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神医追妻手札》十月仲秋

23、第23章 重明鸟

　　王府的祠堂，气氛压抑。

　　颜双蓉的衣物还是半湿，她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哭得气都喘不上。

　　而颜修明根本不管她，沉默地站在亡妻徐婉玉的牌位前，蹙着眉绷紧唇角，不知在想什么。

　　方氏在他身后的位置，一会儿瞪着颜双蓉，一会儿烦躁地绞着帕子。

　　祠堂外，桂嬷嬷带着几个下人立着，每人脸上的神色都很凝重。

　　颜双婳被群青推过来，看到桂嬷嬷，笑着问：“桂嬷嬷怎么来了？祖母身体可还好？”

　　“老夫人都好，就是你这丫头不让人省心！”她揩着眼角，佯怒道：“本来身子就弱，再来这么一遭，哪能受得住！奴婢得来看着，免得大小姐被人欺负了去。”

　　桂嬷嬷是陪了祖母大半辈子的人，父王很是敬重她。她能来这里为自己撑腰，也让颜双婳心中感动。

　　刚进祠堂，便接受到方氏那道怨毒的目光。可惜她无法骂出来，只能苦着脸，摆出副可怜模样。

　　“婳儿你来了，身体可还好？你妹妹她不是故意的，她……”

　　“闭嘴！”颜修明挡住她的话，“禁闭一月，抄经书三遍，她不仅不悔改，还变本加厉！”

　　瞪着颜双蓉，厉声道：“滚过去，给你长姐道歉！”

　　颜双蓉不敢当面造次，只能边哭边说：“父王，女儿真的知错了，女儿再也不会了……”

　　“不是和你老子道歉！”

　　怒呵声让她一抖，只能起身走到颜双婳面前，低着头小声道：“长姐，妹妹真的知错了，妹妹是被贺婉晴指使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颜修明不满地提醒，“跪下，道歉就诚心点！”

　　颜双蓉低着头，缓缓跪下，十分上道地磕了一个头，“长姐，我真的知错，求你原谅我这一次，以后再也不敢了。”

　　颜双婳没有出声，这回颜修明总算把目光移到她身上，视线中饱含歉疚，“怪父王心软，若没让她出去，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父王，女儿并不怪你。”自始至终，她想报复的只有害王府的人，包括继母和她那一双儿女。而父王于她，是上世未能挽回的遗憾。

　　暖人的话戳了颜修明的心，让他更加愧疚，再不敢看她，瞪着那个不争气的女儿，“你已经十二岁，还是这副样子，此事传出去，以后还有哪家敢娶你？从今日起便送你去林永寺，好生修炼一下心智。”

　　颜双蓉惊恐抬头，“父王，您要毁了女儿的一生吗！”

　　方氏也跪在他面前求情，“王爷那庙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蓉儿还小，怎能让她住那种地方？被欺负了怎么办？”

　　“你自己教出的女儿，还好意思说！”颜修明冷笑，“若是不把她送到庙里，难道要让沐神医亲自动手？到时，恐怕留她一条命都是仁慈。”

　　颜双蓉听到沐渊的名字，表情扭曲一瞬，边摇头边低喃：“沐神医怎么会……”忽然怨愤瞪向颜双婳，还算有理智把贱人两个字咽下，“一定是你！是你让沐神医帮你报仇！”

　　方氏沉默了，此事最关键的颜双婳，只要她不追究，蓉儿好生表现也就过去了。但是，她不可能不追究。

　　而让方氏去上赶着求人，她拉不下这个脸。若今日给那小贱人道了歉，以后怕不是要被她踩在地上羞辱。

　　正犹豫间，看到祠堂外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她大喜，喊了一句，“颜嘉良，你二姐就要被送到山上去，你和长姐关系好，快去求求她饶了你二姐。”

　　“父王……”颜嘉良磨磨蹭蹭地进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母亲和姐姐，白胖的脸上无比委屈。她走到颜双婳面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你就饶了他们吧……”

