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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苦楚。
      傅景不以为然。
      她幼时便通览全史,拜读古书,山川游历民生记事,几乎读了个全面。她家里的书,不似其他文人书房里满是圣贤之道,仁义之礼,更多的是细致的写实记事,以及各种不能出现在世人眼里的苟且阴私。
      她刚刚读到那些文字的时候,并不明白那冷硬的语言拼凑在一起,所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可后来,当她长大一些,当她明白那些文字里所包含的丑陋恶心的时候,她倒是曾经天真的希望自己不曾读过这些东西。不过,有赖于她们家祖传过目不忘的本事,她连忘记一些事情都办不到。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对美好事物也就变得格外留恋。
      所以,她其实很早的时候,就明白了人世间的艰难丑恶。只不过,书读的多了,便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看众生芸芸,不过像是在看一个精彩的画本子;看美人如花,不过是在欣赏一副生动的美人图罢了。
      然而书中所述再怎么生动形象,毕竟还是不同于亲身经历的。当那些凄惨的故事从宋瑾口中讲出来,她觉得似乎的确有什么不一样了。也不知道让她觉得不一样的,究竟是故事本身的凄惨,还是宋瑾脸上的悲悯。

      怕传染北营里健康的人,在宋瑾的坚持之下,他的帐篷搬到了南营。他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村民们都看在眼里,对他十分尊敬,所以纷纷动手,在离中间的药棚最近的地方给宋瑾腾出了位置,不容他拒绝。
      傅景对宋瑾很是上心,早中晚点卯一样出现在宋瑾帐篷里,给他切脉开药,晚上还要有一次针灸。
      她主要是不太放心。给宋瑾医治的那天,宋瑾是第二十三个人,已经超出了她的预算。她相信自己的医术,但也相信自己的卜术,难得的非常摇摆不定,脸上虽然不显,可实际上却并没有十分的把握。
      倒是宋瑾,可能是看出了她的忧虑,反而同她很认真的讲,她头一卦的结果,是他没有什么问题。后一卦的结果,他又是那个以外的人,这两卦本身便有些自相矛盾,所以便不用忧心太多。
      所以,对于自己是傅景的数字以外,宋瑾不但没太感到担心,甚至还觉得有些欣慰。
      因为在两个人奇奇怪怪的聊天以后,傅景终于不再死守着她自己的规矩完全的不近人情了。
      按傅延泽的话说,傅景这种作为,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傅景听到了他这话凉凉地看着他,顺手往他杯子里扔了一粒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的丹药,一瞬间茶水就变成了紫色。于是傅延泽倒抽了一口凉气,再也没有多言,转身去做他自己的事情了。
      晚上,傅景暂时安排好了后面的病人,来到宋瑾的帐篷里日行点卯。
      宋瑾的病来的突然,尽管有傅景的药压制,但仍然是全身无力起不来身子,每天将近戌时更是忍不住的恶心呕吐,吐到浑身无力,再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东西还停不下来。
      傅景试过一些办法,发现还是针灸比较好用。
      针灸唯一的缺点就是,需要直接扎在皮肤上。但宋瑾,在她面前总想守着自己的中衣。
      然而针灸的确是一个技术活。下针的位置,分寸,时间,都要掌握的精确,否则会有失之毫厘差之千里的结果。祝老手下的大夫,更加擅长于切脉开药,对于此道算不上十分擅长,而祝老本人虽然技艺精湛,可他毕竟年岁大了,白日里在药棚坚持一天便已经到了极限,若是要他晚上再来,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宋瑾也实在不忍心劳累这样一位年迈心善的老者。
      所以,最后,还是避免不了的,要傅景来给他针灸。
      第一次在宋瑾清醒的时候给他下针,宋瑾整个人都有些发烫,衣服一脱,整个人从耳根一直往下,几乎整个身体都蒙上了一层薄红。
      傅景被美色晃花了眼睛,差点没有把银针扎到自己的手背上。
      不过,也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样子过了两三天,两个人竟然都有些习惯了。宋瑾习惯了傅景在他身上专注地扎来扎去,而傅景在宋瑾身上找穴位也是越来越手到擒来。
      到后来,两个人甚至能够一边扎着针一边聊着天。只是这次谁也没有提让人不开心的问题,两个人聊的,全是一些大楚的山川风物。
      宋瑾读过不少这样的书,傅景同样也看了不少,而且,这两年傅景游历在外,更是看到了许多同书本上不同的东西。两个人聊着聊着,竟然越来越能聊到一起去,而宋瑾也惊讶地发现,自己虽然与傅景年龄相差许多,可是傅景的见识却一点也不少,甚至更加丰富。他对学识渊博者向来有亲近敬佩之心,而傅景又古灵精怪,常常使人欢喜。而傅景呢?她本来就沉迷于人家的美色,不说便也罢了。
      等到宋瑾病到第九日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把傅景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爱护了。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关系,而傅景呢?她从一开始不就一口一个宋哥哥的叫的亲热。
      唯一一个感到吃味的,就是傅景真正的兄长傅延泽了。不过十几天不到的功夫,自己原本“乖巧可爱”的妹妹突然便又多了一个“哥哥”,怎么能教人不怨念呢?而且,他莫名有种妹妹会被抢走的感觉?
      不过当他冷静下来,就又放心了。想一想,傅景那厮,可从来不是个会吃亏的。
      傅延泽叹了口气。
      而且,若是她真是铁了心想要吃亏,他可拦她不下。
      不过,毕竟世事不是都能够拿来度量的,很多时候,都说不上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傅景近来,终于多了一丝人气。
      就这一点,无论是因为什么,作为她的兄长,傅延泽都觉得欣慰。

