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146、明智的选择

　　驿站夜晚遭袭，刺客为唐门弟子这一消息在庐州城内不胫而走，成为了几和亲使团光天化日下遇袭，高丽太子驿站遇刺之后，城中的百姓的又一一轮话题。这一次遇袭的是一名大宋的郡主，而且前后三次刺杀的时间相隔这么短，会不会都是唐门所为？若真是如此，唐门是出于什么目的？
　　更令百姓们担忧的是被他们视为青天的开封府尹包拯和一项有贤王之名八贤王都在庐州城，下一次的刺杀要是针对他们怎么办？失去了这两位重臣，是否对朝堂产生影响？
　　百姓向来不会以江湖事和朝政为关心点，但这一次他们不得不关心了，这两件看似不相关的事结合到一起，关系到百姓们的生活。即便人微言轻，依然不可否认的是，百姓的言论汇聚在一起是相当有影响力的。
　　这一议论在江湖人无心和藏在暗中的有心人推动下，在江湖上传播得非常快，短短几日的时间，竟然将唐门推上了风口浪尖。许多早已被人遗忘的江湖往事渐渐被人重新提及，包括许多小门小派发生的种种事，背后无不指向唐门在其中隐隐插手。
　　一向与世无争，以神秘形象示人的唐门这一次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虽然唐门杀手刺客一直是他们公开的江湖形象，但向来都是拿钱办事，而这一次却开始让人怀疑他们的动机。有一种言论开始占据主导，那就是唐门意图在暗中控制整个江湖武林，江湖武林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唐门被秋后算账。
　　这些言论不光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在朝堂上同样引起了不小的反应，特别是在传言中提到的刺杀事件与唐门有关后，正因刺杀问题想着该如何给高丽一个交代的皇帝赵祯直接下诏命令川蜀官员彻查此事，不得偏袒，否则以通敌叛国论处！
　　唐门怎么也想象不到，因为这么一次失败的刺杀，直接让唐门面临自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个处理不好，唐门面临的就是抄家灭族！
　　即使唐门的先人曾经利用自己精湛的刺杀能力吓退了试图围剿唐门的宋军，但那时建立在当时的皇帝不欲与唐门硬拼的基础上。但这次情况不一样，不光涉及朝廷颜面，还涉及到对外交涉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句话不是说着好听或是吓唬人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天子之权。
　　皇帝治民仁慈，不代表他没有万物刍狗的心！
　　从来没有想过，会面临今天这么个局面。唐亦风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头，心力憔悴，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无助。
　　后悔，唐亦风是真的后悔了，他后悔听从于门内那几个老家伙的命令，现在导致自己骑虎难下。
　　他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门内那几个老家伙推出来顶罪的倒霉蛋，妻子在与他离心的边缘，失手后现在不知身在何方，却胶东的事情越来越大，原本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挺好的，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
　　或许是逃避现实，又或许是给自己找借口，唐亦风把这一切的发生都归结在了别人身上。
　　愁眉不展的唐亦风从椅子上站起来，烦躁的在地上走来走去，他现在必须想到一个办法破局，否则他极有可能变成弃子！
　　这样的事在各门各派中不是没出现过，只是在唐门这么个杀手世家中出现的频率高了些罢了。
　　由于是身在藏匿于深山中的秘密据点，照明全靠墙壁上的几个火把，使得房间内一切的一切影子都在模糊的跳动中纵横交错。
　　目光时不时的掠过火把的光，唐亦风本就烦躁的心变得更加暴躁。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喝了一口山泉水，思来想去，唐亦风决定去见见被囚禁在最底层的庞樱，她应该会有办法帮他。
　　思绪到了这里，唐亦风迫不及待的出门前往最底层。庞樱具体是因为什么收到这么严密的关押他不知道，她足智多谋倒是真的。无论是唐门的情报，还是他接触到的九天情报都这么显示。
　　一路上为了不引九天的注意，唐亦风装作散心的模样在整个秘密据点里闲逛了一圈，第二圈开始经过一些小路，在第三圈的时候他觉得时机成熟，开始从小路向下前往最底层。
　　关押庞樱的牢笼依然停留在据点底部，经过那么久的关押，庞樱只是神色显得憔悴，人也清瘦了不少，即便手脚依然被镣铐紧紧束缚着，她的精神还算是不错。
