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神医追妻手札》十月仲秋

32、第32章 身份呢

　　其实故事并不复杂，当年沐渊十二岁，医术已然融会贯通。

　　可以说，自三岁识字后，他便整日不离医药相关书籍，再大一点，就满山采药。

　　而颜双婳也爱往山上跑，就为粘他。

　　那日，他采药时不小心踩空，滚落矮坡，眼看要撞上石堆，忽然扑来一个小身影挡在他面前。

　　大石倾倒，砸在她的细嫩的双腿上，沐渊吓傻了。

　　看着眼前不断涌出鲜血的小丫头，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推翻大石，抱着她狂奔到王府。

　　父亲当年还健在，然而即便他医术再高超，也没办法挽救她的腿。

　　于是沐渊翻遍家传的所有医书，又踏遍大夏每一个州府，甚至进去邻国，去寻找让她重新站起来的方法。

　　可惜，上一世，等他找到南疆的接骨之术，回到江州时，看到的却是她被火柱穿心的一幕。

　　重生的事，他自然没有说，太过玄妙不被相信是其次。他害怕说出口，或许会触犯天怒，收回这让他获取救赎的一世。

　　颜双婳静静地听他讲述，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当时撞到了头，她没了救他的那段记忆，半梦半醒那几个月太久远，痛感早已消失。

　　而且过了稀里糊涂的一世，断腿后带来的心理落差，也渐渐抹平。

　　此刻，她反而庆幸当年勇敢的扑了过去，否则，若是这神仙般的人受了损伤，该是多暴殄天物……

　　咳，不是……她有点鄙视自己好美色到如此地步。

　　睫毛颤了颤，她问道：“所以，你消失那几年是为了找治疗的方法？”

　　沐渊曲着一条腿，蹲在她面前，却不敢抬头看她，“是，找到了，我便回来了。”

　　“所以……”颜双婳眯眼，微扬下巴，“你对我如此好，是因当年之事而愧疚？”

　　掩在袖子里的手捏紧，她咬牙，心中下定决心，若是沐渊敢点头，她一定赏他几鞭，然后放狠话让他滚，让他就抱着这份愧疚去轮回！

　　沐渊静默片刻，缓慢出声，那声音沙哑而含着痛苦，“对不起。”

　　然后，再没别的。

　　颜双婳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接下来的话。

　　她吸了口气，忍着怒气，继续问：“还有呢？除了对不起，你还有别的话想说么？”

　　有，有很多话。

　　想告诉她，看到她的尸体时，有多绝望。他可以治好她的腿了，但是却对烧坏的心脏无能为力，穷尽半生心血，最终只是徒劳。

　　还想告诉她，当再次睁眼，发觉回到四年前时，他有多庆幸。他愿意将此后所有都毫无保留地交出去，从老天那换这个奇迹永存。

　　治好她的腿，庇护她的家人，让她这一世健康无忧。

　　这就是支撑他的全部信仰。

　　沐渊心绪翻滚，没有面具的阻挡，他张张嘴，竟是一个字都不敢露出来。

　　颜双婳看着他如绸缎般顺滑的墨发，又抬头，看着苍蓝的天空中，那一轮倒钩弦月。

　　夏末的夜风带着丝凉意，心中的怒气就这样被风吹散，变成了凉凉的苦涩。

　　“我知道了。”颜双婳淡声道：“当年的事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而且，你也可以治好。这事就翻篇儿吧，我原谅你了。”

　　说罢她转动轮椅，从他身侧经过，前往院内，“天色不早了，沐神医请回。”

　　木轮压着泥地，发出阵阵的吱呀声，这声音刺得沐渊心口抽疼。

　　没有被宽恕的喜悦，反而有更巨大的惶恐呼啸压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按住身后缓缓向前的轮子。

　　“婳儿……”

　　颜双婳一顿，没再继续往前，也没回头，她望着花圃里转着圈扑虫子的雪球，沉默不语

　　“我会用余下的日子护着你，护着王府。”

　　颜双婳静了半晌，轻声问：“以什么身份呢？神医？沐家大公子？还是王府女婿？”

　　沐渊沉默了。

　　神医，他用了两世才找到医治她的办法，怎敢妄论“神”？

　　沐家大公子，自父亲母亲河难离世后，他就没为沐家做过什么。

　　而……她的夫君……这或许是最不敢奢望的身份，没了面具遮掩，他反而把所有不该有的感情，都藏了起来。

　　“我不配……”

　　颜双婳笑了，回首问了句不想干的话，“你今日怎么没去秦湖？”

　　沐渊抬头看着她，抿唇不语。

　　颜双婳也没想要答案，就是想告诉他，“苍耳门的云归公子，会向王府提亲，会有他护着我，护着王府。待神医为我治好腿后，便不要再出现了吧。”

　　那张娇美的芙蓉面上，漾出温和清浅的笑意，双眼中闪着幸福满足的微光。

　　沐渊看她良久，缓缓道：“好。”

　　这晚，颜双婳失眠了。她把被子团这一团抱在怀里，整张脸埋在里面，憋得直流泪。

　　就这样怒了半宿，又哭了半宿，早晨起来时，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群青过来伺候她梳洗时，吓了一跳。

　　“小姐……可是被夫人气到了？”

　　“嗯？夫人？”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哦……你说方氏。”

　　她拖长声音楞楞地说着，表情有些迷怔，可把群青吓坏了，“小姐，您是哪不舒服么？奴婢去请沐神医过来瞧……”

　　“别提他！”颜双婳怒目瞪她，看她被吓得缩脖子，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撇开头，僵硬地放缓语气，又说了一遍，“以后，再不准当着我的面提到他。”

