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149、语出惊人

　　死亡是种什么感觉？黑暗，冰冷？恐惧？还是市区对身体的控制？没有人知道，应该是没有活着的人知道，但这一次庞昱的的确确的感受到了，脖颈上不断收紧的手在向他证明他的生命正在死亡。
　　眼前的色彩越来越暗，逐渐变成黑白，庞昱看着钱海云的脸上竟然扬起了一种得逞似得笑容，他似乎是在向他炫耀，也在享受慢慢夺走庞昱生命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的持续时间不会太久。
　　庞昱对身体的控制没有完全失去，用尽最后的力气，庞昱挥动匕首砍向扼住自己咽喉的手。
　　即便是视力变成了黑白，庞昱还是能辨认出火花，和金属的碰撞声，因为他经常在北境战斗时见到，听到。
　　垂死之际，庞昱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瞪大，透过钱海云被匕首切开的血肉，庞昱确信他看到的是金属骨骼！这怎么可能？！
　　在战场上残肢断臂见得多了，庞昱自然知道人的骨头是什么样子，而庞昱明显超出了他的认知。这一击之后，庞昱在没力气反击。
　　“庞昱！”隐约之中，庞昱听到了刘佳欣的声音，里面饱含着担忧，她这算是在关心他吗？庞昱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把凶狠的一面展示给钱海云。
　　技不如人可以，但绝不能输了气势！
　　利刃破空的声音隐约传入庞昱耳朵里，扼在他咽喉上的手一松，他掉落在地。与死里逃生比起来，摔得头昏脑涨，七荤八素简直不是问题。
　　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庞昱的胸膛飞快的起伏，尽量把缺失的空气补上，最快的恢复行动能力。喉咙上有一种火辣辣的痛楚，庞昱试了试，他说不出话来。
　　打斗的呼喝声和利刃挥动碰撞声不绝于耳，眼前的视觉在一阵又酸又麻中从黑白恢复到彩色，全身的肌肉抽搐着，脑袋里好像存在着某种尖啸，庞昱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周继风、展昭、白玉堂还有开封府的四大校尉正游走在钱海云周围，而钱海云单手挥舞着他的重剑，居然是一种不惧受伤，大开大合的招式。
　　即使七个人的兵刃在他身上留下道道伤口，也有血液的流出，可钱海云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反而有种越战越勇的架势。
　　揉了揉脖颈，庞昱慢慢走向刘佳欣，他要把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不然等钱海云反应过来挟持她事情就麻烦了。
　　刘佳欣哪怕只有一半的内力也不可能败的这么惨吧？庞昱不明白钱海云是怎么在短时间内把她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
　　看刘佳欣在地上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一样行动，庞昱就知道她是被钱海云卸了关节。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庞昱对她道，“忍着点痛，可能有点疼。”
　　“你那……”刘佳欣话没说完，脚腕上传来一阵刺痛，确实恢复了对脚腕的控制。
　　“废话。”刘佳欣剩下的半句话从嘴里说出来，脸色更白了些。
　　把刘佳欣脱臼的四肢都接回去，庞昱感觉之前窒息的影响正在身上消退，他扶着正喘着粗气的刘佳欣从地上站起来退到屋内，相较于外面正在激斗的八个人，那里比较安全。
　　“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被你救。”刘佳欣苦笑着对庞昱说道，随后她被放到了屋内一个比较隐秘的位置，她低声说道，“真是从来没想过。”
　　“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救你。”庞昱对答如流，不过他依然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为了能让自己的精神集中起来，他尝试着想要说些什么，结果鬼使神差的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其实这个问题庞昱没指望刘佳欣会回答他，只是随口一问，他现在正寻找着能用来防身的武器，万一钱海云闯进屋内他能用来保护他和刘佳欣。最后他把目光落在刘佳欣挂在床头的剑上，庞昱拔出了剑，只觉得这把剑轻飘飘的跟片羽毛差不多。
　　“要不要我以身相许？”刘佳欣很随意的说道，她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把思绪从钱海云身上的不正常之处移开，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快炸了，不过她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不合适的话题。
　　听到这句话，庞昱当即愣了一下，第一反应认为这不是刘佳欣说出来的，至少她现在不会说，哪怕他有这个自信日后能让他说出来。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刘佳欣低声笑了笑，抑制着声音咳嗽了几下，看了看掌心的血她在自己的衣裙上不着痕迹的把它们擦掉，装出调侃的语气掩饰住自己的虚弱，“你说呢？”
　　不过这一次刘佳欣的掩饰并没有瞒过庞昱，三年的军营生活让他见到过了太多的伤兵，见识过了各种各样的掩饰自己伤势的手段。
　　“你最好不要乱动。”庞昱舞动了几下玉色长剑，看它在面前画出一片荧光，“你伤到了肺。”
