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176、成亲

　　冬去春来，由春入夏，从夏至秋，再从秋进冬，冬消春至，整整经历了一个循环，一年的时间在忙碌中过去。
　　这一年的时间里整个大宋过得非常精彩，老的天君先后被杀，新的天君并没有来得及掌握老天君的权柄，这为九天内部的稳定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有野心的或明或暗，这使得新的天君疲于应对，庞樱等人也是乐见其成，等到他们内斗的差不多时以雷霆之势坐享其成。
　　但这些事情都与刘佳欣无关了，她被李太后严格的拘束在身边，进行所谓的“大家闺秀教育”，搞得刘佳欣在来到大宋之后第一次拿出了当年她习武时的精力，没办法，要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刘佳欣恨不得想把定下这些规矩的人从坟里挖出来让他们再死一次！
　　好在李太后并没有太过占用刘佳欣的时间，还给了她每天练剑的时间，这让她的身手并没有退步，反而因心性变化等一些原因有了不小的提升。
　　刘佳欣被困（她自认为）在李太后身边时，庞昱接到了赵祯的赐婚圣旨，与此同时还有他晋升禁军步军都指挥使的圣旨，这两道圣旨一同砸下来，被砸懵的不光是庞昱，还有他爹庞太师，这打乱了他的计划。
　　庞太师原本的计划是让庞昱先利用这些时日立下的功绩成为从五品的武官在慢慢打算，没想到赵祯直接把他晋升为正五品。
　　这也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表明皇帝想要改变重文轻武的局面。不少大臣上书想要赵祯收回成命，结果赵祯不光用各种方法一一驳回，还拿出了不少这些官员的枉法证据，该发配的发配，该贬职的贬职。
　　心知赵祯这是下定决心后，大臣们也不再往皇帝的刀刃上碰。
　　二月十二花朝节，百花生日，无雨百花熟，也是晒种祈丰的日子。经过交换文书，过六礼等一系列的礼节琐事，终于到了婚期之日。
　　无论是刘佳欣还是庞昱，二人都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天还没亮，刘佳欣便被侍女从被窝里揪了出来，睡眼惺忪的她因为复杂的心情，大半夜没有睡着，好不容易睡着，却在睡着没几息的时间被人叫醒，哪怕她知道成亲的流程，内心依然是崩溃的。
　　深吸口气，刘佳欣抬手打翻几个如临大敌的侍女，自己脱下寝衣走进浴桶。凭借她们的武艺，这不会伤到她们。
　　热气腾腾的谁面上飘起腾腾水汽，氤氲的睡眠漂浮着一层刚刚采摘下来的樱花花瓣，粉白色的花瓣在水汽下旋转，看起来娇嫩欲滴。
　　火红色的蜡烛燃烧在四周照明，却也显得屋外的天色一片昏黑。两名侍女垂首推至一边，她们俩半隐在黑暗中沉默无言。
　　这让刘佳欣不由自主的想起她以前在话本子上看到的故事，献祭即将开始，而自己就是那个祭品。
　　这么个荒唐的念头已从脑海中冒出来，立刻被刘佳欣踢出大脑。她把自己整个人泡进水里，在温暖柔顺的水中，刘佳欣发掘自己的心跳不正常的加快，她此时非常的，慌乱。
　　她这一年中一直见这种复杂的情绪压制在心底，从开始的一点忐忑，到后来的不安，再到如今的慌乱。刘佳欣只觉得自己心里乱的厉害，没有任何理由的，心里还有一种悸动。
　　从水里冒出头来，刘佳欣拨开粘在脸颊上湿漉漉的头发，把它们捋到脑后。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刘佳欣的头发又长长了一些，快要达到大腿的位置。现在它们正在水中铺散开来，若隐若现。
　　把自己从头到脚好好地梳洗一番，也是为了给自己找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迫使自己去再去想那些正在她身体里涌动的不明情绪。
　　房间的紧闭门悄声打开，外面进来的人似乎是怕惊扰到刘佳欣，动作非常轻。
　　刘佳欣转过头来，看到进来的人时愣了一下，“母后？”
　　“你们都下去吧。”李太后对守候在一旁的侍女们下令，等到侍女们都出去关好门，李太后慢慢走到了刘佳欣的浴桶边，柔声问道，“明涵，你好了吗？”
　　“好了，好了。”刘佳欣点着头从浴桶里爬出来，用搭在手边的浴巾飞快的把自己全身上下擦干，抓起寝衣披在身上。
　　倒春寒，这个词不是说着好听的，这个季节这个时候的温度确实是够低的，刘佳欣能感受到隐藏在温暖炭火后的丝丝寒意。
　　李太后今日一身华服，展示出她属于皇太后的庄重威严，但她的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暖暖的气息，代表她只是一名母亲，在女儿出嫁前来对她做最后的叮嘱。
　　“来，明涵。”招呼着刘佳欣，李太后十分熟悉她房间内的位置布置，轻车熟路的来到了她的梳妆台边坐下。
　　刘佳欣乖乖坐了过去，看到李太后从梳妆台上拿起梳子给她梳半干的头发。从头皮一直到发梢，没有一处落下。缓慢，但非常舒服。
　　“上一次给你梳头，还是快十年前的事了。”李太后有些感慨，记忆中自从刘佳欣及笄后便再没让她给她梳过头。