　　刚洗漱完，外厅的房门便被拍得啪啪作响，还伴着颜嘉良的哭嚎，“姐姐！呜呜呜……你快出来，父王要休了母亲，你快出来劝劝父王……呜呜！”

　　颜双婳与群青对视一眼，挑眉道：“劝？劝父王别搞什么休妻了，直接一刀了结？”

　　群青捂着嘴笑出来，“王爷终是明白小姐的苦了，总是欺侮小姐，还害得大公子离家八年，夫人……不，方氏她总算遭报应了！”

　　颜双婳也一扫阴霾，高兴地笑出来，“走，去看看，这等关键性时刻，怎能缺席！”

　　收拾妥当后来到前院正厅，还未走近便听到抽泣声，除了方氏，似乎还有其他人。

　　跟在身后的颜嘉良跑了进去，扑到方氏怀里跟着她一起哭。

　　正厅中，颜修明坐在主位上，面色冷寒，威压十足。而在他的右手方，坐着一对锦衣老夫妇，竟然是方氏的娘家父母。

　　颜双婳被推着进了屋，方家老爷当即冷哼出声。

　　“你颜家嫡女得了郡主头衔，丢了八年的大公子也突然出现，是天大的喜事。而我方家女儿生儿育女，操持府中大小事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被一脚踹开，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颜修明神色不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沉声道：“岳丈说笑了，本王正是看在方氏这些年的辛苦上，才只是放了和离书，否则，凭他害本王嫡长子流落在外八年，就够她进牢里关几年。”

　　方老爷气得发抖，“有何证据！凭他一面之词，就定了我方家人的罪！王爷未免欺人太甚！”

　　“放肆！”颜修明猛地拍桌，“知道本王的身份，还敢大呼小叫，你方家是不把大夏的异性王放在眼里！”

　　方老爷被吓得一哆嗦，人也清醒过来，他们方家只是江州普通商户，自方娟嫁进王府后，生意蒸蒸日上，如今也算一带的富商。

　　但是商人身份，哪敢与皇亲国戚相比？即便是异性王，那也是戴着圣上的脸面，惹得对方不高兴了，方家连窝被端都有可能。

　　可是方娟若被休，方家又如何在江州立足！

　　他心中烦躁，而身旁的老妻和对面的女儿一直哭个不停，火气没出发，只得恼怒吼道：“哭哭哭，现在哭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想办法解释你没干这事！”

　　“不必。”颜修明打断他，“本王已派人去调查当年的牙婆，以及被放出府的下人，真相如何不久便知晓。”

　　方氏微不可察地抖了抖，“王爷，妾身并未做过这事，何不等真相查到再论，您又何必急着……”

　　“那便以七出之妒忌，口舌，不顺父母之罪休妻。”

　　方氏震惊，方老爷和他夫人同样震惊。

　　“母亲……”颜双婳悠悠开口，“容我最后一次叫您母亲。您这几年对我做的事，府上大小奴仆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您威胁他们的那些事，我早已处理妥当，您以为如今他们还会为您遮掩？”

　　看着方氏又惊又怒的模样，颜双婳笑着继续，“如今真相还未查出来，父王愿给您一个体面，若是真的查出点什么……怕是您想求和离书也求不到。”

　　“我并未……”

　　颜双婳打断她，“父王的人脉手段您不相信？那再加上沐家，再加上苍耳门呢？”

　　听到苍耳门，方氏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颜嘉宇会跟着圣驾来到江州的消息，是苍耳门的人告诉我的，您觉得其余之事，他们知道多少？”

　　颜双婳眯眼盯着她，缓缓道：“或者，您还想与贵福公公聊聊？”

　　方氏再没了底气，当年之事久远，她可以安慰自己或许查不到，但是听到这小贱人提到贵福公公，她就知道自己是被抓到把柄了。

　　若是没有苍耳门，她还敢赌一把，可是那小贱人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勾得云归公子说提亲！

　　她不敢赌，她怕更多事暴露出来，等那时候，她恐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方氏接了和离书，在方老爷的怒骂声中，草草收拾回了娘家。

　　颜双蓉依然在关禁闭，到此刻，颜修明也丝毫没松口让那对母女见面。

　　而颜嘉良本来是准备哭着跟他娘走，被颜双婳轻飘飘地喊了个名字，便停下了跟过去的脚步。

　　颜嘉宇从圣驾所在的万光园过来时，正看到方氏上马车。

　　他当即把刀拔出来，当着她的面，就站在王府门口，慢慢擦着刀刃。比颜双婳更为凌厉的五官，泛着浓重的杀气，那是在战场上历练后才有的，实实在在的血腥之气。

　　方氏当即被吓得腿软，爬了老半天才爬进马车里。

　　颜嘉宇冷哼一声，收了刀，大步走进王府。

　　“你来啦！”颜双婳看到他，欣喜道：“正好，跟我去苍耳门一趟。”

　　“……”颜嘉宇白她一眼，“我才刚来！”

　　颜双婳摆摆手，“不急不急，圣上开恩，特意恩准咱们一家不必陪驾，一会儿回来吃个团圆饭。”

　　颜嘉宇抱着剑挑眉，“我现在就饿了！”

　　“现在没得吃。”颜双婳拽着他的胳膊，“走走走，听云归公子说有惊喜奉上，再说，姐姐我还得去感谢他！”

　　“你感谢他关我何事！”颜嘉宇嘟囔着，却也没再抗拒，任由她拖着自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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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颜双婳：云归公子提亲了，你哪凉快哪待着去。
沐渊：你当真要嫁给他？
颜双婳：千真万确！
沐渊：行吧（转身戴上面具），何时成亲？
颜双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