      尽管傅景照顾的很尽心,可是抵挡不了,生病就是生病,是与平时不同的。
      宋瑾消瘦的很厉害。
      即便是傅景每天去给他针灸,想方设法,希望他能够少吐一些,他还是很快速地,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

      附赠后来番外一个。

      日头高高地挂着,庭前的青石板路都被阳光烤得灼热。
      宋瑾体寒,却又耐不住暑热,尽管屋子四角都放上了冰盆,却还是觉得心里发燥的热。他拿起杯子里姬昀给他备好的金银花甘草茶抿了一口,又低下头去看桌案上成摞的折子。
      他们已经在教导小皇帝自己处理政事,只是毕竟小皇帝刚刚接触这些东西,很多东西都还有不太了解的地方,所以大臣们呈上来的折子常常要经过小皇帝的手,然后再到他和姬昀这里复批。原本说好了两人一人一天,可是姬昀近来本性愈发暴露得彻底,懒惰的令人发指,面对这些折子的时候又显然十分嫌弃,宋瑾受不了她不要脸的纠缠,最后复批折子就成了他一个人的事情。幸亏,宋瑾少年时便是名满京都的少年天才,后来入宫尽管诸多变数,闲暇时仍会靠读书写字平复心情,到如今,不说是有当代大儒的才华见识却也相差无几,批改这些折子并不费力。
      只是今天,暑热难消。宋瑾看看在榻上睡得一塌糊涂的懒鬼,又看看自己桌案上堆成小山的折子,一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起身几步走到了榻前,伸手去捏她的鼻子。
      姬昀睡的这张榻靠窗,窗户支开了一半,窗棱留的槽里注了水,外面的热风吹进来经过水槽,就有了一丝丝凉气。只是尽管如此,姬昀的面上仍然是睡出了一层极薄的汗水。这一层不太明显的汗水附着在本来就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更显得姬昀整张脸都十分柔和姣好。再加上轻轻扇动着的小巧的鼻翼,微微打开的如同樱桃般红润的嘴唇……
      宋瑾本来是去捉弄她的,可是手都悬到了半空中却发现,下不去手。尽管一点也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宋瑾,被眼前这个睡得人事不知的女人所迷惑了。要说,宋瑾见过的美人不在少数,后宫里娇的艳的冷的勾人的,美人多得眼花。而姬昀的相貌一打眼并没有那么惊艳,可宋瑾莫名的就是觉得,这只捣蛋鬼耐看到不行。
      早上常常是宋瑾先醒来,他总是要看她一会儿才会起身,不知不觉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宋瑾不知道这样弯着腰对着姬昀的脸看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默默地收回手,刚刚想要起身,却冷不防地被一双手臂勾住了脖子。
      “阿瑾,怎么做了坏事就想逃呀?”
      “没有。”宋瑾道。他向来脸皮博,又鲜少做这些幼稚的事情,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仍然是做出了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姬昀眼看着宋瑾冷着一张脸,嘴唇也紧抿着,可眼耳根却出卖了他,全都蒙上了一层魅惑的嫣红。