　　“好像是。”刘佳欣有些心虚应道，之前一直在装小孩，在大宋及笄后终于能恢复自己成人身份的她自然不愿意再让他人给自己梳头。
　　“有些话，这一年里我该对你说的都对你说过了。你要往心里记，别当成耳边风。”李太后没有说太多，就如同她话里说的。只希望刘佳欣把她这一年的教导记在心里，李太后就认为自己的心思就没有白费。
　　江湖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李太后仅仅是有个非常模糊的了解，能把刘佳欣的性子养的这么野，定然是个同朝堂上那般勾心斗角之地，可能更甚。只希望刘佳欣嫁过去之后能好好的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就算圆满了，没必要再卷入江湖那个是非之地。
　　“我知道了，母后。”刘佳欣郑重，或者是有些沉重的回答道。
　　在对付九天君的这些年，遇到的琐事，提防的恶事，比刘佳欣决定对付九天前两辈子经历的还多，她确实是感到累了。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重新背起剑，但绝不是现在。
　　“你的婚服呢？”李太后又问，“你这些日子里改过了吧？”
　　“嗯。”刘佳欣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声，声音虽然听起来与平时无异，如果李太后能看见，定然会发现刘佳欣脸上的心虚表情。
　　刘佳欣的绣工让内务府的那些绣娘们赞叹不已，但她给自己绣的唯二裙子中，毫不例外的都是高腰裙，充斥着前朝的华丽，怎么看怎么与本朝倡导流行的婉约风格不符。
　　“那就好，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李太后道，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可就要把脸丢到家了！
　　刘佳欣丢不起那个人，李太后丢不起那个人，大宋丢不起那个人！
　　细细的梳理着刘佳欣的长发，李太后与她聊了聊其他的一些小事，回忆了一下曾经的一些琐事，她借此来转移女儿的忧虑。作为过来人，她知道这个等待而过程有多么的熬人。
　　天色随着时间流逝渐亮，映在窗纸上的黑暗渐渐被一抹亮色取代，变成浅浅的金红色。
　　李太后眼前的光告诉她时间到了，停下了梳理长发的手，推了推刘佳欣，却发现只是一会儿没没说话，她竟然睡着了！
　　“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心宽的新娘。”李太后有些哭笑不得的推醒了刘佳欣，“明涵，时间到了。”
　　刚刚睡了一个回笼觉的刘佳欣觉得眼前一片酸涩，混沌盘亘在脑袋里，李太后的话有些恍惚，她怕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
　　“怎么了？”刘佳欣四下望了望，发现除了天色变亮以外没看到其他什么变化后她松了口气，脑门也被李太后点了一下，“你啊，成亲的早上居然能睡着。”
　　刘佳欣讪讪笑了笑，没有答话。
　　换上喜服，上妆，这一系列的事情下来，花费的时间着实不少，也是刘佳欣觉得最枯燥的时候。以往的她要么素颜朝天，要么自己上淡妆，而现在她完全插不上手，全靠旁人摆弄，她觉得自己有些像是提线木偶。
　　况且看着铜镜里抹着浓妆的自己，刘佳欣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用只有这一天的理由安慰自己，刘佳欣被喜娘们盖上喜帕。
　　不过刘佳欣的高腰襦裙差点在李太后面前露馅，被她用眼神给阻止了喜娘。喜娘们在刘佳欣的眼神下自动消声，既然郡主下令她们就当没看见。
　　等到庞昱前来迎亲，坐花轿，跨火盆拜堂时，刘佳欣饿的饥肠辘辘，她在心里破口大骂，是哪个混账王八蛋规定新娘在成亲那天不能吃东西的，她保证绝不对他做什么！
　　被扶在床上坐好，听着屋里的人全都出去，刘佳欣一把掀下盖头，拿起桌上的喜糕开始垫起了肚子。
　　现在天大地大，填饱肚子最大！不服的，请跟她的剑簪理论。
　　从中午等到黄昏，再从黄昏等到夜幕降临，喜娘进屋点燃红烛，庞昱都没有出现。刘佳欣靠在床边觉得十分无聊，她忍不住去想，庞昱这是喝了多少？这么久还不来？
　　此想法刚一冒头，刘佳欣怔了怔，不应该吧，这是她刚才的想法？老天啊，她这是怎么了？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正胡思乱想着，房间的门突然在一片哄笑声中被人从外面推开，庞昱有些气结的，大着舌头骂人的声音传进刘佳欣的耳朵里。
　　“你们给我等着，等你们娶妻的时候，不把你们灌趴下，我跟我爹一个姓！”
　　得，这绝对是喝高了。刘佳欣强忍住自己扶额的手，静静坐在床上没有动，按照规矩，在新郎揭盖头的时候新娘是不能动的。
　　听到这么一句话，众人又是一片哄笑声，把庞昱推进了新房。
　　“一帮混球。”庞昱骂骂咧咧的拍了拍袖子，整了整衣领，抚平上面的褶皱。虽然用了洛风教他的方法用内力把酒逼出了不少，但同周继风喝了那么多，那么久，庞昱还是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气，一种眩晕正盘旋在他的脑袋里。
