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为奸》阿冥娘娘

20、第二十章

　　现如今，三皇子一派和五皇子一派都刚注意到李惓这株嫩芽，自然是欲除之而后快，所以李惓理所当然成为公敌。

　　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这次假军报这把火能烧到三皇子身上呢？五皇子一派恐怕就会立刻调转矛头，转而攻向三皇子。

　　李惓缓缓坐起身，伸手解开外袍。

　　厚实的外袍脱掉，夜晚冷气透过衣衫无孔不入侵入四肢百骸，李惓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其实跳出那个死角再看，那封军报是假的也无妨。

　　重要的是李惓到底是不是有意鼓动大周出兵，杀死自己的亲皇兄。若李惓也是受害者呢？李惓是被人陷害的呢？而且陷害他的人就是三皇子呢？

　　若是三皇子造假军报误导李惓，事后清除痕迹，再上报皇上参李惓一本，一箭双雕也有可能啊。如果五皇子一派也能想到这一点，李惓便无事了。

　　用假军报扳倒一个势均力敌的三皇子划算，还是扳倒一个草包四皇子划算？

　　五皇子一派的人也不是傻子。

　　自然是前者划算。

　　“咳咳……”受了凉气，李惓止不住咳嗽起来。

　　明日，不，接下来半个月，他都会生一场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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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四皇子大病的消息就传遍了祈临街西。虽说四皇子现在是待罪禁足王府，可到底是皇家血脉，罪名也还没落实，生了大病宫里自然是要派御医去的。

　　不到午时，宫里就来了三位御医给李惓治病，结果很正常，染了风寒，还有肺病也稍稍加重了。大冬天的寻常人还染个风寒呢，更何况是四皇子本来身子就不好，又是小毛病根本不碍事，御医们没多想开了药便离开了。

　　李惓卧病在床，吃饭都要人送到床边。

　　给李惓送药的是王府管事，那个五十上下的老管事吴从。那药汤经吴从之手，日日从小厨房端来，由吴从亲眼看着李惓喝下。每次李惓都是喝的一滴不剩，可每当夜深，李惓都会悄悄出卧房，再去吹半晌冷风。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李惓的风寒不见轻反而相较前些天更重了。

　　“四殿下，喝药了。”吴从搁屋外头轻轻敲了敲门，“老奴来给您送药了，能进去吗？”

　　“嗯……”李惓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在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随着木门的“吱呀”声，吴从侧身推开条门缝挤了进屋子，门缝小，仅开了一下便关上了，可即便这样，仍是钻进来不少冷风。

　　“这两日倒是越发冷了，风也不小。”吴从双手端着药托，快步走到李惓床前。

　　吴从把药托放在床边的香案上，便过来伸手拉开李惓的床帏，床帏挂起，却见李惓仍是面色苍白，虚弱无力，嘴唇上也起了一层干皮，正闭着眼睛躺着。

　　“殿下，老奴扶您起来喝药。”吴从伸手正要扶起李惓。

　　李惓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道：“吴伯……我不喝了。这恐怕……不是风寒。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李惓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似乎是没了力气，说不下去了。

　　停了好一会儿，李惓才继续说：“我虽体弱……但不止于此咳咳…兴许……是…”

　　“是什么？”吴从弯下腰，把耳朵凑近李惓唇边，想听的清楚些。

　　“兴许是……有人下毒。”李惓虚弱，可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极用力，似带着不甘怨愤，“若不是有人下毒，这区区风寒……怎会治不好？”

　　“什么？”吴伯大吃一惊，“殿下是说？”

　　“借我身子弱为掩护……要让我病死啊…”李惓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力气，声音也听不太清了。

　　接着，李惓似乎是太累昏睡过去，那吴从连着后退几步，惊得瞪大眼睛转头看向床边放着的药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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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几天，朝堂之上就热闹了。

　　刘丞相门生杨宇廷在朝上直接甩出来证据，说是三皇子伪造假军报，误导李惓，待太子死后又站出来举报李惓。不但有物证，连人证都有，说是帮三皇子造伪军印的刻章师傅都抓到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在王府养病的李惓差点都信了。

　　此事一出，满堂震惊。

　　不但如此，接下来杨宇廷还揭发三皇子给李惓下毒，企图毒死李惓，药渣子都有。

　　说李惓这些日子喝的药全是这种慢性毒药，表象是染风寒之症，实则是中毒，若不是发现及时李惓马上就要死了。

　　“若四皇子一死，那必然是死无对证，三皇子一箭双雕真是妙计。”杨宇廷金銮殿之上看着三皇子的眼睛质疑他，掷地有声，气势上就赢了一大截。

　　三皇子怎么也没想到这火还会烧到自己身上，接什么话都想不大清楚，“你……”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又一个消息传来。说前些日子，尚书中司侍郎下头整理军务的，就是那个回乡奔丧的，死了。回乡路没走一半，便被人杀害了，说是遇到了劫匪。