      姬昀心里笑了笑,故作冷淡。不过,好生可爱。论起装模作样,捣蛋调皮,宋瑾可不是她的对手。姬昀想到这里,眼眸深沉,手上微微用力,将宋瑾拉近了些。
      “做什么?”宋瑾神色不变,却是不知不觉中便顺从地弯下了身子,垂下眼静静地看着自己一肚子坏主意的小姑娘。
      “做什么?”姬昀低低地笑了一声,伸出殷红的舌尖,小猫似的舔了舔宋瑾光洁的下巴,“阿瑾,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我想和你,白、日、宣、淫。”
      “……”
      宋瑾的耳根子红了个通透。
      虽然这些时日早已习惯自己的小姑娘常常语出惊人,但是宋瑾还是常常对这些话,感到羞耻。
      若是同旁人说,面冷心黑的宋督主动不动就羞的耳根发烧,恐怕是不会有人相信。
      同姬昀在一起,宋瑾似乎比从前幼稚了些许。甚至偶尔闹得狠了,恍惚之间竟然会有自己还是个少年人的错觉。仿佛自己不曾经历过这一路上的种种磨难,也不曾有过这种种屈辱一般。明明已经不再是不经事的少年,可是姬昀好像是帮他把丢掉的单纯羞涩都捡回来了一般。
      此时,看着姬昀仰着头,眼中波光荡漾,仿佛一潭幽深的泉水,其中只倒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宋瑾只感觉到心旌动荡,不可言说。
      而姬昀明知道宋瑾实际上半点也经不住她的撩拨,却更是忍不住要去逗弄他,总是要把宋瑾逗弄到炸毛她才算尽兴开心。
      不过话说回来,哪次把宋瑾逗得恼了,不都得是姬昀自己去想方设法地哄着。按照莫忧悔的话说,姬昀都是自找的,说的难听了,就像是下|贱。贱兮兮地把人家惹火,然后再拿自己的热脸往冷门上撞。只是姬昀要是听到这话,常常是不以为然的要嘲莫忧悔粗鲁无趣,也难怪不懂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就像现在,眼看着宋瑾红红的耳根子都快要烧起来了,明知道她家从小读圣贤书长大,遇到她之前又禁欲许久的宋督主是受不来白日宣|淫这等羞耻之事,姬昀反而对这件事产生了更大的兴趣,只觉得心尖都有些痒痒。
      姬昀眼波流转,仍然是用一只手勾着宋瑾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沿着宋瑾的后颈滑到了他不大的喉结上,羽毛似的摩挲着。
      宋瑾白皙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可整个人却仍然是岿然不动。
      姬昀心里赞叹一声,真能忍,不愧是我家阿瑾。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呀。
      两人目光交接,姬昀轻启红唇,低低哑哑地,仿佛最轻柔的呢喃。
      “哥哥……宋哥哥……”
      宋瑾的眼角猛然泛红,抿紧了唇,翻身上了榻去。
      姬昀一笑。
      她就知道,宋小哥哥最受不了这一句。

  •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这章就是V前章了喔,把小番外在这里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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