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138、胆小鬼

　　丝竹之声已经停顿，乐师们放下手中的乐器，战战兢兢的看着宴会上事情的发展，他们胆战心惊的等待事情结束，又因为心里惧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变得更加恐惧。
　　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道所有参与宴会的所有人身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庞昱和朴将军身上。
　　无论是八贤王还是包拯，都没能想到庞昱开口几乎是把朴将军给得罪死了。朴将军看起来不过不惑之年，本身武艺的强弱尚未可知，但升迁的过程在场众人心知肚明，用在战场上的杀敌数来嘲讽朴将军，这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不约而同的，八贤王合包拯脑中闪过一个相同的想法，庞昱还是太年轻了。
　　听完庞昱的话，朴将军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的杀敌数他没算过，但绝对没有两百。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脾气一向不怎么好的朴将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越想越觉得火气上涌的他直接大力一拍桌子，桌上的碗碟在一阵叮当声相中跳起，他抽出腰间的战刀遥指向庞昱，厉声道，“无知小儿，你敢不敢与本将军比试比试！？”
　　“有何不敢？”庞昱毫不示弱的瞪着朴将军，挑衅的一笑，“输了可别赖账！”
　　“狂妄！”朴将军从自己的案后一跃而出跳到场中，展示出他不错的武艺功底。
　　“庞校尉，远到是客，不得无礼！”八贤王呵斥庞昱打着圆场，看向庞昱则是另一种表情，仿佛在说“动手就好好教训他”。不过他的脸侧对着高丽一方，加之夜晚的掩护，并没有让他们看出什么不对。
　　摆了下手，朴将军断然拒绝八贤王的调和，“不必，本将军今天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随手从身边一名充当护卫的庐州刀头的腰间抽走他的腰刀，在手里掂了掂，觉得分量足够，“兄弟，等比完了我还你。”
　　“庞校尉随意。”那名刀头点头，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庞昱教训那个目中无人的朴将军。
　　扛着一把普通腰刀庞昱慢吞吞的走到场地之中，在与朴将军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下。
　　与虎背熊腰，顶盔贯甲的朴将军相比，只穿着一身武官袍服的庞昱显得明显有些瘦弱，在气势上，一个不怒自威，另一个看起来有点吊儿郎当。
　　不明真相的人都为庞昱捏了一把汗，刀剑无眼这句话不是说着好听的，庞昱本身只是一个校尉，朴将军作为高丽的大将，失手误杀庞昱也不会遭受什么严重惩罚。
　　知道庞昱身份的人对此则不那么担心，尤其是刘佳欣，这三年里庞昱的实力成长她看在眼里，朴将军可能练过外家功夫，但他最多和庞昱打个平手，这是她的保守估计。
　　“小子，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朴将军回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对庞昱更为蔑视，不过是仗着他保护郡主的功劳有恃无恐，在高丽，这样的人他早一刀砍了。
　　庞昱动了下脖颈，突然间挥刀就砍，完全是用行动表示什么叫“懒得跟你废话”。
　　猝不及防之下朴将军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连退两步，当他一脚稳住后退的身形，准备挥刀反击时，庞昱却突然间后跃一步，挥刀画圆，做出了防守的姿势。
　　看到庞昱的动作，刘佳欣立刻明白了庞昱的打算，想当初这招是她教他的。既然庞昱把这个朴将军放倒了，她就不动手了。
　　“防守反击，漂亮。”
　　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小嘟囔声，刘佳欣扭头看到是在身后充当护卫的另一名庐州刀头，好像是叫沈良？他正赞赏的看着庞昱。
　　上上下下的看了沈良几眼，刘佳欣的目光落在沈良的腰带上，那里有一个飞镖一样的装饰，她没记错的话，庞樱留下的线索中有一幅图是类似的图案。
　　在看了看对面的另外一名刀头，他的身上也有这么样一个装饰，难道庞樱是想要提醒他们注意庐州府衙？或者是这些刀头？
　　正思考期间，兵刃相交的声音把刘佳欣的注意力拉回到现实，把目光投向场中，庞昱已经以一个漂亮的防守反击打倒了朴将军。
　　朴将军向后滚了两圈，手中的战刀脱手而飞，头盔歪倒在一旁，鬓发散乱，好不狼狈。
　　“承让。”庞昱向朴将军拱了拱手，向他伸出手，有想要帮他起身的意思。
　　冷哼一声拍开庞昱伸过来的手，朴将军从地上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是不是输不起？”刘佳欣不屑的笑声嘟囔一句，自己挑的事，输了不高兴，以为这里是哪儿？他是谁？看到庞昱正看着自己，刘佳欣向他点头，露出一个“干的好”的手势。
　　喜悦的表情从庞昱的脸上显现，又很快消失不见，不过他的情绪明显是陷入了一种亢奋中。
　　宴会剩下的事情刘佳欣没有在意，她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她最新发现的线索上，脑海中反复思考着第二幅图上的提示是否与庐州刀头身上的那个装饰有关。