　　这下李温可算是真的说不清楚了，怎么看都像是要杀人灭口搞一个死无对症的样子。

　　听着大殿之上骚乱之声，周慎微微低下头勾了勾唇畔。

　　倒是小瞧他了。

　　那吴从是五皇子的人，当初周慎操办禮王府事务的时候安排进去的。像周慎这种心思深沉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真的站队，表面上是三皇子李温一脉的人，其实背后跟李惓和李淮都有接触。

　　禮王府里放进去个吴从也是自然。

　　通过吴从，暗示刘丞相可以将假军报一案转移到李温身上，既解除自身嫌疑，又能扳倒一个劲敌，借刀杀人化险为夷，这手段倒是不错。

　　禮王府的卧房内，李惓胳膊撑着床沿慢慢坐起身，斜倚着床栏坐着。

　　那个吴从，李惓早发现他不对了。李惓不说，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还有就是，留着他有用，只是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上用到了。阴在阳之内，不再阳之对。这句话，当真是实用的很。

　　李惓左手轻轻抚了抚胸膛给自己顺气，眼下三皇子那边怕是没什么威胁了。

　　三皇子一派与五皇子相争已久，争得就是皇位，如今三皇子背上欺君弑兄之罪，那三皇子一派还争什么争，自然是一团散沙溃不成兵了。

　　只是……

　　李惓微微皱起眉头，萧昭仪现在怀有身孕，算算日子也到了快要临盆的时候了。

　　若是她这次生的是个女儿也就罢了，可若是皇子，那就麻烦了。

　　萧昭仪若此次得了皇子，那萧家阵营就算是有了两位皇子，如果他们愿意，大可“牺牲一位成全另一位”，不论是嫁祸还是怎样，一位皇子死在京都，就足以把京都炸个人仰马翻。

　　眼下李温身负罪名，萧家大可“牺牲他”，去“成全小皇子”。要知道，辅佐一个幼龄皇帝，远比辅佐一个成年皇帝来得更有诱惑力。幼龄皇帝登基，意味太后摄政，意味着所有萧家的人均可封王加爵，意味着这天下都可以改为萧姓。

　　只要李温死的恰到好处，皇上也阻止不了萧家的势力。

　　所以，李惓只能祈祷，萧昭仪肚子里的是个公主。

　　千万千万不能是皇子。

　　如果萧昭仪真生了位小皇子，周慎又愿意向萧家倒戈，怕是神仙下凡都无力回天，若真是这样……李惓右手握紧床单，恐怕只有自己向周慎低头一条路可选了。

　　只有去求周慎，才有可能扳得过萧家。

　　不过……有一点奇怪。

　　现如今周慎还未站队，如果萧家真又添了位皇子，眼看就要立于不败之地了，那周慎为什么又可能冒险帮自己？

　　周慎的意思很清楚，只要自己低头，他就跟自己一条船。可是……为什么呢？

　　李惓当然不会觉得周慎是爱上自己了，被爱情迷晕了双眼，这背后必然另有隐情。

　　那日过后，李温被暂停任职，禁足王府，同时，李惓的禁足解除了。

　　不过鉴于李惓仍身体有恙，皇上特批他近日可先不上朝，说是等他身体好了再上朝，让他在王府安心养病。

　　太平日子没过两天，又有大事了。

　　十二月二十三，小年夜。

　　午时刚过，宫里便传来消息，萧昭仪要生了，宫里医女稳婆全都去栖雀殿守着了，太医也全去了，搁大殿外头站在，随时防着里头有什么不测。却没想到里头萧昭仪怎么都生不出来，一直折腾，未时都快过半了都还没个进展。

　　周相府，沈心湖。

　　今日周慎吃过午饭，喂了墨点，陪它玩了一会儿，便上了湖心亭。从早上开始，湖心亭八角桌下头的炭火就没断过。因为不知道周慎什么时候，想来这亭子。总不能等他来再生火，周慎是半分凉都不愿意受的。

　　这会儿正下午，日头不算好，上边罩了层厚厚的云，半惨淡的白光在云层后头虚虚地照了出来。

　　周慎手捧暖炉，身裹黑金狐裘，卧倚亭柱闭眼假寐。

　　湖心亭炭火旺，亭子内暖洋洋的催人欲眠。把手从亭子栏杆伸出去就是另一副天地了，刺骨的冷，教人哆嗦都哆嗦不动。八宝镂花香炉里的紫檀香，丝丝缕缕的绕着，把周遭都笼上一层雾气，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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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慎：准备纳妾！
李惓：准备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