　　“你怎么知道？”这个问题刘佳欣脱口而出，很快她觉得自己问的很蠢，在北境呆了三年，靠战功晋升校尉，他自然是能分辨出掩饰受伤是种什么语气，“小樱她会很欣慰，你没有让你的家人失望。”
　　这样看似闲聊的举动，舒缓着两人的神经，记忆他们刚刚所经历一切带来的震撼。
　　“我倒是情愿不是以死去的兄弟为代价。”庞昱贴在墙壁后面，戳破窗纸窥视着外界，展昭七人还在与钱海云游走缠斗，他的衣物接近破碎，伤痕累累的身上有一非常重的伤他整条手臂上的血肉被剥离，露出了形同人骨的金属，散发出了一种凛冽的光泽。
　　“老天啊。”庞昱压低了声音惊呼一声，他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钱海云他简直是个怪物！咽咽唾沫，庞昱靠墙站好，晃了晃脑袋，“这个疯子是怎么把自己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人不人鬼不鬼？”刘佳欣听到了庞昱的惊叹，她很好奇他看到了什么，“钱海云这畜生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再次窥视外界的庞昱看道钱海云向他们的房间大步跑来，立刻离开床边退到刘佳欣身边，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胸部的伤势，折断的那根肋骨正折磨着他的神经。
　　向刘佳欣做出噤声的手势，庞昱习惯性的双手握剑挡在她身前，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只有外界的呼喝打斗声。
　　“咚！”
　　屋顶上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有瓦片碎裂的脆响，紧接在后面的是一连串的重击声，类似擂鼓的动静，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你去把小莲从外面带回来，他们大概是去追钱海……”刘佳欣说着，想换一个更舒服姿势的她脸色一僵，痛的龇牙咧嘴，把到嘴边的声音咽了回去，脸色更白了几分。
　　“小心点吧你。”庞昱知道刘佳欣喜欢逞强，不喜欢开口求人，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到床上放下，推窗看了看外面，确认他们都走了之后这才翻窗而出。
　　刘墨莲还处于昏迷之中，她的一侧额头被撞破了，不过血已经自己止住了，粗略看来她应该没有大碍。
　　小心的把她扛回刘佳欣的房间，庞昱把刘墨莲放到刘佳欣身边，他坐到床下喘了几口气，折断的肋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受了什么样的伤。
　　撑住身体扶着床柱坐起来，看着庞昱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己的左肋比划着，刘佳欣知道他想要自己一个人处理骨折，开口阻止道，“等一下，给我半个时辰的时间，我帮你，你一个人处理不好。”
　　“你确定？”庞昱扭头，看到刘佳欣已经盘膝坐好，想了想同意了她的想法，“行。”
　　说罢，庞昱靠在床边，把刘佳欣的玉色长剑放在膝头。天知道钱海云会不会回来，他不能放松警惕。
　　深深的看了一眼庞昱，刘佳欣安心闭上眼睛开始运功疗伤，就像是他们在北境的军营里一样，她放心他。
　　时间过得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庞昱的心可以说是一直没有放下来过，外面的喧闹声没有如庞昱想象的那样安静下去，反而越来越大，真不知道钱海云在外面搞出了什么事。
　　半个时辰的时间在庞昱的提心吊胆中过去，其间他一直思考，钱海云现在是什么东西？他是怎么把自己变成那副鬼样子的？
　　“我来帮你。”
　　刘佳欣的声音下的庞昱下意识的从地上跳起，发现是自己太紧张之后轻松了口气，“吓我一跳。”
　　“你确实跳起来了。”刘佳欣点了点头，指了指庞昱的手道，“你受伤了。”
　　经刘佳欣这么一提醒，庞玉才发觉手上的疼痛，他下意识地看向刚刚放在身边的刀，不用想，一定是他刚刚跳起来按在刀刃上了。
　　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绷带，刘佳欣翻身下床，为庞昱包扎好了手上伤口，庞昱愣在原地，这还是刘佳欣第一次主动给他包扎伤口！
　　“回神了。”刘佳欣拍了拍庞昱的肩膀，让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说了句，“你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什么？”刘佳欣语出惊人，庞昱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一把小刀在刘佳欣纤长的指尖旋转。
　　刘佳欣靠近庞昱，一字一顿的说道，“脱，衣，服，疗，伤。”
　　“哦。”庞昱回过神来，却非常罕见的难为情起来，“这行吗？”
　　吸了口气，叹息一声，刘佳欣拍了拍庞昱的肩膀，把他按在仪仗凳子上坐下，抬手点了他的穴道，动手卸下他的盔甲，脱去他上半身的衣袍，在他骨折那一侧切开一道小的口子，接上他折断的肋骨，擦拭掉溢出的血，敷上金疮药缠好绷带。
　　把这一切处理完，刘佳欣解开庞昱的穴道，拍了拍手道，“你的伤处理完了。”她拉过一个凳子坐到庞昱对面，脸上的神情确实从之前的轻松，如释重负变成了一种严肃，她有些事要与庞昱好好聊一聊，“咱们谈谈？”
　　对于刘佳欣态度的转变庞昱有些摸不着头脑，“谈什么？”
　　“谈谈你为什么喜欢我。”刘佳欣语出惊人，直接把一般人羞于出口的事摆到了明面上，“谈谈我有什么地方吸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