。
　　周立新立刻紧紧地握住了苏青的手。
　　没有苏青，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回到医院，周秀花还在睡。似乎，她来医院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周立新很担心，她会就这么一睡不醒。
　　俩人在门口的长椅上并肩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周立新睡着了，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苏青的肩膀上。
　　苏青像是怀抱着最珍贵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抱着周立新，忍不住低头在周立新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