　　唐亦风到来的时候，庞樱正哼唱着一首他从来没有听过的歌谣，韵律前所未闻，能听出歌谣中蕴含着一种凄美之感。
　　歌谣在唐亦风出现在牢笼外后戛然而止，庞樱扭头看了看一身暗蓝色劲装的唐门公子，淡淡的开口，“唐亦风，你来这里做什么？看看我是不是变得很狼狈吗？”
　　之前庞樱曾经与唐亦风打过不少交道，他的高效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很赞赏这种高效，然而这种高效被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庞樱认为她现在的下场就能说明了一切。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唐亦风站在牢笼外，居高临下的看着披头散发的少女。
　　据点底部的空间并不是非常大，因只有一囚笼的原因看起来很空旷。四周有着四通八达的通道门连接各处，可能是平时很少使用的关系，底部透着一种据点中其他地方所没有的冷意，仅有的三个火把抖动的影子看起来更像是受这里的冷意影响。
　　虽说是被囚于此，九天仍然安排人每三日把庞樱打昏后沐浴擦身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钱海云那家伙的恶趣味，居然为她换上了一身浅粉色的前朝高腰襦裙，所用的料子是前所未见除了裙子外的衣料竟然能看到少女雪白的肌肤，反倒是使得少女的身形看起来更为削瘦同时也更能让人心生怜爱。
　　动了动手臂，庞樱大概是想做出摊手的动作，奈何牢笼内空间太小，她只得放弃，“托你的福，现在你都看到了，可以滚了。”
　　本来唐亦风已经做好了庞樱对他怒目而视，恶言相向，破口大骂的准备，然而庞樱这样衣服冷静的语气让他心底里升起了那么一丝丝的愧疚感。
　　“我……”本来准备好了一大套说辞，在看到庞樱，心底里升起愧疚感后，唐亦风发现他之前的思考全部做了无用功，甚至可以说，自从他出卖了庞樱之后，就不该出现在她面前。
　　“别跟我说你遇到了麻烦来找我帮忙？”庞樱轻轻笑了两声做出猜测，却几乎分毫不差，说的唐亦风无地自容，“该不会是唐门准备把你当成棋子，用完就丢吧。”
　　看着牢笼中的少女，唐亦风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他怀疑事情是不是在她的掌握之中，包括她的被抓。
　　但很快这个荒诞的想法被唐亦风否定了，未卜先知的能力怎么可能存在？这是无稽之谈。
　　在唐亦风思绪飞转的时候，庞樱继续说道，声音中带上了一种幸怜悯和调侃，更多的是幸灾乐祸，“唐门是家族式管理，每个人都在为唐门效力，为了达成更高的目的，每个人都可以被牺牲。”
　　她一直在观察唐亦风的神色，捕捉到了他脸上刚刚那细微的变化，知道她有大概率可能说对了，遂才说了这番话，从目前来看，她赌对了。
　　唐亦风一阵沉默，庞樱又说对了，他心里再一次开始认为事情的发展在庞樱的掌控之内。
　　沉默良久，唐亦风拖过铁栏看着庞樱那双因为身形消瘦变得有些大的眼睛，缓缓的沉声道，“你觉得事情会怎么发展？”
　　“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一条路走到底，彻底跟九天合作，唐门可能走向辉煌，更有可能在那之前被人消灭。当然，他们可以把你推出去转危为安。”庞樱毫不客气的满足了他的要求，直言不讳的说出唐亦风面临的困境。冷笑了两声，庞樱继续道，“要么你现在跑去与随便谁，您能信得过，或者是相信些事，把你从这里面摘出来。到时候牺牲的是些唐门里野心够大的老家伙，你和你的家人安全了。”
　　唐亦风没有说话，他在沉默中思考着，思考着这两件事的可行性，哪件事的成功性更大。尽管事情落到自己身上很难接受，有一件事庞樱说的很对，唐门是家族式门派，可以为了达到更高的角度牺牲任何一个人。
　　一个新的想法在唐亦风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可不可以必过这一段时间的风头，等事情过去了在改名换姓光明正大的出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生灵涂炭，血流漂杵。”庞樱轻飘飘的一句话打消了唐亦风的幻想。
　　消灭江湖门派可能会很困难，但对于朝廷来说井水不犯河水是一回事，灭门不过是举手之劳，唐门的仇人可不少！
　　自己为了那群老东西劳心劳力却被推出来定罪，唐门还可能在兴旺之前先被朝廷消灭。一边是高风险，高回报，一边是低风险甚至可以说是无风险，低回报。
　　唐亦风深深纠结，他痛恨选择，觉得以前只管执行任务，把事情留给上面去处理的日子真的是太轻松了。
　　思索再三，心中纠结许久，直到耳边再次响起庞樱轻哼的歌声，唐亦风心里忠于是做了决定。
　　“我后悔了。”唐亦风对着牢笼中的庞樱传音道，“我会去想办法。”
　　庞樱赞赏的嘴唐亦风点点头，一抹笑意在嘴角蔓延开来，“明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