　　看到刘佳欣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的掀盖头，庞昱觉得有些不真实，有种做梦的感觉，怕他走过去后梦会醒。
　　坐在床上等了半天不见庞昱有动作，刘佳欣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干脆把头上的喜帕掀了下来，看见他站在门口发愣时大步走了过去，“小庞子，你是打算站在那里多久？”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庞昱全身一抖回过神来。他自认这几年武功见长，但他可不认为自己能是刘佳欣的对手。
　　看到面前的少女双手掐腰，有些恼怒的质问自己，罕见的，他觉得刘佳欣这样有些可爱？
　　庞昱向刘佳欣傻笑一声，鬼使神差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丝滑长发盘成的发髻在他手掌下有种毛茸茸的触感，结果换来的是她的怒目而视。
　　一只手抓住庞昱的衣领把傻笑的他拉到自己面前，刘佳欣刚准备开口，不料庞昱突然向她打了一个酒嗝，一股异味迎面而来。
　　刘佳欣立刻皱眉后退，心里开始盘算着是不是把这个酒鬼踢出去冷静冷静。
　　见刘佳欣后退，胆从心起，一把扛起刘佳欣，大步走向婚床。
　　“小庞子，你……”刘佳欣愕然之下，话没说完，整个人被庞昱扔在了床上，刚起身就被庞昱按住肩膀按了回去。
　　刘佳欣骇然，怎么喝了酒的庞昱和平时这么不一样？
　　按在刘佳欣肩膀上的那只手向下一划，扣住了她的一只手，刘佳欣不怒反笑，怎么？这是想跟她切磋切磋？挺会挑啊，专门挑她不擅长的拳脚。
　　不甘示弱的刘佳欣反扣住庞昱的那只手，迫使他放开自己，却不料庞昱的另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举过头顶，整个人欺了上来把她压在身下。
　　一时间，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庞昱极力想要保持清醒，但不知为何，那中就带来的躁动一直侵蚀着他的意志，之前在外面的时候还好，现在，庞昱很难抵御它了。
　　特别是喜欢的姑娘在面前，还是他的新娘的时候。
　　看到庞昱的脸在面前越放越大，吻上自己的唇时，刘佳欣瞪圆了一双杏眼。
　　……
　　满天的繁星点缀在夜空之中，环绕在月亮四周，看起来璀璨无比。
　　太师府张灯结彩，庆祝着太师独子，也是安乐侯的娶亲。热闹非凡，令年事已高的庞太师都喝醉了的婚宴虽已结束，下人们在忙碌中收拾着，但来的宾客并没有全部散去。
　　周继风和洛风坐在一处房梁顶上，身边放着他们之前从婚宴上偷来的吃食，两坛好酒和三个酒杯。两人面对着刘佳欣婚房的方向，也是华山的方向，敬了酒。
　　向那些埋骨在华山的同门和前辈。
　　“这个时候，庞昱一定在对刘师妹……”周继风往嘴里倒了一口酒，用了一个相对温和的词，“放肆无理。”
　　“周师弟，你似乎对小师妹的夫婿很不满意？”洛风淡淡的问，他的视线落在夜空深处的某个地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周继风向洛风耸了耸肩，“我只是怕他日后牵扯进些其他，不好的事情里。没别的意思，掌门师兄。”
　　洛风对着自己的师弟浅浅的笑了笑，“还好意思说小师妹，你到现在也没胆子提亲。”
　　周继风的眼神向一旁瞟了一下，挠了挠头，“掌门师兄，我不是不敢去，而是我没做好准备。”
　　洛风轻轻一笑，么有戳破师弟的谎言。他发现了，他们三个纯阳弟子在感情这一方面，似乎都很，怂。
　　不过至少纯阳的传承能继续下去，相比之下他们要幸运的多。
　　抬头仰视星空，洛风的眉头在周继风看不见的地方皱了起来，他回想起了那个某明奇妙出现的人对他发出的邀请。大计划？什么大计划？为什么邀请他的加入？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吸引了他们？
　　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洛风决定不去想这些，至少现在不去想，把纯阳的武学完整的传承下去再说。
　　这是他们三个的愿望，也是自己师父，诸位师叔，还有太师父的心愿。
　　未来的路没人知道什么样，九天也好，其他的也罢，他们都会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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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这一篇小说的主体就算是写完了。当初最先写这篇是因为跟老姐打赌赌输了，但能写出这么多，还是挺意外的。不过这一篇也让我看出了我在写作方面的不足，随性发挥真的是不可取。还有三篇番外，这篇就真的算是完结了。我需要好好构思一下，下一篇改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