　　直到宴会结束，刘佳欣叫住了庞昱，以有要事相商的理由把八贤王和包拯邀请去了驿站的书房。
　　几人都到了屏退下人，关好门窗坐好后，刘佳欣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找到小樱留下的第二幅图的线索了。”
　　八贤王合包拯均是感到疑惑，刘佳欣从什么地方找到的线索？据他们所知，这些日子里她并没有离开过驿站。
　　尤其是被八贤王告知庞樱被人绑架的包拯，他特别想知道刘佳欣是不是有自己的一套不为人知的情报网？
　　而庞昱的反应是最大的，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差点按着刘佳欣的肩膀问她消息是不是真的。然而他没有做出这个动作，八贤王和包拯在呢，做出这个动作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在哪里？”庞昱急切的问，“那条线所指向哪里？”
　　刘佳欣从袖袋中取出庞樱留下的线索，取出第二副图片放在桌上，指着上面类似暗器的四角型器物道，“这是我在宴会上发现的，庐州刀头的公服上都有这种装饰。”
　　“庐州的刀头？”惊讶之色出现在包拯脸上，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的见闻，庐州的刀头身上确实有那么一种装饰，这是一种地方特色，“难道线索要从庐州府衙内寻找？”
　　包拯并没有往那些刀头个人身上想，他之前调查过庐州府衙内所有人，特别是这些刀头，他们中很多人都已经为衙门效力了十年以上，许多人所说不能算立有功勋，也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
　　“也许问题出在这些刀头身上呢？”庞昱向包拯提出了第二种可能性，也是北境宋军经常遇到的棘手问题，“比如潜伏时间非常久的奸细什么的。”
　　不是庞昱危言耸听，他在北境这三年里还真就遇到过这样的事，一名副将居然是大辽的奸细，这让许多人，包括庞昱的老上司都措手不及，谁能想到这位立下不少战功的副将居然是奸细？
　　“庞校尉慎言，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要非议这些恪尽职守之人。”包拯提醒庞昱，虽然庞昱说的不无道理，若没有证据，那就是诬陷好人了。
　　八贤王在寻找线索这方面上他比不上包拯，他没有说话，想看看老友怎么分析。
　　“有没有那样一种可能。”刘佳欣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的推测，“又没有可能是图案是让我们注意人，数字是让我们在庐州府衙的典籍名册中找线索？”
　　“也不无这个可能。”包拯道，他现在是越来越佩服庞樱了，用料事如神这个词来形容她是再贴切不过的。包拯觉得她一定是查到了什么，但来不及把全部事情告诉他们，只能提前命人用这种方式把消息传回来。
　　八贤王适时提出一个在场诸人忽略的事，“若真是这样，庐州府衙内的典籍档案有不下千册，那么……”
　　剩下的话八贤王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大家都明白，再不惊动对面的情况下，只靠他们信任的人来查这些，无异于大海捞针。
　　“总比没有线索好吧。”刘佳欣无奈的说道，好歹有一个努力方向。
　　众人见暂时得不到什么更新的线索，只能交换下其他意见后各自告辞。
　　站在中庭里抬头仰望了一下夜空，刘佳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已是酉时，不知何时从什么地方飘来一片乌云，遮挡住了大半的星辰月光，夜色黯淡下有冷风拂过，增添了不少凛冽之感。
　　正想自己房间走去时，身后突然传来庞昱的声音，“等一下。”
　　刘佳欣停住脚步，转身看见庞昱向她快步走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开口时眼神有些向四处乱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呗。”刘佳欣不明白庞昱这时什么情况，问她一个问题怎么是这么一副表情。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想要嫁人，会想要嫁什么样的人？”庞昱很紧张，紧张到手不知道放哪里才好，他开始在心里咒骂那个给他出主意的士兵，更后悔怎么一点准备没有就冒失的跑上来问。
　　庞昱确定，这个问题是刘佳欣从来没想过的，不然她能那么抗拒李太后给她相看人家的时候故意表现的很，狂野，把人家吓走？
　　这个问题令刘佳欣措手不及，她万万没想到庞昱竟然也会问她这个问题，诧异的看了庞昱好几眼，对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的他回答了一个很敷衍的回答，“很简单，对我一个人好，脑袋里面没有想着那些三妻四妾之类的就行，更重要的是，要问看着顺眼。”
　　最后一句是刘佳欣临时加上去的，互看不顺眼这不擎等着天天动手打架，阖家不欢吗？
　　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庞昱顺口问了一句，“如果那家伙没做到呢？”
　　“那就打断他五条腿。”刘佳欣用讨论晚饭说什么的口吻说了一句相当凶残的话，她怪怪的看了庞昱几眼，心里有了恍然，只是她不明白庞昱是不是脑袋抽风了？
　　庞昱下意识的全身一紧，他干巴巴的说道，“了解了，我有事先回军营了。”
　　说完庞昱向刘佳欣点点头，快步离开，脚步越来越快的他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看着庞昱的背影，刘佳欣双手环胸，“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