　　颜双婳冷漠地抽回手，“不要叫我姐，你若不忍心，便陪着你二姐去。”

　　颜嘉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不要，我不要去庙里……你说过会教我木雕的。”

　　“我是会教你，但不代表会原谅你那个想杀了我的亲姐。”颜双婳露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你若执意为她求情，以后再不要到我院子里来。”

　　就是想吓吓这个草包，看他是不是还和上一世那般愚蠢。

　　可惜令她失望了。颜嘉良捂着嘴，摇头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别不理我。”然后默默退到一边。

　　方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那明明是自己的亲儿子，怎么对那个小贱人唯命是从？那小贱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自己亲姐都不认！

　　颜双蓉气得站起来准备去抓他，声音尖利，“我是你亲姐，颜嘉良你还有没有良心？求一句情又不是让你去死，你竟然为个破木雕，忍心眼睁睁看着你亲姐被赶出去！”

　　“行了，还没闹够！”颜修明把她抓回来，扔给方氏，“回去收拾东西，立马送出去。”

　　颜双婳冷眼看着这出闹剧，瞥了眼身后捂着嘴，又捂着耳朵的颜嘉良，心中好笑。

　　方氏，被你亲儿子背叛的滋味可好受？

　　“父王，她不把我当亲人，我却不能不把她当妹妹。让她独自离家，我这做姐姐的也于心不忍。”看到颜修明脸上的欣慰，她笑道：“就让她在自己院子待着吧，待到嫁龄，劳烦母亲好好找个人家把她嫁了就成。”

　　颜修明问：“你确定？”

　　“嗯，毕竟她也是父王的女儿。”

　　颜修明神色软下来，更觉亏欠。

　　回了绿沉园，群青忍不住问：“小姐，您真准备放过二小姐啊？”

　　“你觉得这叫放过她？”颜双婳抚着赤练鞭道：“放她出去，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关在王府至少是在我眼皮底下，出不了大事。”

　　收拾颜双蓉是其次，关键是要杜绝一切隐患，确保王府的安全。真要把她放出去，看贺婉晴与她的关系，恐怕只会借着仇恨，让她做出逾越之举。

　　颜双婳在家里歇了两日，泡过沐渊重新准备的药浴后，身体恢复许多。

　　她再次来到那个精致的园子，跟着上回的小厮，在挂着黑纱的宽大房间里，等着苍耳门的云归公子。

　　“江州司马柳辉，信鸿书院大儒谢君贤，商行大当家钟衡，这几家可是值得结交的？”

　　那日游湖，这三家的千金最先与她为善，颜双婳希望将她们拉到自己这边。

　　不能问父王，因为父王觉得都是好人。不能问沐渊，因为他为自己治疗已是颇费心神，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别的事。于是，只能问问苍耳门的人，想必他对权势纠葛了然于心。

　　屏风那边，低沉的声音给了她确定的答案，颜双婳松口气，心里盘算着怎么与那几位姑娘拉近关系。

　　“你为何会认为王府有难？”

　　听到这样的问话，颜双婳心中一紧。

　　重生之事太过玄妙，她不能大张旗鼓说出来。可是，一个废了腿的后宅女子，又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并且不与家中长辈交代，偏笃定地找上传闻中的谋士，怎么说都有点奇怪。

　　静默良久，缓缓开口，“我曾做过一个梦，王府被人陷害，满门抄斩。梦境太过真实，所以我……”

　　话未说完，屏风那边的人走出来，身材修长，黑衣长袍，脸上戴着墨色面具，上刻着只火红色的重明鸟，看起来极为诡异，却又有令人移不开目光的蛊惑感。

　　颜双婳赶紧低下头，她还记得当初刚进来时，白术叮嘱的莫要好奇对方的容貌。

　　“你能梦到未来之事？”

　　“……算是吧……”颜双婳点头，忽而察觉不对，“你怎知那是未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